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利弗,貝爾法斯特人。和大部分孤兒一樣,他只有名字沒有姓氏。和大部分居民一樣,他一生都沒有離開過自己出生的地方。
不是因為家在這里,他是孤兒,家對他來說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概念。
“好吧,是家的原因,我有一個妹妹呃…沒有血緣關系,是我從垃圾桶里撿的。事實上撿到她的前幾天我剛剛下定決心去外面碰碰運氣。”
在與陸離見面的那天,面對詢問奧利弗如此回答。
陸離知道他在賣慘,試圖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心生憐憫而雇傭對方。因為奧利弗說自己剛剛20歲成年,妹妹還有4年才會成年。
也就是說,奧利弗撿回妹妹的時候剛剛4歲。
4歲的他想要去外面闖蕩。
陸離沒有揭穿奧利弗無傷大雅的謊言,靜靜聽他講述自己的身世。
無論如何,不管奧利弗是否真的想要離開貝爾法斯特闖蕩,他沒有離開,而是擔當起哥哥的職責照顧這位撿來的妹妹。
奧利弗在這里用精簡的語言簡單講述了一番年少時兄妹二人如何艱難,話語雖短但令人心中觸動——可見他說過很多次。
因為經常饑一頓飽一頓,奧利弗體型瘦小,一米六出頭。做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幫派混混,那時的綽號是瘦猴。
不出所料。
奧利弗跟著那時的老大混了幾年幫派,在確定自己別說當上老大,就連小頭目的位置都坐不上后偷偷溜走,心中決定不能讓妹妹走自己的老路。
沒有人不想向上,除了本就高高在上的人。
奧利弗決定將妹妹送去學校讀書,他冒險湊出了學費,成功將妹妹送入貝爾法斯特的一間學校念書。
很顯然,學費并不是只交一次,妹妹的吃穿用也需要奧利弗想辦法。所以在妹妹這顆幼苗成長為參天大樹庇護他這位哥哥之前,他還要供給這顆幼苗。
奧利弗什么活都做,漁民,苦力,幫派小弟,乞丐,扒手,甚至賣過兩次屁股——哪怕陸離沒有深問他也一臉后怕的表示不做了再也不做了,第二次的陰影著實恐怖——除非他能自己挑選客戶。
三天前,憑借自己的人脈打聽到有一間新的偵探社在水手街區出現,奧利弗不請自來的出現在門外,竭力向陸離推薦自己的消息有多么靈通。并表示只要陸離想,他甚至可以查出約瑟華男爵今天的內衣是什么顏色的。
陸離對男爵內衣的顏色不感興趣,但他很想知道這個世界的背景,以及為什么天黑后要待在有光的地方。
“能詳細說說嗎?”
“不能。”
“好的。麻煩把門關上,從外面關。”
“拜托,我妹妹很漂亮的!”奧利弗大聲懇求,并說起自己照顧妹妹有多么不容易。
陸離決定雇傭他試一試。
沒有勞務合同,比起用雇傭形容二人間的關系,交易更適合一些。
奧利弗幫助陸離尋找委托,處理委托的錢財奧利弗能分到一成。而陸離想要查詢什么或者調查什么,則需要向奧利弗支付一筆費用。
從這幾天的成果來看,奧利弗干的還不賴。
陸離不知道的是奧利弗在做虧本生意。
陸離降臨世界的第一天,首先弄明白這里是哪,然后拆開手機賣給收藏家,換來一間房屋一個身份與一些錢財,確定方向后建立偵探社,名正言順的四處調查。這些做完剛剛過去一個上午。正午時分奧利弗出現,雙方商定了合作,奧利弗回去尋找委托。
算上今天一共第四天,四天里奧利弗東奔西跑使用關系找到十五件委托,陸離完成了四件,收入30先令,因為其中一件委托陸離看到委托人太窮而沒收取委托費用。
乍一看似乎還不錯,和每日工時10小時的工人相差不多。
但奧利弗的收入為:3先令。
四天賺了3先令,即便去乞討也能賺的比這多,支持奧利弗繼續下去的理由很簡單:投資。
奧利弗見過很多人,流浪漢、水手、貴族、教授,快絕種的吟游詩人,他甚至可以夸下海口說羅德斯特港的居民他能叫出名字的有一半。但他從沒見過如同深海般的顏色的眼眸。
他覺得陸離一定不會是默默無名的存在。
所以奧利弗要使出渾身解數,讓陸離明白他的價值。
“這就是你這幅模樣出現在我面前的原因?”
約好的碰頭地點,陸離微微蹙眉。
在他面前,奧利弗濃妝艷抹,身上套著不知道哪里偷來的連衣裙,意外地合身。但看起來太怪了,奧利弗黑面包一樣的皮膚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只穿著人類衣服的猴子。
“身為線人,擁有很多張面孔是必要的呢~”奧利弗捂嘴輕笑。
“或者只是單純因為你有女裝癖。”
“討厭~死鬼~哼唧~”奧利弗輕輕跺腳,嬌嗔一聲。
街道上的行人散開一片,路人們避而遠之。
“說說委托人吧。”陸離面色平靜,不想再談論奧利弗為什么穿成這樣見面。
奧利弗用讓人渾身酥麻的語調嬌聲道:“委托人叫嗯哼~布拉德利~托爾金哦~”
“說人話。”
“委托人叫布拉德利·托爾金。”奧利弗恢復原樣,告訴陸離具體情況:“托爾金是一條漁船的二副,他的小兒子在幾天前突然不吃東西整天囈語。托爾金找了其他驅魔人,了解到小兒子可能被幽靈附身,不過其他驅魔人開價太高托爾金正在猶豫中。老板你的委托費如果不超過300先令,很大幾率現在就可以被托爾金委托。”
“你怎么看。”陸離詢問奧利弗,單從幾句話來看陸離無法判斷出這是靈異事件或是普通疾病。
奧利佛扶正滑落下來的肩帶:“反正我不會進去。”
沃德街道38號,布拉德利·托爾金住所。對于陸離的出現托爾金很高興,不止因為自己的小兒子有救了,還因為可以省下一大筆委托費。
托爾金先生熱情中夾雜著擔憂帶領陸離來到小兒子的房門外,將門推開。
可憎氣息在空中彌漫,竊竊私語聲回蕩房間的每個角落。
床榻上,面色慘白平躺的小兒子亨利冰冷望來。
“我要離開了。”
陸離想也不想轉身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