第二十一章 我胃很好,不喜歡吃軟飯
積雷山下。
一猴、一僧、一龍、一鳥，不打不相識。
九頭鳥經過了松綁，呻吟，溝通，呻吟，如今已經變為了期待：“你們真的愿意幫我贏得女婿之位？”
黃尚懶得騙他：“幫忙談不上，我們來此湊個熱鬧，對那上門女婿是沒興趣的，給你助助聲威吧！”
九頭鳥目光火熱，馬上換了稱呼：“多謝三位哥哥！”
他不懷疑，因為這三位的氣度和出身，確實是不會愿意當上門女婿，可是他愿意啊！
從孤零零出身的那一天，到摸爬滾打到現在，他已經發現自己得了一種病。
胃不好，適合吃軟飯。
“怕是你想吃，現在也吃不到啊！”
黃尚已經基本確定，這位就是未來的九頭蟲，碧波潭萬圣龍王的上門女婿。
原來在給萬圣龍王當贅婿之前，你還想當萬歲狐王的贅婿，按照這個規律，萬磁王也可以去試試…
可惜啊，如果是在都市，亦或是歷史分類，贅婿都是一個大有前途的主角選擇，畢竟卑微的身份可以很好地促成爽點的爆發，但仙俠嘛…
贅婿就真的是贅婿了。
而且贅婿也不是誰都可以當的，至少從劇情的發展來看，萬歲狐王根本看不上這九頭蟲，否則后來也不會去碧波潭。
“這家伙的氣數，真的低得令人發指。”
正好研究氣數，黃尚順便看了看九頭蟲的。
他的神魂是神魔逆境級別的，妖圣以下的，都藏不住氣數強弱。
然后，他明白這家伙當贅婿的原因了。
這氣數低得幾乎要負數了。
如果看實力，完全沒道理。
目前的九頭蟲和百眼魔君，都是近千年修為，都沒有到各自的巔峰狀態，在這個大世界僅僅是處于中層，但九頭蟲的上限，比起百眼魔君還高。
百眼魔君是靠神通取勝，以困陣困住悟空，而九頭蟲就是正面硬抗，后來楊戩出手，被哮天犬咬掉一個頭，見勢不妙，才逃之夭夭。
是的，他的結局是逃走了，并沒有被打死，倒是那碧波潭被悟空和八戒滅了，老婆和老丈人團滅。
為什么能這么強，黃尚猜測，九頭蟲可能有上古妖圣鬼車的血脈。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倒也解釋了氣數的低迷。
有被祖先福蔭，得氣數庇護的，自然也有被祖先拖累，反減氣數的，這九頭蟲應該就是后者了，實力強橫，時運不濟，別說跟金蟬子和小白龍相比，就連地涌和覆海都不如，勉強跟三大力差不多…
“天地主角的更換，影響的是方方面面，哪怕本領高強，也出不了頭啊！”
黃尚分析之際，小白龍和九頭蟲倒是言談甚歡起來。
因為九頭蟲曲意奉承。
可憐小白龍自從入隊，地位就一直最低，飽受烹飪，現在一下子有了位叫他哥哥的千年大妖，那心態膨脹得呦，馬上抖起來了：“九頭，你盡管放心，本太子定助你拿下狐女，九頭九尾，很相配嘛！”
九頭蟲笑道：“那就多謝三哥哥了！”
說著說著，終于到了積雷山主脈。
前方一道道虹光落下，露出相貌奇異的妖族，在山門之前，有一位位面容俊美，衣著精致的迎客狐精等候。
其中一位就漫步而來，文縐縐地行了一禮：“見過四位貴客，可有請柬？”
九頭蟲取出了請柬：“這里！”
迎客狐精接過，細致查看了，又看向黃尚三位：“這三位是？”
此時金蟬子已經將佛光收起，小白龍也盡量遮掩了西海龍宮的特征，所以也只是例行詢問，九頭蟲立刻道：“是我好友，陪我一起來。”
陪著一起面試的朋友。
迎客狐精點頭，詳細記錄下來：“四位貴客，請這邊來！”
跟著他一路向前，穿過幽靜的小道，眼前豁然開朗，妖浪撲面而來。
這里本是半山腰，卻被強者以力修成了一座巨大的平臺，許多房屋環繞著建于其上，有亭臺樓閣鱗次櫛比，錯落有致，煙云縹緲，別有一番韻道。
