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穩起伏的胸膛表明這個男人已經進入夢鄉。
他和大部分人熟睡一樣平靜,很難將男人之前的講述和此時聯系起來。
陸離偏頭,望向在身旁浮現身形的安娜,后者朝他輕輕搖頭,她沒能感覺到有什么存在趁著男人睡覺后出現。
陸離也是。
陸離嘗試呼喚他,沒有得到回應。推動男人的手臂,也只有被身體烘暖的濕衣服擠出一片濕痕。
陸離用了一些其他喚醒方式,比如潑水和搖晃,男人就像吃了強效安眠藥一樣無法醒來。撐開他的眼皮,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珠在快速轉動。
男人已經開始進入夢境。
而且按照他現實與夢境懸殊的比例,剛剛睡著幾分鐘的他或許已經在夢里度過了好幾個月。
又檢查了一遍男人的衣服口袋,除了裝進防水袋子里的先令和火柴,再沒有其他東西。
男人清醒時也告訴過陸離,他沒有接觸過任何奇怪的東西。
陸離退開幾步,和安娜說:“試試能否把他喚醒。”
安娜的喚醒方式很直接,男人被安娜操控著飄起,然后像是鬧鐘上的時針一樣開始轉動。
但他依舊不曾醒來。
陸離讓安娜把他放下,說道:“看來他的夢境無法被強制喚醒。”
“我們幫不了他么。”安娜輕嘆一聲說。
這個人真的很可憐,被絕望的困在自己的夢境里,無法擺脫。
“或許。”陸離模棱兩可地回答,望向腳步聲走過的門外走廊。
商人今天會來一趟,它們應該知道點什么。
確認男人無法被喚醒后,安娜回到廚房準備食物,陸離翻開報紙,查看最近三天的天氣。
好消息是,大雨在明天會短暫停止,后天只有一些小雨,這給了普通民眾一些緩沖的事件。
澤恩斯特港海面上恐怖無面巨人的新聞沒有出現在報紙上,它傳播到貝爾法斯特可能還要幾天時間。
不過一些消息靈通的人已經開始進行準備了。
清晨回來時陸離看到一位富豪正在轉移財產,逃離貝爾法斯特。他的馬車在街道上排出一輛又一輛。
當然,也可能只是巧合。
半小時后,安娜捧著冒出濃郁熱氣的鍋子放到餐桌上,問陸離:“他還要睡多久?”
男人始終保持平躺的姿勢睡覺,沒有任何小動作。
“或許五六個小時就會醒來。”陸離繞過書桌,在餐桌邊坐下說。
安娜不解道:“他已經好幾天沒睡了。”
“所以他沒辦法睡太久。”
安娜不太理解,懵懂地點了點頭。
反正她從沒見陸離說錯過。
時間剛剛早上八點,陸離吃完這頓早午飯又等了些時間,商人如約而至。
陸離以為商人會使用某種工具,運載那些已經變成無數小立方體的深海石,或是用它那異常龐大的背包裝著,不過結果很平淡,出現在門外的商人只抱來了兩個一立方米大的木箱,里面裝著被切割好的斤千塊深海石和一些廢料。
陸離拿起一塊深海石,入手微沉,10立方厘米大小的小深海石大概有兩到三磅重。切割面光滑平整,像是一塊塊兒還沒上色的魔方,有種莫名的藝術感。
深海石比想象的厚重,可以預計,如果將這東西鋪滿臥室墻壁,臥室空間會擁擠不少。
但會很安全。
放下深海石,陸離先問起深海石現在的價格。
“10100先令。”商人冰冷地回答。
“幾天前只要8800先令。”陸離說道。
商人沒有回答,陸離平靜說道:“看來短時間買不起第三塊石頭了。”
巷子里的呼救聲事件的報酬被他換成311箱的罐頭和一部分為雨季準備的物資,他現在手上只剩下一千多先令——其中700先令還是周一被聯盟人員送來的調查員周薪薪酬。
“可以買。”商人卻在這時說。
陸離抬頭看向他,發現商人轉過頭顱,兜帽下的目光落向窗外。
一只黑鴉落在窗前,歪頭看著屋內的人影們。
“失陪一下。”
陸離和商人說,去外面取回信使黑鴉腿上的紙條,回到偵探社。
“我現在有多少調查點。”
“960貢獻點。”商人回答。
和紙條上的事件酬勞相同。
因為吃人的房屋的危害性,無難度的它最終被評級為簡單難度。
這意味陸離在事件里獲得的進度會得到乘以五的獎勵。
事件根源被發現并解決,為陸離帶來100的信息度獎勵。古籍的傳播方式與危險與隱藏時間等線索的挖掘又帶來92信息度的獎勵。
將它們相加乘以五,最終為陸離帶來960調查點。
同時這時陸離第一次以100以上的進度完成簡單事件。
如果陸離再以100以上的完成度完成兩次簡單以上事件,他就能晉級為資深調查員。
“那么下次為我帶來第三塊深海石。”
“可以,還有其他交易內容嗎。”
“還有。”
陸離側過身體,讓商人能夠看到沙發上熟睡的人影:“我要知道他的情況。”
商人報出一個數字:“1750貢獻點。”
“解決辦法?”
“他的問題。”
也就是說,陸離如果想知道男人的病因而不是解決辦法,他要付出1750貢獻點。
陸離甚至承擔不起知悉男人病因的代價。
某種程度來說這也是一條訊息:糾纏男人的是個極端恐怖的存在。
安娜看向男人的目光帶上一絲憐憫。
“那么沒事了,第三塊深海石也請切割好送來。”
“嗯。”
交易完畢,商人離開偵探社。
男人熟睡期間,陸離外出了一次,去幾個書店翻找買回一本關于種植栽培的書籍。
無論對安妮還是榆樹森林,或許都用的到。
時間推移,下午三點時,沙發上的人影忽然傳來一些動靜。
“這里是…”
嘶啞晦澀的聲音傳來,男人扶著沙發坐起,迷茫的打量周圍。
他怔怔看向抬眸望向他的陸離,似乎回憶了很久:“這么久過去你還是這么年輕…”
他的記憶似乎有些錯亂,過去好一會兒,他才揉著額頭低吟道:“我想起來了,你是驅魔人。”
“夢里過去了多久?”陸離問他。
男人重新抬起頭,那是一種久經滄桑的深邃目光。
“二十三年。”
男人沙啞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