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熱烈歡迎”
周銳并不是第一次到向坤和夏離冰的這個養殖研究基地來，之前在建的時候，他就和李仕玶、葉沖來逛悠過幾次。
不過那時候這邊一期工程都還沒完工，他們過來想進去看看工地，卻被劉正益、劉高上倆兄弟給攔住了。
這次再過來，依然在門口看到了劉家倆兄弟，依然戴著安全帽、穿著黃色反光馬甲，一副工頭的模樣。
車停研究基地的大鐵門外，開車的李仕玶降下車窗，看向走過來的劉正益，說道：“我們找夏離冰夏小姐，她在嗎？”
劉正益沒有回話，視線往車里掃了一眼，然后對站在門另外一邊的弟弟劉高上點了點頭。
后者會意，按動遙控，大門便緩緩向兩邊移動。
李仕玶開著滿載著八人的商務車駛入研究基地的院中，然后他們發現，里面和之前相比已經大變樣，一期工程基本都完成，主實驗樓不高，但看著卻是極有設計感。
而上次他們發現還是一片荒地的地方，現在卻都已經挖了地基，在開始二期工程，范圍往外擴出了許多。
但現在工地上一個人都沒有，相關的施工器械也是安靜地停在一邊，就連看起來是工人臨時宿舍的地方，都沒有一點動靜，他們放下車窗后，也只能聽到輪胎碾壓在地面上的胎躁，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車輛的發動機聲，和身后徐徐合上的鐵門運動聲，除此外，偌大的研究基地無比安靜，連風聲都聽不到，讓他們有種走入另一個世界的錯覺。
商務車在建筑前停下后，車里的趙鋒忍不住回頭，看向依然站在大門邊的劉正益、劉高上兩人，皺眉道：“他們不過來？”
周銳也回頭看著遠處的劉正益、劉高上，這哥倆也在看著他們，雖然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和眼神，但他莫名地覺得這哥倆有點“看熱鬧”的樣子。特別是兄弟倆的哥哥，那個長得比較矮壯的劉正益，在門口的時候，看他們的眼神也挺奇怪的，既不算友好，也沒有敵意，可卻有種很難形容的穿透感，仿佛一眼就知道他們來干什么、他們在想什么，很玄妙。
“他倆看來是專門在那等我們的，他們知道我們要來。”葉沖說道。
“你認識他們？他們倆也知道我們的合作？”米喬疑惑道。
“不認識，他們之前好像是這邊的監工。”葉沖回道。
“這個意思，是讓咱們自己進去？”王德安搖了搖頭，拉開商務車的推拉門，率先下了車：“先進去吧，見到那位夏小姐再說。反正是老何讓咱們過來的，應該沒有危險。”
一行八人下車后，走進基地主實驗樓的大門。
那大門是感應的玻璃門，他們魚貫而入后，一樓大廳一側忽然亮起燈光，照亮了兩側通往兩邊不同小門的過道，耳畔響起廣播聲：“歡迎來到‘崇云村第一美食材料研究基地’！我是你們的向導愛麗絲！向右走邊走！我將引導你們參觀我們偉大的研究基地！向左走，我會引導你們去見我們的基地老大！”
這聲音是個聽起來應該只有六七歲或七八歲的女孩聲音，聲音挺好聽的，但這內容卻是讓包括方蘋芳等人全都是一呆。
這是什么情況？
“第一美食材料研究基地”？
“偉大的研究基地”？
“基地老大”？
幾個人都面面相覷，一時竟然都不知道應該以什么樣的態度來回應，王德安忍不住道：“難道是那位夏小姐的女兒在惡作劇？”
“我們查的信息來看，夏小姐并沒有女兒，按她大學和研究生畢業后工作的履歷、記錄，根本沒有偷偷生孩子的時間。”周銳皺眉說道。
“那是其他人的小孩？這種時候怎么會任小孩來搗亂？”米喬也是奇怪地說著，回頭透過那玻璃門看向遠處站在大門邊的劉家兄弟：“要不要去找他們問問？或者，你們有夏小姐的電話嗎？”
“我們之前查的資料上好像有電話。”葉沖說著，拿起平板準備查，但屏幕卻亮不起來了。
“奇怪。”葉沖又借了方蘋芳的專用平板，也是沒有畫面，無法亮屏。
這時候那個小女孩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不是惡作劇！重復一遍這不是惡作劇！我是愛麗絲，是研究基地的管理人。現在你們有1分鐘時間做出選擇，是向右參觀整個基地，還是向左去見老大！”