不同種類的妖族在這里走動，鬧鬧哄哄之間，又有著井然的秩序。
“妖族的坊市嗎？很不容易啊！”
黃尚眉頭微揚。
這玩意在許多仙俠世界很常見，但落在這個大世界里，卻不那么容易。
因為天庭不允許。
官方勢力的實力越強，這類沒有手續的黑市，自然就越難生存。
尤其是對于妖族來說。
怪不得周圍對于萬歲狐王的評價頗高，單就這件事，就是貨真價實的造福一方了。
“貴客在此可隨意活動。”
迎客狐精將他們帶到一間大屋子前，將屋牌交托過來。
九頭蟲緊緊捏住，趕忙問道：“什么時候開始選婿？”
迎客狐精笑道：“那在山后舉行，恐怕要過一段時日了。”
西牛賀洲太大了，從選婿的消息散播出去，到各路妖王匯聚，怕不是要數年時間，所以在這里免費住宿，也算是參與者的福利之一了。
九頭蟲謝了迎客狐精，進了屋中，發現里面家具一應俱全，擺設雅致，顏色繽紛，仿佛來到了人類國度的大戶人家里。
不得不說，在妖族中，狐精確實是極有生活品味的一脈，處處透出精致。
當然，跟東海龍宮不能比，也沒法跟西方靈山比。
所以唯有九頭蟲看得如癡如醉，想著自己成為此間主人，揮手十萬狐貍精齊聚的場面。
“出去轉轉，多結實些朋友！”
相比起這些看似精美的死物，黃尚還是對聚集在這里的妖族更有興趣，提議道。
“走！走！！”
九頭蟲眼神中閃過危險的光芒，則是打了另一番主意，四者出了屋子，匯入妖流中。
這里的妖族平均檔次頗高，百年道行以下的小妖幾乎看不到，五百年道行的則隨處可見，不過再往上千年修為的，同為一方豪勝，也不愿來萬歲狐王這里。
所以主要的，還是五百年上下。
也不全是選婿的，本來這里就是妖族最大的坊市，趁著這個機會，許多想要消費的，也聚集了過來。
而賣的貨品，大多數還與丹藥有關。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一千五百年份的狗尾巴草，極品煉丹材料！”
“看一看瞧一瞧，三百年份的啟靈丹…那是丹紋，不是霉斑！”
“新出爐的百獸丸，激發百獸血脈，百試百靈，不靈再買啊！”
“物以稀為貴！”
黃尚小轉了一圈，有些感嘆。
想想當年…哦，就是今年，地涌為了一麻袋零轉金丹，屁顛顛地從霧雨山趕過來，大小是個妖王，如此不矜持！
實在是丹藥對于妖族而言，真的太稀有了。
什么東西一旦少了，就算再差的，也有出售的渠道。
沒辦法計較了，有總比沒有好。
所以黃尚決定，要將自己的煉丹術和丹爐藏好。
誘惑太大了，如果讓萬歲狐王發現，怕是要把他囚禁起來不停煉丹吧！
關于這些丹藥，九頭蟲看得津津有味，還上去討價還價。
他口才了得，深諳賣家心理，每每都能砍到十分之一，結果竟然連十分之一都買不起，在攤主破口大罵的歡送下，去往下一個攤子。
或許這就是窮逼的快樂吧！
金蟬子和小白龍卻丟不起這個面子，約定了一個聚集的地點和時間后，分散逛街。
黃尚靜下心，在每一個攤子上瀏覽，逛了足足兩個多時辰，大致了解了現在妖族普遍對于丹藥的價位，又離開了火熱的攤子，專門朝冷清的邊緣走。
這些攤子賣的東西就是五花八門了，有些自己都不認識，卻拿出來賣，就是看重買家的賭博心理。
所以接下來的套路應該是…
撿漏？
真別說，在邊緣的攤位前，黃尚看到了一件不可能存在這里的貨物。
“天罡神通變化？怎么可能在這里？”
那是一塊焦黑的龜甲，上面懸浮著印記，意思是此物為天罡神通變化傳承。
