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聽不見溺亡者殘念的私語,阿當芙亞也沒有,只有大姐頭能聽見。
“它說了什么?”
不知道是惡作劇還是確有此事。
“一個瘋子該說的話…嘖。”大姐頭的語氣可以感受到嫌棄,“聽起來病得不輕…你確定要聽?”
“嗯。”
“它說…”大姐頭復述溺亡者殘念的囈語:“深海之神需要力量,唯有時間能治愈她,請你奉獻時間拯救…什么狗屁?”
“這句‘什么狗屁’也是它說的話?”
“是我說的。”
所以這是為什么溺亡者殘念進入病房后陸離會失去一天。
“你已經竊取了我的兩天。”陸離對溺亡者殘念說。
“它說話了!”大姐頭驚訝嚷道,“它說只有一天。”
“昨天你也襲擊了我。”
大姐頭側耳傾聽,忽然露出針對陸離的鄙夷:“它說在你昏迷后就逃走了。”
陸離保持沉默。因為這意味著真相其實是自己昏迷了一天。
這比打不過溺亡者殘念還要令人感到羞辱。
“它說還需要六天才能治愈深海噗之神。”
“所以深海之神是什么。”
陸離想知道現實世界“竊取時間”和“深海之神”又對應什么。
“它說是四樓的病人。”
不出意外。
“我需要考慮一下。”
時間或許是陸離最不缺的東西,但仍需注意——日歷不應只是純粹的記錄時間,無論這個月有28天還是31天…誰知道第二天會變成一號還是虛無?
陸離需要時間觀察。
“但在我答應之前,我不希望你再來竊取我的時間。”
“它答應了。”
溺亡者殘念的問題解決意味著危機暫告一段落,陸離可以繼續將注意投向探索夜晚和其他樓層。
送大姐頭回病房,陸離來到護士站,向帷幔后的護士長攀談:“您知道護士為什么討厭我嗎?”
“孩子,你不記得了嗎?”骨頭摩擦的粗糲回答帶著溫和。
“我失憶了…”
護士長的反應說明陸離的確和護士有過交集——
“她因為你失去了成為護士長的機會。”
“我不明白…”這和自己失憶有關嗎,“我要怎么緩和與她的關系?”
卡察——
話音落下的同時,護士從不遠處病房走出,她沒注意護士站這邊,轉身向深處走去。
“試著去道歉吧,孩子。”
陸離沒有道歉。在護士走進病房后,他趁機邁上通往三層的樓梯。
先前偷熘上來的經歷讓陸離對三樓還算熟悉,更關鍵的是他已經拿到了名單,于是來到了四樓。
比起樓下,這里即使白天也幽靜無聲。寬敞而空曠的走廊上房間比三樓更少,但沒有鐵欄——這里更像是高級病房。
陸離先來到護士站,看到了病人名單,呼喚沒有回應后,伸手越過柜臺——
“偷東西可不乖哦。”
帷幔后突然響起的話語讓陸離縮回手臂。
“抱歉,我只是有些好奇。”
“按照禮貌,想要某樣東西要說什么呢?”慵懶地聲音傳出。
陸離從善如流:“請問我可以看一眼嗎?”
“可以哦”
一截寬松的袖子抓起病人名單,遞給沒看見帷幔后有什么的陸離。
401:夢境之主402:永恒森林403:眼魔蠕蟲404:深海之神405:深海之主406:食尸鬼之王407:普拉達408:蜘蛛母神 陸離記住這些相比三樓又有些變化的名字,借著機會問道:“請問四樓的病人比樓下癥狀更輕嗎?”
“你為什么這么覺得呢?”
“三樓病房還有一扇額外的牢…鐵門,但四樓沒有。”
當著護士長面說病院壞話顯然不是個好主意。
“因為四樓的病人更危險,也更有身份。”護士長鄭重提醒道,“還有可能影響到你,別惹他們生氣哦。”
陸離將“影響”理解成“在第二天醒來”。
四樓的護士長沒趕走陸離——一個好消息,意味陸離也許能在白天探索四樓。
不過今天不行了。雖然窗外仍然蒼白,但慣性的生物鐘提醒陸離,黃昏將近。
陸離踩著白天的尾巴下到三樓,男孩的兄長守護之靈在303病房。
叩叩叩——
陸離敲了敲鐵門,然后握住門把,發現門沒有鎖,里面的門也是。
望了眼拉著帷幔的護士站,陸離走進房間。
“守護之靈”的形態居然是一塊石頭,甚至沒有已知生物的輪廓。
像是有人將石頭搬上病床做惡作劇。
陸離接下來向病床上的石頭說話:
“你的弟弟出院了,他希望我能來看看你。”
“你知道三樓的其他病人嗎?”
“你需要幫助嗎?”
一塊石頭怎么會說話?
陸離幾乎以為這是物件而不是病人。
窗外的霧靄逐漸泛黃,陸離陸續關上兩扇門,在晚上前回到二樓,幸運的沒遭遇護士,送輪椅少女回到病房,再回來時發現護士長不在護士站。
回到只剩自己的病房,陸離想了想,選擇休息。
夜晚固然能自由探索病院,但會讓白天的時間縮短,而且還有白天的事情沒有做完。
躺在安靜的病房里,陸離闔上眼眸。再次睜開,窗外灰霧依舊。
日歷翻開了新的一頁,剩下的頁數正漸漸變薄。
陸離去找大姐頭,也許它不是唯一能聽到其他病人的話的,但它是唯一能被陸離帶走,而且不被護士長問責的。
護士說不定也不敢管它。
這次面對大姐頭伸出的布偶手,陸離將它放到肩膀上,向病房外走去。
陸離和大姐頭遇見護士長,粗糲的嗓音下是無奈的慈愛:“你又在欺負病人了。”
“沒有哦母親,是他說要我幫他的忙。”乖巧的大姐頭輕推陸離的耳朵,語氣從未如此溫和,“對嗎對嗎?”
陸離輕輕頷首:“我需要它的幫忙。”
坐在陸離肩膀的大姐頭驕傲叉腰。
護士長只是發出低沉的慈愛的笑:“如果讓你感到苦惱就送她回來。”
“我會的。”
帶著大姐頭,陸離邁上去三樓的臺階。
“‘我會的’是什么意思!”
大姐頭揮舞布偶手拍打陸離腦袋和臉頰,輕飄飄地沒有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