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四個領主去其三
克萊爾走向余下兩只發怔廚娘。
“農場主在哪。”
廚娘驚醒，似乎兇猛地朝她色厲內茬咆哮。
啪——
克萊爾揮手，狂風溢散，變成微風吹拂身后不遠處的陸離黏稠毛發。
抹除軀干的廚娘下肢向后倒塌，撕裂橫截面的褐黃色脂肪顫動。
“農場主在哪？”
克萊爾轉向最后一只廚娘。
“…咕嚕…”
廚娘怯懦含糊咕囔著無人聽懂的語言。
這回克萊爾稍微控制了些力氣，只讓廚娘胸膛凹陷，沒有碎得到處都是。
“我們沒法聽懂。”克萊爾嫌惡地甩掉手掌上的血污，聆聽廚房外的動靜，對陸離說：“沒人發現我們，暗殺成功。”
“你沒法直接解決子爵嗎。”
黑色貓瞳倒映著將繃帶纏繞手掌，身軀涌動著澎湃力量的克萊爾。
“還記得火槍理論嗎？”克萊爾從手腕纏起，邊說道：“勝負取決于誰先扣動扳機。而我們的火槍射程更短，皮甲更薄。”
比如克萊爾與女仆長。只要接近克萊爾贏，只要浮空女仆長贏。
“而且子爵的力量我們還不了解。”克萊爾纏起另一只手掌。
恐懼源于未知，這種未知是認知之外的恐怖，也是無法理解的力量。除了積累經驗沒有辦法，而積累經驗通常意味著“用人命去堆”。
所以惡靈那么被厭惡。而能夠從糟糕狀況里翻找到的好消息是，因為人口減少，新生惡靈比例正逐漸下降，而就有惡靈也在逐漸減少——怪異同樣覬覦它們的本體。
“你要恢復人形嗎？”克萊爾問陸離。
“暫時不。”
黑貓形態的優勢暫時不可替代。
“那需要我幫你清洗一下嗎？”
陸離略微沉默后說：“我可以自己洗。”
廚房的確存放有水源。污染程度無法確定，但只是洗澡的話足夠了。
克萊爾找來鐵盆裝滿清水，等到陸離躍進水盆，臟臭污血暈染清水，她聽見什么，走到廚房狹窄窗口向外遠眺。
融入清水的污穢讓沖擊靈魂的惡臭減輕，代價是清水很快隨飄動毛發變成無法下咽，比下水道更臟穢的腐臭污水。
陸離散發的味道仍然能相隔幾米就被聞見，他邁出水盆，徑直跳進儲存清水的水箱，屏住呼吸逐漸沉入幽暗水底。
水箱沒有變色，肉眼可見的臟污已經褪去，但味道不會就此消散，浸泡片刻的陸離爬出水箱，濕漉漉地走向克萊爾。
當啷——
聽到動靜的克萊爾收回目光，看到陸離拖著濕痕靠近，身后踩踏的餐盤顫動著恢復靜止。
“需要毛巾嗎。”
“不用。”
廚房沒有太多稱得上干凈的東西。
克萊爾看著陸離走到腳邊，彎腰拎著后頸將他舉到窗邊。
不過陸離沒有看向窗外，黝黑貓瞳平靜地盯著克萊爾。
“怎么了？”克萊爾感到疑惑。
“你可以用一種更友善的姿勢。”
“哦抱歉，母親抓怪異幼崽時總會這么提著它們。”
克萊爾不在意繃帶被打濕，改成雙手穿過陸離腋下舉著他。盡管姿勢同樣奇怪，但比剛才好了許多。
水珠沿著尾巴滴淌，陸離視線落向窗口外的昏黑。
匯聚而松散的螢火蟲般的光芒點綴護城河彼岸的園林周圍。
“其他選手來了，他們比預計里…出現得太快。”克萊爾恢復認真地低語耳邊響起。
陸離和克萊爾從離開雜物間到解決廚師長只花費不到一個小時。而在一個小時里，選手們從莊園邊緣推進至護城河外…
不過似乎正常。無論蜥蜴女仆或小園丁、還是蝙蝠守衛，它們只是如同野獸的實體怪異。契合進克萊爾的火槍理論，即是：人類的火槍射程更遠，皮甲更厚。
唯一能稍作阻攔的枯樹森林與苗圃也因得到陸離提醒未襲擊人類。
“我們得再快點。”
克萊爾說，放下陸離離開廚房。
遠處幾只廚娘的背影消失長廊盡頭。
陸離和克萊爾跟著來到門廊，花園空蕩無人，嚎叫嘶吼于夜空回蕩。
這時，城堡外墻上端坐聳立塔尖的蝙蝠怪影雕像們忽然簌簌抖落石灰，展開遮蔽陰影的巨型羽翼，俯沖向園林光點們。
并非預計的屠殺——加入戰場的蝙蝠怪影被選手們阻擋。他們小隊作戰，分工明確。對付這類低智怪物只需吸引注意，其他人趁機攻擊。
維納不凍港沒有做錯。
恢復記憶帶來的發散思維讓陸離想到戰艦火炮轟擊在蝙蝠怪影身軀的一幕。
他們只是錯在極端，關于這點午夜城做得更好。
未在門廊過多停留，他們穿越花園走近城堡主樓。
這里仍能看到匆匆經過的蜥蜴女仆。
克萊爾踏碎地磚，化為殘影抓住毫無提防的蜥蜴女仆：“農場主在哪。”
蜥蜴女仆準備嘶聲尖叫，忽然發現跟在克萊爾身后的黑貓，嘶啞憎恨低吼：“你背叛了主人…！”
“女仆長在哪？”克萊爾又問。
“她因你關進地牢！主人不會原諒你…”
“謝謝。”
克萊爾抬手敲暈蜥蜴女仆而不是錘爛，低頭和陸離說：“我想我們時間足夠讓你去看望她。”
“嗯。”
克萊爾帶路，通往地牢路徑的防備因外敵抽調，他們沒有任何阻攔進入陰暗潮濕的地牢。
“陸離。”燃著壁燈的通道里，克萊爾示意陸離。
“喵”
陸離發出貓叫。
“蕾咪…？”
驚喜呼喊響起，被封印的女仆長囚室后浮現輪廓：“你是來救我的…你是誰？”
“你好，克萊爾。”克萊爾介紹自己的話聽上去很奇怪。
“克萊爾…人類…你背叛了我？”繃帶遮蔽臉龐，但能感受到蘊含的痛苦。
“…蕾咪沒有背叛你。”短暫沉寂，陸離平靜地說：“但我不是蕾咪。”
“不…”
女仆長踉蹌退入陰影。
“…我…領主…絕…屈服！”
地表的怒吼咆哮傳入地窖。
克萊爾和陸離對視一眼，朝著陰影揮手：“再見了小女仆，等我們解決農場主和子爵再來放你出來。”
地牢隨他們離開重歸寧靜…猶如暴風雨前的寧靜。
呼——
微弱氣旋掃過牢室外的走廊。
他們來得稍晚。
當陸離和克萊爾回到地表，出現城墻下，護城河對面的農場主頭顱已被大劍割下。
四個領主去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