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坐在書桌后,緊緊蹙著眉頭。
離商人離開已經過去了好幾分鐘,之后陸離就一直保持著這幅神態。
“真值錢啊…”同樣發怔的安娜呢喃。
德古拉畫像不是幽靈,而是怪異,怪異四種類之一的怪異。
幽靈不值錢,怪異稍好一些,但如果這個怪異可以交流——
商人為這幅油畫開價400調查點,加上5500先令存款,陸離購買新的深海石的錢綽綽有余。
第二塊深海石不日將會送來。
離陸離的最低要求只剩下兩塊深海石。
“所以我們完全可以通過販賣怪異來湊齊資金…”安娜繼續呢喃道,眼眸放出光彩。“怪異之雨里會誕生很多怪異對吧!?”
“嗯。”
陸離抬眸看去一眼,猜出安娜的心中所想。
這是可行的辦法,如果他們能捕捉到怪異的話。
送報紙的郵遞員還要稍晚一些時間過來,如果家中沒人他會將報紙從門下塞進來。而黑鴉信使會自動追蹤調查員的位置。
現在他們已經可以出門了。
陸離套上大衣和雨靴,在外面披上一層黑色雨披,拎起油燈,和隱去身形的安娜離開偵探社。
房門閉合,偵探社重歸幽靜。
冰涼雨水落下,澆不滅貝爾法斯特清晨的熱鬧。街道上的行人只比平時少一些,他們或撐著傘或披著雨衣,步伐匆匆離開住處。
“我們要在街道上閑逛碰運氣嗎?”安娜的聲音耳邊響起。
雨霧撲在臉龐上,觸感冰冷。陸離向下拽了拽兜帽,對隱藏于里世界中的安娜說:“我們去榆樹街。”
從水手街區步行到榆樹街大概要近兩個小時。
有些遠,不過他們早晚要去那里尋找避難點,不如現在順路過去。如果榆樹森林難以進入也可以再回來。
陸離要避免理智值降低,所以這一次行動安娜是主力,她搜尋,她解決。
用了幾分鐘走出水手街區,安娜還沒有感覺到那些令人不舒服的氣息。
值得一提的是,陸離已經在磅礴雨幕里看到好幾道守夜人身影與調查員和驅魔人身影。前者通常會坐在蒸汽機車里,穿著黑色制服。而后者通常披著黑袍,氣息詭秘,有一些肩頭還會站著一只黑鴉,辨識度很高。
注視到陸離的驅魔人往往會察覺到安娜的存在,將注意落在陸離身旁的虛空,而后看向陸離,在他胸口別著的三眼黑鴉徽章上一停頓,懷著各種情緒收回視線。
這場籠罩整個艾倫半島東部的異變之雨中,行動的不止陸離一人。
走完第二條街道,陸離呼喚來一輛租賃馬車,告訴馬夫目的地是榆樹街。
步行太慢,而且附近巡邏的驅魔人有很多。如果想找到雨中誕生的怪異,陸離要往城市更邊緣去。
但直到半小時后馬車到達榆樹街,安娜沒有感知到任何怪異的氣息,甚至連幽靈的氣息都不曾感覺到。
問題不是出在安娜身上,陸離短暫接觸過通靈槍,同樣感受到周圍令人不適的空曠。除了在里世界漫游的惡意投影,他沒發現任何氣息。
就仿佛這場雨是凈化之雨,而不是帶來災禍的異變之雨。
這很奇怪。
租賃馬車緩緩遠去,消失在幾十米外的雨幕下。陸離的視線落在道路邊緣的溝渠里,雨水匯聚一起,向下流涌去,青石板路泛著朦朧的水光。
這條位于城市邊緣的榆樹街幽靜,街上看不到多少行人,糟糕的可見度讓陸離完全無法目視到街道盡頭的榆樹森林。
“還要繼續向前嗎?”安娜低聲問。
“繼續,察覺周圍。”
陸離說道,向街道另一頭走去。
臨近榆樹街中段,陸離看到一棟獨棟房屋前拉起警戒線。
吃人的房屋 這棟位于榆樹街的怪異邪物在周一的《調查員周報》上出現過。
“這棟房子里有令我不舒服的氣息…”安娜在耳邊低語。
“打得過嗎?”
“我不知道…它不是幽靈,我察覺不出強度。”
“那么算了。”
調查員通常渴望知識與新鮮事物,陸離也是如此,但他懂得避開危險,比如這棟實力不明的怪異。
陸離和安娜遠遠繞過這棟吃人的房屋,正要繼續向前時,陸離的步伐突然停頓住。
“怎么了?”
陸離望向雨幕中變得不真實的虛幻房屋:“有一道聲音在呼喚我。”
就像之前說的,陸離的靈感很高。這種靈異感知由降低的理智值帶來,他的理智值越低,所能感知到的就越多。
“它說了什么?”
“喊我進去,走吧。”
陸離轉過身,沒理這棟詭異房屋的呼喚,身形漸漸消失在雨幕中。
離開房屋一段距離后,那道呼喚聲隨之消失。
十幾分鐘后,陸離站在街道的盡頭。再往前是一條延伸進樹林的泥濘土路,磅礴大雨下化作泥濘。
“果然沒法進去啊…”安娜有些失望的說。
停留了一陣,陸離原路范圍,走向附近的一間咖啡館。
吱呀——
木門被推開,風雨從敞開的門灌進咖啡館,幾秒后隨著房門閉合而消失,咖啡館重歸平靜。
一陣奇異的波動在陸離踏進咖啡館時細微回蕩起,沒有被任何存在察覺。
透明櫥窗讓咖啡館里的亮度還算不錯,不需要在這種天氣里點上一盞油燈。
站在門后,陸離脫下還在滴水的雨披,掛在一旁的衣架上。
“真涼啊…”
一道微弱的聲音響起。
陸離沒有理睬,這種幻聽時常發生。但當陸離踩在地板上,走向柜臺時,又有一道微弱聲音傳來。
“他的靴子把我弄臟了。”
陸離的步伐止住,環視一圈,咖啡館里除了柜臺后的中年老板再沒有其他人。
“你聽到了嗎?”陸離偏頭低語。
“聽到什么?”
陸離什么也沒說,走到柜臺前坐下。
“嘶…他可真重。”身下的椅子傳出一道古怪的抱怨聲。
“生面孔你好,要來點什么?”中年老板友善的問道。
陸離暫時沒理老板的打招呼,對安娜說:“聽著。”
他的指甲在柜臺桌面上劃過。
“我的臉啊啊啊啊——”
一聲凄慘尖叫聲從桌面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