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滿有點懵,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的修行出了些問題,導致出現了幻聽的現象。
自家師弟說的其實是些別的,但聽到自己耳中卻成了這一句。
帶這些自我懷疑,葉小滿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待再一次從蘇寒哪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葉小滿終是確定了自家師弟的要求,真的就是自己剛剛聽到的那個,而并非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所以…
目光落到蘇寒的臉上,從那張臉和那雙漂亮的眼睛里,她沒能看到半分的游移和心緒。
抬起手,輕輕將方才蹲著為靈藥松土而略顯散亂的一縷垂在臉頰的碎發攏到耳后。
沉吟了接近一息的時間,葉小滿看著蘇寒,問道,“摸哪里?”
蘇寒笑笑,“哪里都行。”
“那…”葉小滿遲疑著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將手背露在了蘇寒的眼前,“這樣可以嗎?”
蘇寒點頭輕輕‘嗯’了一聲,也不客氣,抬起手,手指輕輕觸到了葉小滿的手背。
而后…
兩根手指。
三根手指。
整只手覆了上去,像在品鑒什么稀世珍寶般輕輕摸索。
一息…..
兩息…..
三息…
“咦?”
幾息過后,蘇寒的臉上露出了得到出乎意料之果后的詫異。
“怎么了?”
見他這般反映,葉小滿連自己第一次與異性身體產生接觸而心中泛起的些微不自在都下意識的忽略了過去。
看著蘇寒滿是詫異的臉,一臉狐疑的問道。
蘇寒輕輕搖了搖頭,將手從葉小滿的手背上收回。
抬起頭,目光上下在葉小滿身上打量了一番,頗為感慨的說道,“竟然和人類沒有任何的區別!”
葉小滿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才明白了蘇寒話里的意思。
看著蘇寒臉上的好奇,有些哭笑不得的輕輕搖頭,問道,“師父和你說了?”
蘇寒搖頭,“我家師父告訴我的。”
“師叔?”
葉小滿先是一愣,隨即果斷的搖頭,堅決斷然的否定,“不可能!”
“嗯?”蘇寒意外于她否定之堅決。
看他一臉不解的表情,葉小滿輕輕溫柔的笑了笑,解釋道,“其實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師姐確實出身靈族,是一顆仙品丹藥化形的。
當初師父剛晉升仙品煉丹師,第一次嘗試煉制仙品丹藥。
對靈藥年份和火候掌控都不夠細微,胡亂的煉制,一爐丹藥毀了九成九。
因緣巧合之下,卻有一顆成了丹。
可能是一爐丹藥九成都成了廢丹的緣故,那些廢丹未曾吸收消耗的靈藥精粹都被唯一的一顆成丹所吸收。
極為巧合的,這唯一一顆煉成的丹藥竟然一成丹就蘊有靈性。
丹成之日,方一出爐就引來了九死天劫。
天罰之下,對于大多數欲化形的靈族而言都是九死一生,而于誕生了靈智的丹藥、法寶而言,九死天劫更可謂十死無生。
是師父不忍自己第一次煉成的丹藥就這般被天罰毀掉,更是知道丹藥成丹蘊生靈性的極為難得。
不惜動用月寒宮的防御陣法,擋下了那堪比天罰的天劫,才使得那枚丹藥渡過了九死天劫,真正開啟了靈智。
渡劫過后,丹藥化形,成一人類女嬰。
女嬰被師父收養、收做了唯一的親傳,帶在身邊撫養長大。
因丹藥化形成女嬰的那一天,是二十四節氣中的小滿,師父就給女嬰起了個名字叫做葉小滿。
至于為什么姓葉而不是姓言,可能…因為師父在為自己收養的女嬰起名字的時候,冥思苦想過后,靈光一閃想到小滿這個名字的時候,正盯著一片葉子吧。”
講述完前因,葉小滿溫柔的笑了笑,肯定道,“那枚丹藥化形的女嬰,就是長大后的你師姐我了。”
蘇寒點頭,對此并不意外。
雖然此前不知道其中具體的經過,但對于自家師姐是一顆蘊生靈性的仙丹,度過天劫誕生了靈智后化形成人的,蘇寒在來到這里之前就已經知道了。
只是…
盡管知道了,但到現在,他依然有幾點疑問。
方才自家師姐在講述自身身世的時候有一句話,蘇寒也清楚的記住了。
她說…..為什么姓葉而不是姓言。
這其中師姐解釋了為什么姓葉的原因,且言語中貌似不小心透露出了自家師伯某些僅僅隱藏卻依然隱藏不住的、隨意且不靠譜的性子的真相。
但蘇寒卻是知道,自家師伯或許會因為因自家徒弟化形之日是二十四節氣中的小滿而想到給徒弟起小滿這個名字時正在盯著一片樹葉看著而讓徒弟姓葉。
但這有一個前提…從一開始,自家師伯就沒準備讓自家師姐隨她自己的姓。
否則,葉小滿就不應該叫葉小滿,而是言小滿了。
蘇寒是知道的,自家師伯姓言,自家師伯還有一個即便是在月寒宮中都少有人知道的、外界更是幾乎無人得知,且知道了又實力不夠的,都會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滅口的名字——言小言。
這個名字,還是入門試煉的那天,在師伯當著自己的面叫了自家師父的名字之后,回到師父的住所之后師父為自己講述月寒宮大致的情況時‘不小心’透露出來的。
反正…蘇寒至今都沒弄明白,自家師伯為什么把自己真正的名字隱藏的這么緊。
但就算不滿意自己的名字,應該…也不至于連自己的姓氏都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吧?
