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顧雙林,秦弈一路掂著那個鳥蛋研究。鳥蛋里確實有柔和的力量,感覺不出惡意,解析力量構成的話,確實是調動影響身邊人的情感之用。
流蘇道:“這種東西,你如果砸了解析,說不定另有效用,單從面上不好分析。法寶的特殊玄妙能從面上一眼看出來,那人家法寶也白祭煉了。”
秦弈道:“那就回去砸了看看。”
流蘇奇道:“即使另有作用,那也肯定不是隨隨便便就激發的,短期內你要用它的基礎效用肯定沒有問題。你真舍得直接砸了,不用它幾天,勾搭勾搭羽人妹子?”
秦弈笑笑:“他說的話看似有理,實則歪理。首先它們姑獲鳥是奪別人孩子來養,可不是好心收養,那是夏獲鳥。占別人之子,放大對方的情感以為己出,明明不對路的事情卻被他們說得多正確似的…”
流蘇道:“這些沒翅膀的,像顧雙林可能就是抱養的?”
“可能。”秦弈也沒興趣知道顧雙林是不是抱養,續道:“另外,誰也沒有資格用外物強制影響他人的情感,無論是否原本有情。就像我對誅魔劍也有感情,可若想強制我把對誅魔劍的感情凌駕于對你之上,那就是害我。虧他一本正經說這不算害人呢?”
流蘇聽得心中頗喜,卻板著臉道:“憑什么把我和一把破劍放一起比較?”
“呃?這就是個比喻。”秦弈賠笑:“棒棒最棒。”
流蘇也不去問他心里自己和那些女人誰輕誰重,輕描淡寫地道:“你說得也沒錯,哪怕有情,誰心中都是自己最重要,被強制影響得對別人千依百順,那就是害。”
秦弈很想說我心中未必是自己最重要。
但這種事情沒面臨考驗,說了也只是口嗨,也未必夠這底氣,便沒搭這腔,轉而道:“反正不管是娶妻也好,是入贅也好,要爭取地位自憑本事。便是因相親而結合,初期沒有感情,感情也該是靠自己慢慢培養。要用外物那也是送人家喜歡的東西才對嘛,他們卻想的是這種利用法寶影響靈魂的手段,三觀邪門。若是哪個羽人妹子真和他們在一起的話,怕是會出問題的。”
流蘇尚未回答,空中傳來柔和的低語:“說得好。”
秦弈抬頭,月色之中似有雙頭之鳥在月中飛翔,緩緩降落。
離得近了,可以看見一青一紅的雙身,和合而飛。
比翼鳥?
感受到這對比翼鳥身上強大的乾元氣息,秦弈微退半步,倒吸一口涼氣:“你們也有乾元呢。這么算還是兩個乾元?”
這對比翼鳥微微一笑:“我們只算一人。”
“比翼鳥之神?”
“是。”比翼鳥笑道:“你們不了解這種鳥蛋…我們同屬鳥類,知之甚詳。它面上是調動情感,影響天平,實際影響的不是你身邊人,而是你自己。若是用久了,那你就會真心視他為自己恩人甚至主人。姑獲鳥奪子,它們之物豈是好物?”
秦弈早有所料,微微頷首:“果然,他們心存叵測。感謝前輩告知。”
“應該的…便是我不告訴你,你也不會去用,不是么?唯君子可抗邪祟,你既不打算使用它,自不會著道。”比翼鳥笑道:“我們倒是要感謝閣下前些日子救了我的族人,我們尋找了好幾天,才找到閣下在這里。”
秦弈笑道:“特來報答嗎?”
“你還真不客氣。”比翼鳥笑道:“原本我們確實想送你東西報答,但聽了你剛才的話,感覺送不出手。”
秦弈一愣:“什么?”
