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章 一口都不想給別人留
杭城的小別墅其實不小，四室兩廳，三層小樓。林淼傍晚回到屋里時，三樓的客廳里除了坐著郭鶴齡和小美，還另外多了兩位，魏軍，以及魏軍的兒子。
林淼帶著林婉如和洪鵬上樓，剛走進屋子，魏軍就拉著個頭跟他不相上下，看年紀大概也就二十四五歲的魏勛站了起來，林淼跟郭鶴齡一點頭，笑著對魏軍喊了聲師兄，魏軍一步上前，介紹兒子給林淼認識，魏勛比郭思齊識時務大概一百倍地主動喊林淼道：“師叔。”
林淼一點頭：“嗯，乖。”
所有人：“…”
寒暄兩句落座，樓下的保姆把晚飯送上來，在客廳里支起了一張大桌。林淼剛到杭城第一天就忙成狗，只能抽這個時間跟郭鶴齡和魏軍聊點正事，一邊吃一邊說了下自己的科技興國戰略，聽得郭鶴齡和魏軍面面相覷。剛從滬旦機械工程專業碩士畢業的魏勛，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一聽林淼要花錢往這種無底洞里頭砸，而且一砸就是每年兩個億，頓時師叔都不喊了，改成更加簡略的一個“叔”字，一頓飯才吃了二十分鐘，就已經喊得朗朗上口。
“叔啊，萬一做不出成果，你這錢不是白打水漂嗎？”魏勛替林淼心疼那每年兩個億。
林淼卻滿臉寫著大義，嘆道：“自古科研，無有不燒錢而成，今中國未聞有燒錢而奉獻之私營企業，此國之所以不富者。有之，可從黃河實驗室起。”
魏勛聽完，不由啪啪鼓掌。
林婉如和洪鵬對視一眼，只覺得這個句式有點熟，但依然不明白老板在說什么鬼話。
晚飯過后，關于林淼燒錢的事情，深知內情的郭鶴齡沒說什么，根本管不住林淼的魏軍更不會給林淼添堵，端著茶杯喝了口片刻，幾個人便聊了下比較實在的話題。
半小時后，魏勛就成了林淼秘書辦公室杭城辦事處的負責人。
八點出頭，送走魏軍父子倆，林淼又和今晚就在小別墅住下的郭鶴齡，聊了下下午的事情，郭鶴齡聽完沉默多時，半天才告訴林淼道：“國家現在還不富裕，你靠自己的錢，能撐五年六年，但未必能撐十年、二十年，你這么做，太冒險了。一個不留神，山水集團那么大的攤子，說不定哪天就被活生生拖垮了。”
林淼輕嘆道：“但是再晚一點，時間上就來不及了。現在做這個研究的，也不止我們一家，國外早晚也會有科研機構取得突破，我們能早做一年是一年，哪怕有點階段性成果也行。”
郭鶴齡悠悠道：“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明白師父的意思嗎？”
林淼點點頭，笑道：“師父，你放心，獨善其身我還是做得到的。該自保的時候無非壯士解腕，頂多也就是承認自己商業運作失敗，這點臉丟了就丟了，無所謂，基本盤肯定保得住。”
郭鶴齡搖頭輕嘆：“有幾十個億身家還說自己窮的，建國以來你是頭一個，時代變了啊…”
林淼微微一笑。
11小時后，兩輛車從別墅駛出，一輛車送郭鶴齡和小美去火車站，另外一輛車直奔學校。
被新生入學的各種瑣事耽誤了一天后，曲大也不選什么黃道吉日，直接就無縫銜接地進入了上課狀態。林淼除了身份擺在那兒，必須帶上秘書和保鏢坐車進門外，其他方面和一般學生沒什么兩樣，照樣該準點就得準點，于是趕在今天早上8點第一節專業課前，匆忙進了上課的小教室，直接占了三個位置。給本科生上《經濟學基礎》是個副教授，對淼爺只交一份學費卻來了三個人蹭課的行為很是不滿，但他第一惹不起淼爺，第二惹不起校長，第三惹不起周同知，便只能把這份不滿深深地藏在了心里，在資本家面前低下了他高級知識份子的頭。
片刻后鈴聲響起，教室里因林淼而產生的騷動，隨之被克制下去。
許久沒坐在大學校園里的林淼，感覺和前世又拉近了不少距離。翻開課本拿起筆，一聲不吭地就開始認真地當起好學生來。對于大學本科的學習，林淼還算是有點心得的。
那些凡是說上大學純靠自學的人，成績其實一般都好不到哪里去，以林淼以往的經驗，他是堅決認為上課認真聽講，要比花三四倍的時間自學有意義得多。尤其當老師的水平越高，講課有一套完整的邏輯體系，聽老師講，就相當于同時掌握了學習方向和考試范圍的脈搏。
所以所謂考前劃重點，通常都是騙人的把戲，一個不會故意刁難的正常老師，出的題目必然都是他上課重點講過的概念、觀點和案例，單純就考試而言，要是能結合教材，把老師上課說過的原話寫在卷子上，分數絕對低不到哪里去。當然了，這是就正常學校而言，如果遇上那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教什么的老師，那考前突擊還是有必要的。
而學校檔次的重要性，這時就能體現出來。
