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驚變
“告訴我。”
陸離黑眸從耶納德·馬修斯甩動的左手挪開。
托著餐盤的侍應生經過，耶納德·馬修斯順手取下一杯紅酒：“它的儀式是鉆進受害人的影子模仿受害人，如果被拆穿受害人就會死對嗎？”
那是安娜的儀式。
“寂靜之時變成寂靜時分后她怎么了？”
“她？”
耶納德·馬修斯奇怪陸離的稱呼：“沒再聽說過，可能消失或者被消滅了。你知道，怪異也會彼此敵視。”
話音落下，氣氛倏然變得冷寂。
“我離開下。”陸離說，轉身走向不遠處的侍應生。
耶納德·馬修斯看著他的背影，微瞇起眼睛，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索菲·舍斯特倫議員在哪？”陸離詢問。
“哦…請、請驅魔人大人跟我來。”侍應生回神，帶領陸離來到大廳邊緣。
穿著灰色燕尾服的老人正與一位深紫色晚禮服的雍容婦人淺聲交談些什么，侍應生上前和他低語。
老人抬起頭，向走來的陸離舉起酒杯：“您的到訪讓我受寵若驚。”
雍容婦人打量著陸離，目光大都聚集在那張臉龐與胸膛。
“我想問件事。”陸離說。
老人將酒杯放回侍應生手中的托盤，等他走開后點頭：“當然，請說。”
“關于少女之影的。”
“我知道，您下午委托我們的事對嗎？”索菲·舍斯特倫議員還記得。“不過沒那么快…我們的人還在調查，也許今晚或是明天…”
他喚來不遠處的手下詢問進展，他們的確調查到一些事，比如少女之影沒在荒蕪之地肆虐過，以及“在希勒維格山脈，沒人可以殺貓”的諺語。
“它在主眷大陸，那邊我們得聯系維納不凍港。”
“要很久嗎。”
盡管電話電報沒有失傳，還擁有其他神秘側通訊方式，但離得太遠必然會讓進度緩慢。
“也不會。”索菲·舍斯特倫議員露出微笑：“您可能不知道，您在那里更受歡迎。聽說關于您歸來的所有報紙都在當天售罄，直到今天您仍然是當地報紙的頭版，維納不凍港的大使已經好幾次向市政廳申請想要與你見上一面了。”
向往舊日榮光的維納不凍港更在乎陸離。
“麻煩替我轉達尋找少女之影，如果有消息我會和他見面。”
“交給我吧。”
索菲·舍斯特倫議員應下，有些好奇地問：“那只惡靈是您的敵人？”
啪啪——
陸離回答之前，清脆掌聲在大廳中央響起。
耶納德·馬修斯放下手掌，在細瑣交談聲消失中掀起笑容：“只是普通晚會可太沒意思了，不如我給你們講講我沉睡前發生的故事？”
“如果能聽到就太好了。”一位佩戴議員徽章的中年人微笑說。
人們漸漸圍聚過去。
“我們也過去吧。”
索菲·舍斯特倫議員說，抬起手臂，等婦人挽起他，和陸離加入人群。
“我叫它噬夢魔，不過它做的不是吞噬夢境，而是讓你無法入睡——”
耶納德·馬修斯很適合講故事。
他富有感染力的語氣與神情讓這段經歷變得充滿趣味，哪怕參加晚會的都是午夜城的大人物，也下意識跟隨情節而驚呼或是感嘆。
“最后，我從長眠中醒來，推開它墻壁一樣厚的水母般的身軀，從地底爬出。幸運的是最近一條舊下水道就在我不遠，我在那里遇到塞魯斯·雷蒙議員的手下，拜托他帶我離開。”
“當然！我還記得那個小混蛋跑來和我說找到耶納德·馬修斯，我差點將他當成瘋子丟出莊園。”人群里體格如熊般的塞魯斯·雷蒙議員喊道。
耶納德·馬修斯帶著微笑，目光落向人群中的陸離：“參加晚會前我去見了納文·林奇，他老得都快記不得我了，不過他還記得陸離閣下，還讓我向你問好，感謝你將他帶到山頂。”
“納文·林奇？”
陸離對這個名字沒有印象。
“就是海水涌來，被你帶著爬上山頂的可憐家伙，不過他后來可是午夜城最受人尊崇的院長。”
“我不記得有這件事。”陸離平靜地說。
話音落下，大廳變得安靜，許多疑惑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也許他記錯了。”耶納德·馬修斯年輕人一樣撓了撓頭。
人群逐漸散開，晚會繼續。但不時有疑惑目光投向陸離。
耶納德·馬修斯之后也沒再來找他。
陸離沒在市政廳晚會逗留太久，臨近晚上七點，他離開市政廳，乘坐馬車返回表象克萊恩斯大學。
第二天陸離仍然有事要做。
蘭格家族和幾位家族發出邀請函，想要陸離參加今晚在蘭格家族莊園舉行的聚會。
因為羅倫斯院長的勸說，陸離沒有拒絕。
臨近下午，陸離乘坐馬車來到即使舊日時代也難以見到的，蘭格家族的豪華莊園。
比起帶著距離感的市政廳晚會，這場聚會更像是一場交際會。
除了那些家族的掌權者，還有許多被帶來的年輕男女們。
舒緩音樂中，年輕貴族們在舞池中相擁跳舞。
一位精靈般白皙青澀的少女來到陸離面前，緊張眨著睫毛：“可以請您跳一支舞嗎？”
“我不會跳。”
少女臉頰浮現紅暈：“沒…沒關系，我可以教你。”
“我不想跳。”
失望的少女因陸離拒絕而離開。
“她是一位議員的小女兒，陸離先生不該拒絕的那么干脆的。”坐在身旁，蘭格家族的現任掌權者，圖爾·蘭格溫和笑道。
這時，一陣吵鬧聲從聚會外傳來。
圖爾·蘭格偏頭，溫和笑容從他臉龐上消失。
一隊隸屬于市政廳的騎士團被帶領著，闖進他的聚會。
“耶納德·馬修斯先生。”
圖爾·蘭格看向領頭者。
“我該說歡迎嗎？”
圖爾·蘭格沒邀請耶納德·馬修斯，因為他不屬于這個圈子。
“很抱歉要打斷一下你的聚會。我要講一件事。”
耶納德·馬修斯無視面前的圖爾·蘭格，落在后面的陸離身上，目光中只有審視。
“關于這位，冒充陸離的冒牌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