比翼鳥道:“我們身上一青一紅兩根翎羽,若男女各執其一,便能知心相戀,若牽紅繩。今日我們見你向羽人族大祭司提親,本以為你會需要此物…聽你剛才的說法,應當是不需要了。”
秦弈張了張嘴,神情發僵。
“撲哧…”流蘇笑噴出來。
讓你裝逼。
秦弈臉頰抽了抽,忍痛道:“對,不要。”
看他那表情,比翼鳥失笑道:“你還是留著吧…若你不刻意施術,也就沒有那么明確的效用,只是有助于放開懷抱,敞開內心,以免被世俗教條所困擾,錯失姻緣。那么也就是一種助你成功的求親之儀,相信你不會用之為惡。”
一青一紅兩根翎羽慢慢飄下,如飄瑞雪。
秦弈伸手接住,天上的比翼鳥便已消失不見,如一場夢般。
“棒棒,這個…”秦弈看著手中翎羽,猶豫道:“感覺像做夢,莫名其妙就得到了好處。”
流蘇撇嘴:“你說是莫名其妙,我卻道來得太晚。”
好像是來得晚了點。若說沖破教條,敞開內心,有點像對羽裳量身定制似的,要是前幾天有這兩根東西,哪里還需要花那么大心思?可現在羽裳本人已經算是擺平了,需要面對的不是這個問題了,此時得到好像是真沒大用。
“不晚啊。”狗子探出腦袋,興致勃勃道:“天下妹子那么多,繼續啊,我全都要…”
秦弈一拳頭把它錘回了戒指:“你有那能力嗎你?”
狗子嗚嗚地發出了最后一個音:“…看。”
兩天后。
羽人族圣女羽裳的提親“應聘會”正式開始。
雖然“圣女”往往擔負有類似職責,可其實這件事原本并不是羽裳的使命。她前來尋木城,確實是繼任圣女之后被委派過來管理城市做歷練的,要說額外使命的話,她真正的使命是團結各族,號召對抗幽冥整合的事情。
而不是特意來聯姻的。
但不知為何,她奔走聯合還沒走幾家呢,就有好幾家提議不如聯個姻吧。
聯姻的話,不管是管理尋木城,還是后續的號召各族,那就有了鐵桿支持。羽裳自認這也算得上是自己的一項使命,便沒有拒絕,上報了本族之后,族長拍板,做成了一件正規的各族提親競爭的盛會。
這是在秦弈來彼岸之前就定下的事了。
無心神想煉同心蠱得到羽裳,打的主意其實和秦弈很類似——他們在尋木城沒根基,毫無優勢,若能先擺平了圣女本人,那就是最大的優勢。
換句話說,其實垂涎羽裳的人,很多。
畢竟是強大族群的領袖圣女、尋木城千里大城的領導者之一,本人又是天姿國色,高傲清冷,這是權財色兼收之事,誰不動心?即使要入贅,大部分人也有點自信,認為將來可以一振夫綱的,少部分那就真是舔都愿意了。
因此面上提親是三家,暗地里想要的遠遠不止,只不過他們知道不太夠格競爭,只能壓下念頭,或者如無心神那樣打歪主意。
秦弈的到來,與羽裳的意外糾葛,使得這件原本走流程競爭奪親最后聯姻完事的常規事宜,有了亂入的波折。
羽人族圣殿,羽裳高坐正中,連大祭司都只坐她左首,凸顯了這件事里她個人的意愿還是占據了很大的比重。
左右是十二羽人妹子,目不斜視地護持。
圣殿之中還有上百羽人,跟坐禮堂一樣左右坐在位置上看著殿中三簇人。
重明鳥族。
姑獲鳥族。
鬼車族。
他們就是今天的參賽者。
秦弈躲在羽人妹子背后的角落里,搬著把小椅子坐在那兒,探頭打量今天的情敵們。
顧雙林便在姑獲鳥隊伍里,也在左顧右盼,很快發現了秦弈很沒地位地坐在角落的樣子,露齒一笑,做了個“你懂的”眼神。
秦弈真是佩服他這種面上跟你好兄弟一樣的表情,一種怎么看都是真心誠懇的感覺,真不是一般人辦得到的。這甚至不像鄭云逸那些老陰貨的謀宗之意,簡直像是天生如此。
他肯定不是姑獲鳥,如果是被姑獲鳥抱養的話,他原本到底是什么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