方蘋芳可以清楚地聽出來這小女孩的聲音有些惱怒和不耐煩，似乎是覺得被小瞧和不尊重，她試探著高聲道：“你說的‘基地老大’是誰？是夏離冰夏小姐嗎？她在你身邊嗎？我叫方蘋芳，他們幾個是我的同事，是老何讓我們過來找夏小姐的，你能轉告她嗎？”
“你們還有19秒。”小女孩的聲音更冷了。
趙鋒忽然當先向左邊那亮起燈的過道走去，其他人看到他動了，也都是下意識地跟著一起往那邊去——畢竟那小女孩冷冰冰的聲音，讓他們心里有些打鼓，不確定時間到了他們不做選擇，會發生什么事。
他們沒走幾步，忽然聽到身后有咔啦啦的機械轉軸聲，豁然回頭，發現玻璃門外的電動外門開始降了下來，不一會就將內外隔絕。
然后啪的一聲，他們沒有選擇的右邊過道，燈光全滅。
“既然你們急著要見老大，那就走吧。”小女孩的聲音再次響起，似乎對于他們沒有選擇走右邊去參觀整個基地，有些小情緒。
身后的燈光一個接一個的熄滅，而前方那小門里卻一下亮起了光亮，于是方蘋芳、周銳等人幾乎本能地被這光線“推”著往前走。
走進那小門后，是一條比較寬的過道，前面是一面巨大的玻璃墻，似乎是一個試驗區的隔斷。
但隔斷后面燈光全暗，所以他們只能從那玻璃上看到反射的他們這邊的景象，引得他們想走近，卻貼著玻璃看后面的情況，又有些擔心后面會不會有什么恐怖的事物。
他們站在門口，后面大廳過道的燈光已經全滅，趙鋒小聲道：“你們還記得我們在被要求停止調查前，查的事情嗎？”
王德安馬上接道：“鳥群襲擊客機的事件…你是說，那個在機翼上出現的小女孩…”
周銳也喃喃道：“那個‘小女孩’，也在崇云村出現過，對了對了…她就是…就是…”一時間，卻是想不出什么適合的描述方式。
經他們的提醒，其他人也都是暗暗認定，這個通過基地內廣播和控制燈光來引導他們的小女孩聲音，很有可能就和之前出現在客機外、在崇云村嚇得兩個小偷自己報警的“小女孩”發出。
這么一想，竟是覺得理所當然了起來，否則的話，哪里會有家長能讓自家小孩子控制這種地方的電路和廣播系統，還是在這種明顯“清場”的情況下。
于是他們一步步向里走去，以為走到那玻璃前，玻璃后的燈就會亮起。
結果走到一半，啪的一聲，左側亮起了燈光，嚇了他們一跳。
雖然心里認定老何讓他們過來找夏離冰，這邊肯定沒有什么危險，夏離冰、向坤，包括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小女孩”，應該不會對他們有什么惡意，但這突如其來的燈光變化，還是讓他們不可避免的心下有些緊張。
他們看向那亮起燈光的方向，發現那邊是個電梯廳，里面過道的左右兩側各有一個電梯。
在他們看過去的時候，右側的電梯門緩緩打開，小女孩的聲音再次響起：“上電梯，我帶你們進入地下。”
小女孩的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但讓他們進電梯，卻說“我帶你們”進入地下，著實是怪異的很。
但小女孩話音剛落，他們身后的燈就開始啪啪地按著順序熄滅，又是用黑暗逼著他們向那電梯廳走去。
李仕玶待其他人都走進電梯廳后，才跟了過來，皺眉道：“我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我好像可以感覺到那玻璃墻后有活物，而且有很多…”
“不是吧，老李，你別這時候說這種話嚇人啊，覺得有人就說有人，什么叫‘活物’…”周銳抱怨道，李仕玶那話讓他有點頭皮發麻。
“因為我‘知道’那不是人，就是‘活物’，可能是什么動物。我之前不是說我今天睡醒后就有些不一樣的感覺嗎？剛剛咱們離開別墅區后，那種感覺少了一點，但是進入崇云村，特別是進入這邊的‘研究基地大樓’后，那種感覺又回來了，而且比在咱們住的別墅里還要強烈得多…我甚至覺得，這邊建筑物的墻都在跟我小聲說話，給我傳消息…”李仕玶皺眉說道。
這話如果是周銳或是葉沖說出來，大家本能地都會覺得是夸大或是在開玩笑。可說這話的是李仕玶，是他們中最低調、最穩重，也最年長的老哥，給他們帶來的感受和沖擊是完全不一樣的。
“老李…”周銳剛想說什么，電梯廳的燈光啪地一下又滅掉了。
