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三陽不聽祖師講道,只是神游物外想入非非,不斷琢磨著祖師話語里的涵義。
恍恍惚惚,過了三日后,大堂忽然肅靜下來,楊三陽被沉寂中的氣氛驚醒,感受著諸位師兄周身波動的精氣神,頓時心中一動:“來了!”
卻見六師兄一步走出,跪倒在祖師面前:“祖師,弟子啟奏,道緣師妹…。”
“你道緣師妹如今都已經這幅模樣,三災之下必死無疑,你這個做師兄的難道連一些靈物都舍不得?”祖師揮斷了六師兄的話:“道緣如今壽命不足兩萬載,你縱使是告狀,為師又能如何?難道還要責罰其種出靈藥賠你?她怕是活不到那個時候。”
祖師一句話便將六師兄懟了回去:“更何況,那靈藥已經被其禍害了,為師能怎么辦?叫她吐出來不成?”
說到這里,指著一邊蒲團上仿佛遭雷劈過的道緣,頓了頓道:“你自己說說,道緣如今這幅樣子,為師能降下責罰嗎?”
“這是道緣師妹?怎么這幅樣子?”六師兄看著烏漆嘛黑,骨瘦如柴的道緣,面色駭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六師兄,道緣知錯,還望師兄責罰,那毀掉的靈藥,道緣是萬萬賠償不起了,師兄…師妹我任打任罰!”道緣可憐兮兮的看著六師兄,眸子里光澤黯淡,看起來毫無光彩。
“師妹,你這不是耍賴嘛!”八師兄氣急。
道緣低下頭不說話,祖師撫摸著胡須:“道緣便在這里,任打任罰,全都隨你們心意,你們盡管動手吧。”
這句話叫諸位師兄面色變了變,一個個鞠躬行禮,自認倒霉坐了回去,祖師如此明顯的包庇,你叫眾人怎么說?
誰有膽子在祖師的面前懲罰道緣?
一眾弟子悶聲后退,回到座位上,低下頭生悶氣。
道緣悄悄對著祖師呲牙一笑,露出了兩行潔白牙齒,卻是看的祖師面孔一黑,趕緊低下了頭:“今日講道完畢,諸位弟子若無事,便退下吧。神魔大劫即將卷起,諸位弟子若無法令,不得下山。”
眾人即將起身后退,此時道義卻是忽然站起身,聲音郎朗:“祖師,弟子有要事容稟。”
眾位弟子動作一滯,然后面帶好奇的看向道義,不知這廝又折騰出什么幺蛾子。
祖師聞言眉頭皺了皺,露出不喜之色:“何事?”
道義目光掃過大堂,然后落在楊三陽身上,眼睛里露出一抹嘲弄,方才轉過身看向高臺上的祖師,上前拉扯住道緣手掌,將其拽其來,二人齊齊跪倒在地。卻聽道義恭敬道:“弟子與道緣師妹相交、相識十萬載有余,感情日漸深厚。前些年我與道緣師妹互吐衷腸,心生愛慕,弟子與道緣師妹定下三生之約,愿結為道侶,請祖師成全。”
“什么!”下方楊三陽聞言如遭雷擊,看著那跪倒的兩道背影,剎那間面色一陣慘白,大腦一片空空如也。
“咔嚓!”指節作響,楊三陽身形晃了晃,被一邊的媧扶住。
上方祖師眉毛抖了抖,然后看向下方二人,掃過楊三陽,最終目光落在了道緣身上:“道緣,道義所言可否屬實?”
道緣聞言低下頭,面色一片漆黑,看不出表情,但是眼中的羞怯卻依舊清晰可見:“回稟師傅,師兄所言無誤,弟子與師兄確實是青梅竹馬,一路相互扶持,十萬年來感情日漸深厚,還望祖師成全。”
祖師聞言默然,過了一會才道:“道義怕非你良配,若成道侶,必生波折!你依舊愿意嗎?”