既如此,一般來說,正常人如果收養了一個無父無母,連名字都沒有的嬰兒后。
給起名字時,通常不都是讓這嬰兒隨自己的姓嗎?
自家師伯…..這又是出的什么幺蛾子?
面對蘇寒提出的疑問,葉小滿溫和的笑了笑,笑容中…..卻總感覺帶著幾分無奈。
“可能…師父是怕被別人誤會吧。”
蘇寒不解,“誤會?”
“嗯…”葉小滿略作沉吟,解釋道,“師父怕被人會誤以為師姐是她的私生女。”
說到這里,葉小滿忍不住露出一種啼笑皆非的表情。
“所以,從一開始,師父才不讓師姐隨她的姓,而給師姐起名叫做葉小滿。”
“也是因此,師父才會逢著關系近的、親密的人,就會有意無意的向人透露師姐的身世。
讓人知道師姐是靈族,是天地所生,避免被別人誤會的可能。”
說完,葉小滿略古怪的目光看著蘇寒,“也正是因此,師姐剛剛才覺得我的身世應該是師父告訴你的,而非師叔告訴你的。”
蘇寒搖頭,“可是師姐是靈丹化形這件事,就是我家師父剛剛…”
話說到這里,蘇寒突然頓住。
腦海中回憶起剛剛和自家師父接觸時的細節。
又不自覺的想起剛剛對于自家師父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的懷疑。
加上自家師父剛剛那明顯和以前有所不同的表現。
尤其是方才,自己想要抱大腿的時候自家師父那下意識后退的動作和見鬼了一樣仿佛發現了天大的秘密一般震驚的眼神…
越想,蘇寒就越覺得剛剛的師父有些不對勁。
只不過是出去了一趟,前后都沒超過一刻鐘的時間。
就算再怎么著,也不至于這么大的變化吧。
所以…..
真相是,出去了一趟之后,回來的并不是自家師父。
而是…..自家師伯?
可…..問題又來了。
如果是自家師伯的話,為什么會是自家師父的樣子?
他自然知道一般高境界修士都掌握著一手高深的變化之術。
可是,得多高深的變化之術,才能躲過自己執掌天罰的同時凝聚的這只天眼的看破效果?
聽了蘇寒的分析,葉小滿沒有任何懷疑的做出判斷,“讓你來我這里的,絕對不會是師伯,定然是我那師父了。”
蘇寒驚訝于他的篤定,你又沒見到人,你怎么就這么肯定的?
而且,如果真是你家不靠譜的師父變成了我家師父的樣子來糊弄我。
她那施展的又是什么變化之術,才能讓天眼都無法看破?
似是猜出了蘇寒的心思,葉小滿臉上升起無奈的苦笑。
“是不是在想,為什么師父的變化之術一點都看不出破綻?”
蘇寒點頭。
葉小滿臉上的苦笑更甚,“因為…..她那根本就不是變化之術。”
“嗯?”蘇寒這次是真的驚了。
不是變化之術?
不是變化之術,她怎么把自己弄得和我家師父一模一樣,連我一時間都沒能分辨的出來的?