看看這毫不設防的簡陋攤子，再看看那渾身上下被一層煙霞遮蔽，擺明著三無的攤主，黃尚無語。
天龍世界，一個路邊攤子賣六脈神劍、降龍十八掌和易筋經，有人信嗎？
現在看到天罡傳承的顧客，也是類似想法。
騙鬼呢？
關鍵是，黃尚真的感到了，體內的神通種子，對于這個攤子上的呼應。
神通種子是他自己起的名字，從火焰嶺中領悟出的天火變和金烏變，已經變成兩個種子般的光點，位于體內。
一個高高在上，吸附元氣粒子中的輕靈之力，一個穩固于下，吸附元氣粒子中的渾濁之氣。
神通學會后，依舊要不斷提升，黃尚按照自身的感悟，以這樣的方式增強修為。
野路子，卻最適合目前的自己。
于是乎，看著這件龜甲，黃尚突然道：“我能摸摸嗎？”
攤主點點頭，一言不發。
黃尚伸出手，點在焦枯的龜甲上時，體內屬于天火變的神通種子，直接亮了起來。
確定無疑。
完整不完整不好說，但這龜甲里面，確實蘊含著一道神通變化。
“既然是真貨，為什么一副怕買家發現的姿態？”
黃尚嗅到了別樣的味道，依然開口問道：“這是什么變化？”
攤主的相貌和體態都隱于煙霞中，只有兩道目光落了過來，回答道：“天雷變，威力最可怕的天罡變化！”
黃尚又問：“怎么賣？”
攤主聲音蒼老，語氣平靜：“以物易物，你取合適的，我若認同，就賣給你。”
黃尚呵了一聲。
妖族的天性就是不守規矩，我行我素，看到好東西就要搶奪，萬歲狐王的威望再高，也不可能改變這點，在這種地方，誰敢露底？
不過對于這門神通，他確實感興趣。
他目前有兩種提升實力的途徑，第一是煉丹沖擊五百年道行的關卡，第二是繼續學習新的神通變化。
煉丹需要一個安穩的環境，現在顯然不具備，反倒是神通變化的修煉，可以直接上手。
所以對于這門天雷變，是真的看對了眼。
黃尚想了想，決定冒一冒險，看看對方葫蘆里到底賣什么藥：“不會就在這里交易吧？”
那攤主深深凝視了一眼，站起身來：“請！”
兩妖一前一后，穿過山道，來到山林之中，四周幽靜下來，攤主轉過身來：“你可以出示配得上這門神通的寶物了！”
黃尚爪子攤開，上面唰的一下升起一朵火焰：“天罡三十六變化之天火變，足夠換嗎？”
攤主哦了一聲，似乎并不驚奇：“如何證明？”
黃尚道：“你又如何證明？”
攤主一指前方。
紫光大盛，瞬間炸裂開來。
那是雷霆！
天之雷霆！
然后雷霆炸開，瞬間化為九個似月的紫圈，其內乾坤迸裂，九月爭輝，耀擊山河。
“好！”
黃尚發出贊嘆，手中的純陽真火也是一丟，倏然間化作一片火海。
攤主輕咦一聲：“你這神通，是自悟的？”
黃尚笑道：“閣下這神通，不也是自悟的？”
所有神通變化，其實都是修煉者自我總結的，有道家原版，當然也有自我領悟的。
后者將帶有清晰的個人風格。
比如同為天罡變化，仙人使出，就是飄逸輕靈，充滿著難以言喻的美感。
現在兩位大妖使出來，則展現出絕世的鋒芒。
雷霆的炸裂，火海的蔓延，都是變化，這些變化追求的都是威力。
從天罡神通的本來目的，躲避災劫來看，這有點本末倒置，但確實是妖族的風格。
說得直白些，就是兇！
攤主聞言極為驚訝，目光熠熠，打量黃尚：“小友看骨齡，未滿百歲吧？”
“我還沒周歲抓鬮呢！”
黃尚心里笑了笑：“是的！”
攤主聞言大為欣喜，連連贊道：“天縱奇才！天縱奇才！”
“換吧！”
黃尚對于這個結果還是很滿意的，將火種遞了過去。
撿漏他覺得不保險，這種等價交換反倒更合心意。
“哈哈！給！”