“弟子愿意,懇請祖師成全!”二人齊齊跪倒在地。
“師姐,你考慮清楚!”楊三陽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脫口而出。
滿堂目光霎時間齊刷刷的匯聚而來,祖師摸了摸胡須,眼中露出一抹擔憂,然后看向道緣。道緣沒有回頭,只是笑著搖了搖頭,對著祖師道:“這是弟子十萬載以來的夙愿,望祖師成全。”
祖師聞言沉默,過了一會才道:“你二人既然愿意,我這個做師傅的當然沒有阻止的道理。”
手指略作推算,然后才道:“結為道侶并非兒戲,還需選擇良辰吉日,待到神魔大劫之后,在談此事也不遲。”
“這…”道義略作遲疑,然后方才點頭應是。
“都散去吧,道果…你隨我來!”祖師轉頭看向下方場中,瞧著面色慘白的楊三陽,道了一聲,便轉身往回走。
堂中一片寂靜,諸位師兄俱都是齊刷刷的看著道緣與道義,沒有人恭賀,俱都是冷冷一哼,然后轉身走出大堂。
轉眼間熱鬧的大堂空蕩下來,唯有楊三陽、媧、伏羲、冥河、道行、道義留在堂中。
“哈哈哈!哈哈哈!道果師弟,日后有時間來為兄的山峰喝一碗玉液,算是慶賀!”道義大笑,聲音里滿是得意。
楊三陽面無表情的看著道緣,此時道緣面色復雜,欲語還休,卻是低下頭去,不敢對視。
“你們先回去,我去見祖師”楊三陽也不多說,不理會道義,轉身向后院走去。
后院內 童兒瞧著步履虛浮的楊三陽,面帶擔憂道:“你還好吧?”
“沒什么事!”楊三陽搖搖頭。他雖然喜歡道緣,但卻沒有到那種你死我活,非你不娶的地步。
只是遺憾,心有不甘而已!
“隨我來!”童兒領著他來到祖師打坐之地,祖師面色復雜:“造化弄人。”
“確實是造化弄人!”楊三陽跪在祖師身前,迎合了一聲。
“你若不是以先天靈寶寄托法相,只怕早就脫劫而出,褪下猿猴之身,未必不能討得道緣歡心!”祖師搖搖頭:“皮相,說來容易,但能看破者,非大羅不可。”
楊三陽默然,過了一會才道:“祖師應該知道弟子的志向,女人雖然重要,但長生大道更為重要。用先天靈寶寄托法相,我絕不后悔。”
“大善!還好,你的志向沒有被迷惑!”祖師慢慢站起身,將楊三陽扶起來:“知道嗎?你是祖師最為看重的弟子,縱使道傳,也及不上你萬一。你日后的成就,未必不能超越我。為師對你的看重,你應該知道!兒女情長,不過身外之物,道緣性子單純,非你良配。”
“弟子知曉!”楊三陽苦笑著道。
“不過,此事未必沒有轉機,道義與道緣的婚事,拖至神魔大劫,必然會有變數,你倒時候未必沒有機會!”祖師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機會又能如何?其實弟子心中,縱使是沒有道義,他也絕不會喜歡上我!”楊三陽搖搖頭,從始至終他都很清醒,他和道緣是不可能的。
就像是他不喜歡耶,道緣也絕不會喜歡上他一樣。
“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啊!”楊三陽嘲諷一笑:“你對一個女人拼命的好,日后總會有人對你一樣好。就連我自己都看不破種族隔閡,更何況是道緣?”
“我只是惱怒,惱怒道義而已!”楊三陽眼睛里露出一抹殺機。
周身孕珠之痛,再加上諸般雜亂心緒,叫其恨不能仰天長嘯,出手殺人。
祖師說神魔大劫過后,二人婚事會有變化,楊三陽并不多想。有變化如何?沒有變化如何?
“我只恨,為何當初引我入道的偏偏是她!”楊三陽咬著牙齒道。
“唉!”祖師搖了搖頭,也不多說,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里,一雙眼睛看向遠方,默然不語。
“祖師不必擔憂,弟子告退了!弟子從來都不是一個不曉得分寸的人,只是道緣師姐…你還是莫要叫其煉藥了…再練下去,我怕不等壽數大劫到來,她自己先被毒死!”楊三陽苦笑著道。
祖師聞言點點頭,楊三陽行了一禮,轉身告退。
出了祖師宮闕,楊三陽站在門前環視整個靈臺妙境,然后向山下走去。
“道果!”一道話語,喊住了楊三陽。
“道義”楊三陽轉過頭,看到了抱著雙臂,斜倚在青石上的人影。
此時道義嘴角掛著淡淡笑容,笑起來很得意!
“如何?就憑你這畜生,也想和我斗?道緣豈是你能染指的?”道義眼睛里滿是譏諷。
楊三陽聞言默然,過了一會才深吸一口氣:“你在這里等我,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
“我只是警告你,日后離我夫人遠一點,免得污濁了我夫人的名聲!”道義嘲弄的道,話語怎么聽怎么都充滿了得意。
“我與夫人和你不一樣,我們是人,你只是一只披毛戴角的畜生而已!”道義繼續挑釁。
“你最好口中留德,免得惹來劫數!”楊三陽冷冷一笑:“我素來精通先天神術,今日觀你額頭紫青,黑氣繚繞,顯然是有殺劫臨身。禍從口出患從口入,你最好嘴上留德。”
“小畜生,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瞧著楊三陽的背影,道義冷冷笑了一聲。
“呵呵!”回應道義的唯有楊三陽冷笑:“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在挑釁何等偉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