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何為知識?
許紙輕輕一躍而下，看著這些心驚膽寒的鎧甲騎士與劍士，微微扭頭。
艾伯特、戴維、雪爾莉等人正緊緊盯著自己。
許紙想了想，打破膠著的氣氛，“你們的衛斯理國王呢？”
“你是誰？”
艾伯特如臨大敵。
這時，重傷的衛斯理大帝渾身捆綁著黑色獸皮繃帶，緩緩從身后的帳篷軍營走出，在仆人的攙扶下走來，“不知道這位勇士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他一步步走來，不卑不亢。
“衛斯理陛下！不要出來....”艾伯特急得叫出聲，連忙擋在自己哥哥的身前。
而衛斯理卻擺了擺手，面色平靜，儒雅溫和。
他清楚的知道眼前這個怪物，如果要殺他，這里沒有人能擋得了。
“能否進來一敘。”衛斯理沉吟了一下，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許紙并沒有拒絕，而是隨著進入帳篷中。
帳篷內，衛斯理國王平靜坐著。
暴脾氣的戴維、艾伯特被要求等在外面，身邊僅僅跟隨著雪爾莉。
雪爾莉并沒有穿上笨重鎧甲，穿著一身黑褐色緊身獵裝，雪白色長發扎成一束垂在身后，身材完美凹凸有致，手杵著魔劍，身后背著一柄黑色長弓與箭袋，一臉警惕。
“這是我們王國特有的麥酒。”衛斯理人類國王遞給一個酒紅色木杯。
許紙輕輕抿了抿酒，醇厚帶著獨有的清香，夾著濃郁的奶油味，前所未有的獨特。
衛斯理國王靜靜看著自己。
“我來，是為了解救這一場災難中的人類而來。”許紙看向帳篷外的陽光。
衛斯理國王忍不住說道：“你是超古代人類？”
許紙不可置否。
衛斯理欣喜若狂，猛然大笑，“天不亡我人類王國，如果加上勇士那么強大的戰力，我們一定能殺出重圍，東山再起。”
許紙搖頭，“不，我不是來救你們這些人的，我只是讓你來跟我走一趟，去見半獸人之王布羅姆。”
衛斯理沉默，出聲道：“你瘋了，要去刺殺半獸人之王？”
他渾身顫抖起來，安奈住情緒，深呼吸一口氣，沉聲道：“我愿意讓出我的王位，退位為參謀，輔助你登基！為了我們人類崛起，現在的形式，我們應該想辦法殺出重圍....”
許紙楞了一下神，簡單明白的說：“我不要王位。”
“什么！？”衛斯理驚得站起身，眼前這個男人竟然輕而易舉的，就拒絕了世界上最強大、無數人夢寐以求的王權。
許紙并沒有時間耽擱在這里，幫助發展文明，他來這里，還有其他的事情，現在來這里要做的就是不讓人類滅絕。
戰爭可以。
衰落、被欺壓都可以。
但是唯獨不能滅絕，不僅僅人類、半獸人也不允許滅絕，難得有兩個智慧種族，還巴不得更多幾個，怎么可能會讓他們自我毀滅？
這片大地不能只剩下一個智慧種族。
作為一個高等超凡世界，只有一個智慧種族太不符合身份了，并且，如果一片大地沒有競爭，沒有天敵，單一種族就是瘋狂不計劃生育的繁衍，走向鼎盛，狂妄自大，走向毀滅。
吉爾伽美什的時代，就是這樣。
“衛斯理，你跟我來。”
他看向旁邊的雪爾莉，“我要借一只阿拉巨獸坐騎，我去見另外一位半獸人之王...這一日，我將統治兩大王國，成為下一代的君主大帝，鎮壓這片天下。”
雪爾莉呆了一下，咬緊牙關點點頭。
她不知道要發生什么，但如果不聽他的，或許都要死。
“走吧。”接著，許紙帶著衛斯理坐上了阿拉巨獸，一路向著王宮奔去。
阿拉巨獸之上，周圍狂風呼嘯。
許紙的想法簡單粗暴。
哪里有那么多閑情，幫他們人類崛起？
沒空。
人類怎么崛起是他們的事情，沒有壓迫就無法突破。
而要解決戰爭，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先把兩大王國的國王召集起來，狠狠揍一頓，成為兩個國王之上的君主大帝，鎮壓當世，然后就完事了。
衛斯理在身后，看著前面的毛絨類人猿，面色瞬間煞白。
瘋了！都瘋了！人類王國的命運怎么會這些人的手里！
艾伯特是這樣不顧大局！而這個看起來是最后希望的人猿勇士也是這樣！不要王位，還是想直接稱帝？
簡直喪心病狂！！
人類王國，不能從我手上斷絕！
他們都瘋了，而我沒瘋！
衛斯理渾身因為恐懼而發顫。
他不畏懼死亡，但畏懼這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事情。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你們就不能聽我的建議！”
這個當代最雄才偉略的衛斯理國王，猛然低吼起來，徹底爆發，“為什么要目空一切！你們都空有武力，世界不是你們能改變的，你們沒有交際能力！沒有算計能力！沒有辦事從政能力！不知曉帝王之術！甚至沒有讀過幾位過去人類國王鑄寫的治國之道....”
