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需要合作!”
激昂宣講從敞開的門后傳出。
“巨樹學院?”
這名神靈小鎮聯合的選手掃過陸離胸前徽章,似乎沒有認出他:“進來吧。”
沒有戒備和額外確認,陸離像是先前窗前望見的情形,被隨意帶進房屋。
桌椅雜物被搬到角落騰出空間,七八道身影分散在客廳,熱絡氣氛沖散地底小鎮的沉寂。
陸離抬起頭,注視三名坐在天花板的倒懸輪廓。帶領自己進入房屋的年輕人回到蒙著霧氣的窗前,等待新的選手到來。
天花板的倒懸身影們忽然響起議論聲,他們望向剛剛進來的陸離,神情驚異而欣喜。
“我們不是敵人,阻礙我們的是腐穢下水道本身——”
來自陰謀蛛網神系的選手未停止他的話語,在這之中,一名猶如人偶般的男孩靠近陸離。
“他們說你是驅魔人。”男孩說道,他的人偶感源于冷漠臉頰與油燈下反射光澤的柔順短發。
“你能聽懂他們的話?”陸離問道。
天花板上的身影的話語就像那張紙條,難以理解。
“我的弟弟和我心靈相同,他說你是陸離,那位傳說中的驅魔人。”男孩低語中,陸離在天花板找到男孩的弟弟,同樣人偶般裝束與淡漠,猶如寧靜湖泊前的倒影。“但我想不起來…下面的所有人遺失了這部分的記憶。”
所以他們對于陸離到來無動于衷,停頓在陸離胸前徽章的時間比停留在臉龐更久。
“腐穢下水道外的記憶也會遺失?”
這不是個好消息,因為人們不會察覺自己究竟遺失了什么,包括陸離自己。
安娜,光明之地,安妮,安德莉亞…
重要的記憶仍在腦海,但是否有同樣重要的記憶已經遺失?
陰謀蛛網神系的選手停止宣講,和其他人一樣關注陸離與男孩的低聲交談。
陸離從口袋取出抄寫的紙條。
“這是什么。”
“我出現的房屋放置的紙條。”陸離察覺到問題所在:“你們沒有嗎。”
“我們沒有紙條。”
這讓陸離思考紙條是否是前兩次自己給予的提示。
男孩年接過紙條,顛倒著的弟弟的低語心靈深處響起,同聲傳譯:“恭喜來到第二關。希望你還能看懂紙條,不然你可能漏掉這條提示。你要做的事很簡單,站在窗前,看到遠方腐穢下水道的出口了嗎?抵達那里你將進入第三關。謹記,淘汰其他選手將不會有任何獎勵,這是合作關卡。”
懷疑消除,這顯然不是陸離的口吻。
只是更大的疑惑隨之浮現:除了陸離,其他人沒有任何關于紙條的記憶與印象。
作為驅魔人的特權?
“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陰謀蛛網神系的選手走來,拿起紙條嗅動:“我沒有嗅到陰謀的氣息。”
“它是我抄寫的。”陸離平靜地說。
“陰謀味會彌散,它很干凈。”陰謀蛛網神系信徒轉向男孩:“真的是他嗎?”
“驅魔人三個月前入學巨樹學院,三強爭霸賽前幾天和血脈家族聯盟的蒙斯克家族產生沖突。”
男孩的回答讓部分人注視陸離,還有一些望向角落一位沉默的頹廢男人。
穿著灰色風衣的男人回答注視:“蒙斯克家族和我的家族聯系不多,更別說我丟了這段記憶。”
“為什么我們同時忘記驅魔人?”有人低語質疑巧合。
“…沒有陰謀,的確只是某種巧合意外。”陰謀蛛網神系信徒凝視著陸離:“我是羽毛神教會神選,伊蒙·帕拉亞,歡迎您的加入。”
其它人們相繼介紹自己,包括與陸離有過節,或沒有過節的灰風衣男人:“里科·斯卡利亞。
“我是瑪辛,他是弟弟瑪納。”人偶男孩回答,替天花板上的選手介紹。
毫無疑問,瑪辛與瑪納是這支隊伍的核心——比伊蒙·帕拉亞更重要。
沒有瑪辛瑪納兄弟,天花板與地板無法交流的選手無法融洽相處。
“我們應當遵循驅魔人帶來的紙條上給予的信息,第二關需要我們合作…”
伊蒙·帕拉亞繼續講述,陸離帶來的紙條與他本身讓隊伍空前凝聚。起碼選手們真正覺得隊伍能帶他們離開第二關,而不是在此之前那樣,警惕伊蒙·帕拉亞是否將他們布置成陰謀一環。
演講聲逐漸因思考淡去,陸離陷入思緒:如果紙條不是關鍵,誘導自己“自殺”的因素是什么。
和他們相關?
但那棟房屋沒有多余腳印,顛倒的自己離開房屋也只會墜向天空。
意識從思考脫離,陸離看向結束演說走來的伊蒙·帕拉亞。
“驅魔人閣下,你有很多困惑?”
陸離望向天花板上的人們:“倒懸的人怎么恢復。”
“死亡。我們每次死亡都會擺脫一層束縛。”
黑色眼眸落在身旁伊蒙·帕拉亞臉龐。
“我們本身會遺忘這件事…但這是答案毋庸置疑。”伊蒙·帕拉亞指向幾名選手,包括瑪辛瑪納兄弟。他們都見到死去的同伴又在房屋重生,失去上一次的記憶。
“恢復正常的我們,包括您都死了兩次,第一次恢復感知,第二次恢復正常。”
伊蒙·帕拉亞忽然壓低聲音,發出只有陸離能夠聽見的低語。
“保持警惕,腐穢下水道并不安全…不然無法理解我們的死亡…”
吱呀——
就在這時,敞開的房門驚擾客廳的寧靜。
“我沒看到有人來…”
神靈小鎮聯合的選手走向門口。
呼——
凍結靈魂的死亡凜風吹入房屋,走近門口的人影與客廳里的人們陷入靜止。當陸離意識到眾人被襲擊的剎那,他的身軀與周圍人們同樣凝固,陷入永恒的黑暗。
迷霧深處籠罩著幽暗。
昏暗油燈逐漸亮起,驅散黑暗,浮現提著油燈的身影。
昏黃向外彌漫,顯露更多隱藏于黑暗里的事物。
陸離舉起油燈,眼前呈現一間許久無人問津的陳舊客廳。天花板掛著吊扇,未收拾的雜亂碗勺丟在餐桌上,窗戶蒙著紗幔般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