名校的老師必然講課有條有理，學生聽課和掌握知識的效率就高，反之遇上混吃等死型的老師，上課的效率就很難保證，課后還得自己花時間摸索、理解，耗費大量的時間把書本上的內容吃透個七七八八，考試之前還必須祈禱，老師千萬別出什么不著調的題目。
同樣是高等教育，學校與學校的教育水平差距，大抵就是這么回事。
曲大的經濟系，自然是不差的。林淼大學開學第一堂課聽得很舒服，連續三節的大課上完，早上的課程便結束了。林淼沒急著走，一嗓子喊住上課的老師，拿著課本上前，拉著對方從前往后又快速地把思路和幾個小概念捋了一遍。
老師被林淼喊住，一開始心里略有點對林淼的主動和強勢感到不怎么舒服，但等林淼幾乎完全按照他的思路，把這堂課的線路說出來，這下子就不禁有點小高興了，被耽誤了十幾分鐘后，還給林淼重新講了遍他對某個概念想當然的個人理解，教室里兩個班級60來個學生一個沒走，聽老師把這段說完，一大群人齊刷刷“哦”了一聲，感情這群貨全都一樣跟林淼想跑偏，要是期末考試考到，鐵定得陣亡一片。
上完課的老師楞被多留了半個小時，但效果卻很不錯。
換作前世，林淼是絕沒有這個臉拉住老師不放的，但現在嘛…
誰讓他是淼爺呢？
開學第一堂課就受了林淼恩惠的半大孩子們，很是熱絡地要請林淼去參加他們晚上的聚餐，但是被林淼婉拒了，“晚上還有幾個電話會議要開，改天我找時間請你們吧。”
老師前腳出了教室，林淼后腳跟著就走。
207四杰看著淼爺的背影，謝振飛嘆道：“我好痛恨我自己，為什么浪費了那么多時間。早知道我小學、初中干脆也跳個兩年就好了，又不是跟不上。”
許亞東幽幽道：“誰不是呢？”
張世鵬忍不了這倆裝逼犯，憤怒回答：“媽的，我不是！”
祁豪伸出小指，挖了下鼻孔，淡淡道：“以后補回來不就好了，就跟淼爺說的那樣，三年修完學分提前一年畢業，好歹也是省一年。”
四周小孩聞言，紛紛點頭，表示有理，順便取消了晚上沒什么意義的聚餐。
出了學校，回到家里，趁著中午午飯之前，林淼跟郭鳳祥打了20分鐘的電話，交代了一下網絡征文活動的事情，飯后稍作休息，午間一點出頭，周同知突然又來了個電話。
林淼幸好不困，拿過手機聽周同知“深表歉意”地說了半天，微微嘆了口氣。然后沉默片刻，讓林婉如通知江洋，馬上來杭城一趟，處理接手本地爛尾樓的相關事宜。
林婉如問林淼發生了什么。
林淼搖搖頭，告訴林婉如，杭城的爛尾樓，可不止市區這幾片。
算上下面幾處縣市，估計還得再追加個把億才能搞定。幸好也就是杭城老百姓的購買力絕不比東甌市差，要是換做省內的其他地方，尤其是曲江省西部地區，萬一也有人有樣學樣來找他幫忙，一旦項目落到手里卻賣不出去，那他個人賬戶上的存款，就未必夠用了。
眼下小可愛科技只出不進，黃河實驗室更是燒錢機器，要是再來個接盤任務，就算林淼渾身都是鐵，這么個狂熱燒法，又能打幾個釘？
到時候是放棄小可愛科技還是放棄黃河實驗室，又或者是拒絕介入曲江省的房地產泥潭？顯然都不行，所以節流是沒辦法了，只能想辦法開源。
《尋仙》馬上就要完結，三部曲的版權，也以每部千萬美元的高價一次性買斷了，這塊流水很快就要見底，而且說實話，就憑《尋仙》現在帶來的這點收入，也完全不足以填補山水集團的開支窟窿，至于三個月更新一回的《獵魔筆記》，就更指望不上。
農商銀行今年倒是掙得多，但是林淼跟市里有協議，市里前十年回購股份，林淼三年前也不能拿分紅，蛋糕必須先做大，所以林淼去年的那7億分紅，目前只能看，如果銀行明年虧損，這筆分紅還得按比例縮減一些，也是頭疼得要死。
林淼目前稍微能指望的，還是江海房開的回款，湖濱路的四期工程馬上就要竣工，銷售部9月底就要開始售樓。這片總建筑面積26萬平方米的商品房賣出去后，扣除成本，凈利潤大概能達到3.5個億，今年的支出，勉強就能覆蓋掉一半，再者就是甌西縣的旅游住房區項目和物流中轉站，今年年底之前應該也要落成，林淼正打算盡快找人接盤——眼下細水長流的流水有限，還不如一口氣賣掉，哪怕只能套利一個億，但總歸也是賺了，兩年的努力不算白費。等到甌山高速建成，兩條高速的產權或許也能考慮打包賣掉，不求賺錢，只要保本就行。
這樣一來能一口氣收回四個億的資金，二來還能省去每年高達3000萬左右的銀行利息。這筆3000萬的利息，至少能讓小可愛的網站規模再升級一次。
往后的話，除了尚未開工的江海廣場1號店，江海房開的腳步就真的得抓緊向東甌市之外的地方邁進了。借著接盤爛尾樓的東風在全國布局，看似兇險，實則也是千載難逢的機遇。
再磨磨蹭蹭，某位王老板可不會給對手留時間。
林淼心里很清楚，他讀大學這三年的關鍵字，無非就是一個“快”字。快到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就把桌上的蛋糕，全都搶先吞進了肚子。
一口都不想給別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