他歇斯底里，“你還狂妄自大！要成下一任君主大帝？可笑！何其可笑！你見識太過淺薄！沒有衡量大局能力！為何不聽從我的勸告！？”
他說到最后，不禁哀嚎起來。
艾伯特是這樣...莽夫不顧大局，非要回來救他。
而眼前這個瘋子...更加莽撞！
他從小，便受到成為下一任帝王的精英教育，也是這片土地上數百年來，難得的君王之資，雄才偉略、智慧卓絕，擅長心術，眼前卻被一群莽夫，活活把形式弄成這樣！
“你說完了？”
許紙平靜起來，忽然有些感慨的看向天空，“這個時代，已經淪落到這種程度了嗎？在我看來，你的弟弟艾伯特比你衛斯理，更加適合成為國王一萬倍，他的知識，可你比豐富太多了。”
衛斯理大帝徹底憤怒起來，“就那個莽夫？？他根本沒學過治理天下的知識！只是一個愚蠢的武人！不帶著剩余的人類逃亡，反過來闖入王都救我，斷送了人類最后的希望，這就是你說的...國王？”
許紙說道：“他是愚蠢，不懂隱忍，但你可知道，歷代君主大帝，都是武人與莽夫，而你不是。”
衛斯理忽然一顫。
“要我舉例嗎？”
許紙頓了頓，忽然笑起來，“你說的知識，它又是什么？是玩弄心計的能力？是把控天下局勢的才能？是雄才偉略的心智？這些....向來不是知識。”
衛斯理惱怒，忍不住據理力爭：“我苦讀研究過第一代國王的《艾米克法典》，讀過光明教會的各大珍藏孤本，還研究過半獸人王國的歷史與書籍，甚至精通世界上最強大深奧知識——統治一個國家的帝王學，人類世界中沒有比我更加淵博的人，你竟然說這些不是知識？那什么是知識！”
“你真的精通帝王學嗎？”許紙平靜道：“古代的一尊尊君主大帝，他們的帝王學是什么？”
衛斯理頓愕，再次陷入了呆滯。
許紙忽然笑道：“他們的知識，與你不同.....他們的知識是真理！而知識，的確是古往今來成為君主大帝的唯一標準，不可否認，每一代君主大帝都是知識淵博，超越所有凡人的至強者。”
許紙聲音悠遠，仿佛古代的賢者，在警示著后人，亦如當年的智慧之神，教導地面上的凡人予真理，“我親愛的衛斯理人類國王啊...”
“慈善，向來不是通往君主大帝的憑證，吉爾伽美什暴政，天下依舊無人敢逆反。”
“善治天下，亦不是通往君主大帝的憑證，當年煉金大帝治世，百年不上朝！不管國家大事，在煉金室中沉浸大半歲月，一閉關就是數十個春秋，讓麾下女巫替其治世，天下可有人敢反？壯年期間，依舊是太平盛世！！”
許紙目光灼灼，擲地有聲，“成為君主大帝的標準.....是唯一真理！每一個古代的帝者，都擁有一人鎮壓當世的偉力，只要他們活在那里，就是一個時代！他們隕落，便是一個時代的終結！”
衛斯理大帝腦袋轟然一震。
許紙悠悠道：“呵呵呵.....螻蟻般的渺小存在，嘲笑以天上眾神為目標的偉大求真者，笑歷代的君主大帝見識淺薄，知識貧乏，莽夫與武人，衛斯理，真正可憐的是這個時代的你們啊。”
衛斯理腦海一片空白，仿佛掀開了一個恢弘壯麗的古代帷幕，一個個站立世界之巔的古代君主大帝，映入眼簾。
轟隆隆！
言談間，騎著阿拉巨獸已經漸漸脫離山脈，進入了包圍圈之中。
無數的半獸人狂涌而來，手持長矛、長棍、更有甚者拔起一顆大樹，嘶吼聲震天！
“戰爭之氣錘。”
轟然之間，空氣徒然凝聚，一柄戰爭之氣錘迅速凝聚，狠狠向前一沖。
嘩啦啦！
鋪天蓋地的獸潮中，戰錘仿佛在地面上狠狠犁出了一條巨大的泥土溝壑，無數半獸人被活活砸飛，口吐鮮血倒飛出去。
“這....這是？”
衛斯理大帝看著這近乎神話的一幕，眼眸圓瞪，第一次徹底失態了。
他仿佛整個從小到大的理念被顛覆，心中狠狠一顫，有什么萌芽在破土而出，“這就是成為鎮壓天下的一代君主大帝，所需要的真正知識？”
“對，這就是我的真理，唯一之真理。”許紙平靜的說道，“你看好了...”
“戰爭之氣錘。”
轟隆隆！
又一條巨大的道路被轟擊出來。
阿拉巨獸順著犁開的巨大地面溝壑，一路上的半獸人紛紛倒飛而出，直指維迪奇米亞王宮。
許紙乘著巨獸，帶著人類國王在萬軍中前行，如閑庭信步，聲音悠遠傳來，“我來到這片土地，也要打醒另外一個這片土地上，可笑的，以為靠智謀便能統治天下的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