難不成,你要告訴我師伯和我家師父其實是異父異母的雙胞胎,長得本身就一個樣子?
“大概十多年前吧,當時師父還不是月寒宮的宮主。
有一次趁著師祖閉關的時候,師父偷偷從太陰星溜了出去,到俗世中轉了一圈。
在玩夠了回來的路上,師父順手清理了一個俗世中臭名昭著的采花賊,從那采花賊的手中得到了一本記載著易容術的小冊子。
易容術這種東西,一般也就是俗世之中的凡人和低階修士會拿來研究一下,多一個保命的本事。
但師父似乎對那東西很感興趣,把小冊子上記載的易容術記下,回到月寒宮之后就一門心思的鉆研。
用了幾年的時間,參考著月寒宮億萬年積累下的變化之術、化形之術等與改變外形乃至神魂有關的資料,師父在易容術上的造詣也是越來越深。
記得大概是三年前吧,師父把自己化妝易容成我的樣子,竟然瞞過了鎮守世界通道的太上長老的感知,光明正大的從世界通道中溜了出去…”
說到這里,葉小滿忍不住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師父的易容術,到如今已經可以說是一門邪術、一門禁術了。
雖然這易容術不如咱們月寒宮中收藏的天罡序列神通中的胎化易形和地煞序列術法中的假形之術那般可化天地萬物。
但只在人形之間易容變化,師父的易容術卻是比之天罡地煞的變化之術還要難以識破。
甚至于,在以靈藥搭配改變神魂氣息,隱藏真我法相,調整外形變化之下。
若非相當熟悉、透過種種日常表現中的細節分辨出真假,師父真要易容變化成另一個人,一般人根本難以去分辨。”
蘇寒聞言,只覺長見識了,比胎化易形還難辨真假的易容術,這世上竟然還有這種邪術的存在。
以前聽狗子說過,它曾經去過一個世界,那世界中號稱有四大邪術,都能讓人難辨真假,甚至分不出這邪術背后的到底是人是豬。
那四大邪術中的易容術,就算再怎么神奇,頂多也就是自家師伯這種水平了吧?
可是….
好端端的神通術法不去研究,沒事干自家師伯拿著個易容術研究到這么個技近乎道的水平來干什么?
易容易的再像真的,又能有什么用?
還真扮成別人的樣子生活不成?
好端端的月寒宮宮主不做,難不成還要放下這站在三界六道四海八荒最巔峰的身份,變成別人的樣子去活出別人的人生不成?
還有…
就算你易容術精妙絕倫,難辨真假,甚至我這天眼都看不穿你是個假的。
你厲害歸厲害,閑的沒事干你易容成我家師父的樣子來忽悠我干嘛?
糊弄我對你有好處還是咋滴?
越想,蘇寒心里就越來氣。
他這邊想到的問題,葉小滿在和他交流的同時,自然也都想到了。
念頭轉到這里,當分析到自家師父易容成師伯的樣子跑去騙自家師父的出發點的時候。
想到了什么,葉小滿臉上表情突然一變,“不好!”
“嗯?”蘇寒不解的看著她,不知道她怎么突然一副大事不好的樣子。
就連先前自己要摸她的時候她都沒這幅臉色。
就連剛剛講述自己的身世和自家那位師伯的種種不靠譜的時候,她都唯有報以苦笑。
怎么這會突然一副要大難臨頭的樣子?
“是師父讓你來這里找我的,對不對?”
蘇寒點頭,葉小滿看著蘇寒接著問道,“師父讓你來這里,是有事需要師姐幫忙,還是件比較麻煩,比較費時間的事,對不對?”
蘇寒想了想,雖然對于自己來說可能其實并不怎么麻煩和費時間。
但自己的情況自家師父知道,自家那位師伯的話…
在她的理解中,自己想要通過對煉丹的研究,把自己的實體真丹當丹藥一樣來煉,最終煉出靈性來,似乎真的應該是一件費時費力還不一定能成功的事。
所以,猶豫了一下,蘇寒依然輕輕點了點頭。
得到答案,葉小滿眼睛輕輕瞇成了兩道月牙,腦門上隱見黑線。
“師父她…定然是又偷偷跑出去了!”
蘇寒:“…”
偷、偷跑?
堂堂月寒宮宮主,做的竟然是這般不得自由的嗎?
想要出去,竟然還需要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