于是幾人下意識地走進了唯一還亮著燈的電梯，這電梯在他們剛剛沒進來之前，一直保持著自動打開的狀態，而在他們全部進入后，便立刻合上，速度極快。
電梯開始下行，顯示樓層的電子屏上，卻并沒有顯示向下的方向或樓層指示，而是一個三角形不斷變成正方形再變成三角形的怪異動態圖像。
電梯內的燈光也一下變暗，變成了暗紅色，氣氛極為詭異。
周銳忍不住小聲道：“你們有看過《生化危機》嗎？那里面…算了…”
下行的時間很短，電梯很快就停下，“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小女孩的聲音又響起：“歡迎光臨。”
前方的樓梯廳內亮起燈，正面上方是一個小屏幕，如果在其他地方的話，應該是用來放廣告或是企業宣傳視頻的，但在這里，上面顯示的卻是一個監控畫面——而且正是他們從電梯走出來的畫面。
但他們按著那監控應該在的角度看去，吊頂上卻是光溜溜，并沒有看到任何監控攝像頭的影子。
剛走出來的周銳，下意識地又想回電梯，但還沒轉身，就聽到電梯門快速關上的聲音——這合上的速度快得完全不合理。
這個地方，太詭異了！
研究基地主實驗樓地下的某間會議室中，夏離冰坐在電腦椅上，身體微微傾斜，左手手肘擱在扶手上，撐著自己的臉頰，看著另外一端的巨幅投影屏上投影的監控畫面。
那些畫面，自然是方蘋芳等人進入研究基地的過程。
夏離冰在知道方蘋芳他們要過來，她要對接“神行科技”的部分秘密部門的研究，甚至主持未來“變異生物”的相關研究后，就一個人到這邊來準備了，讓劉家兄弟暫時將工地停起來，給工人發了紅包，讓他們到鎮上去玩。
至于其他的內容方面的東西，自然有愛麗絲來準備，她只需要知道向坤的打算和計劃，準備讓“神行科技”、讓“非研中心”獲得什么程度的信息就行。
愛麗絲自告奮勇地要“迎接”方蘋芳一行人到來，因為按照向坤的說法，接下來方蘋芳等人，將直接和夏離冰合作，接受她的“領導”，由她把控研究方向，然后他們再去指揮“神行科技”的研究，去負責各個具體分支。
這樣的話，方蘋芳他們幾個，未來多多少少也要接觸到數據層面、虛擬層面的愛麗絲，所以愛麗絲懷著主人翁的精神，想要跟他們互相留下一個比較好的印象。
愛麗絲本來是想要借著介紹基地的過程，給他們顯擺一下自己的能力，讓他們對自己產生很強的信心，以后的合作中能夠相信“無敵愛麗絲”。
但他們的反應，卻讓愛麗絲不開心，覺得被小看了。
于是，這“迎接之路”，從顯擺就變成了威嚇。
夏離冰并沒有喊停愛麗絲的行為，她是一路看著愛麗絲獲得俱現能力后的人格成長歷程的，知道愛麗絲雖然有時候有小性子，而且沒事的時候就調皮搗蛋、古靈精怪，但對事情輕重還是有分寸的，知道向坤看待一件事情時，最重視的是什么，無所謂的是什么。
所以愛麗絲再怎么嚇人、顯擺、試探，也都會保證方蘋芳等人的安全，不會讓他們受到傷害。
就像是愛麗絲語含威脅地說什么“1分鐘內做出選擇”，還會報時催促，說什么“還有19秒”，但夏離冰知道，方蘋芳他們就算過了1分鐘沒有做出選擇，愛麗絲頂多是把燈一滅，提前把他們往左邊“趕”，或是弄些怪聲音來制造聲勢，甚至偷偷放慢計時速度，把最后10秒當30秒來計…
另一方面，夏離冰其實也在通過愛麗絲的“迎接之路”，觀察方蘋芳、趙鋒等人的反應。雖然對方蘋芳、趙鋒他們幾個，夏離冰之前就和向坤一起進行了很多了解，對他們的信息可以說了如指掌，但這些反應和具體的表現，還是能幫她了解一些他們當下最新的狀態，和他們對接下來的見面不同的想法。
與此同時，夏離冰也是在觀察愛麗絲的表現，思考她的心理成長狀態。
不僅她對方蘋芳等人的資料無比熟悉，愛麗絲同樣如此，甚至愛麗絲還有向坤建立的八人認知模型，按理說對他們各種可能的反應都有一個大概的推演。
但很明顯的一點是，愛麗絲最開始做她的“迎接計劃”時，并沒有將他們的模型代入，提前做可能性推演，以便得出一個最有可能達到她目的的“計劃”。
只是在他們選擇左邊，而沒有選擇去右邊參觀整個基地后，愛麗絲才開始通過認知模型，進行細節操作——這卻是為了避免出現意外，造成受傷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