攤主大笑一聲，聲音暢然，將龜甲交易來，收了蘊含天火變的火種，卻不離去，反倒問道：“你覺得這積雷山怎樣，是不是我族一方樂土？”
黃尚點了點頭：“可以稱作。”
攤主又問：“那萬歲狐王，是不是很了不起？”
黃尚點頭：“是。”
能在這個大環境做到這個地步，確實不容易。
攤主嘆了口氣：“可惜啊，萬歲狐王太老了，快要死了，急需青年才俊，替他延續這份基業！”
黃尚沉默下去。
他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家伙是誰了。
積雷山之主，領悟天雷之變…
不會這么直接吧？
我胃很好的，不喜歡吃軟飯。
可惜下一刻，攤主轉過身來，遮蔽身形的迷霧散開，露出一張清矍俊朗的老者面龐，帶著高冠，長袖飄飄：“承蒙夸獎！老夫就是萬歲狐王！”
不愧是以顏值著稱的狐族，完美地詮釋了什么叫做老帥哥，他笑起來有股說不出的魅力：“而閣下，就是老夫所需要的青年才俊！”
黃尚：“…”
我就想換一門神通，你這么多戲干嗎？
真的就那么好運氣，直接撞上此山之主了？
萬歲狐王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釋道：“我九尾狐族最常見的天賦神通，就是魅惑與化身，老夫共有九尊化身，都在坊市之中，觀察所有的參與者。而這天罡神通變化，是老夫最不抱希望的一處，能遇到賢侄，實在是意外之喜！”
黃尚明白了。
不愧是狐貍精，這套路可真深啊，那些前來的參與者，以為這里只是一個交易場所，真正的選婿要到數年之后才發生。
萬萬沒想到，這里就是考核之處，萬歲狐妖直接以化身扮作攤主，觀察每一位想當他女婿的妖族。
這個篩選方式，比起什么擂臺比武，通關考驗，更能看出東西來。
關鍵是還不傷和氣，失敗都不知道為什么。
想要招一位繼承積雷山家業的賢婿，真是煞費苦心。
黃尚沒有讓誤會進行下去，直接道：“老毛長有禮了，我是陪朋友來的。”
妖族分為蠃鱗毛羽昆五類，九尾狐屬走獸，在毛之類，此前黃尚稱呼西海龍王為老鱗長，稱呼萬歲狐王為老毛長，聽起來古怪，卻是妖族內部的敬稱，同樣也是拉遠關系的意思。
萬歲狐王心頭一震。
好不容易等到一個自己滿意的女婿容易嗎？你居然是陪朋友來的？
不過這種年老成精的家伙，城府都是極深，臉色沒有絲毫變化：“無妨無妨，相逢即是緣！”
黃尚又道：“我這些朋友里，還有西海龍族和佛門弟子！”
萬歲狐王依舊如沐春風：“無妨無妨，年輕時就該廣結四方之友！”
黃尚見他跟丈母娘看女婿似的，越看越歡喜，不得不使用殺手锏：“我不會作詩！！！”
萬歲狐王狐軀微不可查地一震，居然還能笑得出來：“無妨無妨，小女們詩詞歌賦，樣樣精通！”
黃尚：“…”
是個狠角色。
萬歲狐王眼見對方沒了借口，開心地做出邀請：“賢侄可愿來內山作客？”
伸手不打笑臉，堂堂數千歲的妖王這么熱情，黃尚也不好拒絕：“當然。”
萬歲狐王哈哈一笑：“請！”
另一邊。
仇富的光，照在大地上，九頭蟲討價還價后，就是不買，又把一位女妖精攤主給弄哭了，壓力得到了極大地排解。
他邁著八字步，心里別提有多爽了，四十度角仰望天空。
等到了招親拉開帷幕，自己一定能以最佳狀態大展拳腳，迎娶白富美，走上妖生巔峰。
遠處，收到黃尚傳音的金蟬子和小白龍面面相覷。
“要不要告訴他啊？”
“我佛慈悲！不用了，上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