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厭學
路燈下，賀如蘭等了二十分鐘了，已經是初冬的季節，白天還好，到了晚上，遇上刮北風的時候，還真是有些涼意。
賀如蘭穿著一件薄呢大衣，她不由得用雙手把領子往一起拽了拽，還是感覺涼風直往領子里鉆，這孩子，往常早就回來了，怎么今天還沒人影兒？不會出什么事了吧？要不然往學校方向迎迎？
正胡思亂想著，就看通往小區后門的路上，一個瘦小的身影推著自行車慢慢朝這邊來了。
“曉楠！”賀如蘭急切的喊了一聲。
沒人回答。
難道不是？
這影子走到面前，“曉楠！你這孩子，二姨叫你怎么不答應？怎么回來這么晚？餓了吧？二姨早就下好餛飩了，估計現在都涼了。”
賀如蘭伸手接過曉楠的書包，好讓她騰出手來將自行車鎖進儲藏室。
曉楠一直沒有說話，直到進了家門，賀如蘭才發現曉楠的眼睛紅紅的，臉上隱約還有淚痕。
“怎么了？在學校有人欺負你了？告訴我，我去找你們老師！”賀如蘭最介意就是有人欺負曉楠，浩然在班里被同桌的女同學抓破了臉，賀如蘭倒不放在心上，還板起臉來的讓浩然找找自身原因。
曉楠就不一樣了，這孩子她是了解的，平常有事能躲就躲，從來不主動惹是生非，要是她被欺負了，賀如蘭定要到學校理論一番。
“二姨，我覺得我不適合上學，上完初中我就打算去南方打工！”曉楠扔下這么一句，轉身跑進了自己屋里。
“什么！”賀如蘭如被雷劈一般被定在原地，這孩子說什么瘋話？前幾天還好好的，還跟賀如蘭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有信心考上一中，那可是沂蒙市的重點高中。
諸葛懷志吃完飯，已經幫浩然用熱水洗了手和臉，泡了小腳，摟著兒子早早上床睡了。
賀如蘭沒有心情吃飯，看著桌上那半盆被泡胖的餛飩，深深地嘆了口氣，將剩飯收進冰箱，洗了把臉，又將諸葛懷志買來的橙汁給曉楠倒了一杯，端著杯子敲了敲曉楠的房門。
“進來吧！”曉楠正呆呆地坐在床上，看得出來孩子心情十分沮喪。
“曉楠，二姨知道你一定發生了什么事情，你愿意告訴我嗎？”賀如蘭輕聲問道，這孩子在學習上一直很努力，雖然不是名列前茅，但也在班里保持著前十名的成績，怎么也不至于厭學吧！
“二姨！”曉楠一把抱住賀如蘭，輕聲啜泣起來。
“沒關系，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兒，你說出來二姨幫你出出主意！”賀如蘭輕輕撫摸著曉楠的頭發，她知道孩子現在正是需要安慰的時候，一定要給予她足夠的安全感。
“二姨！化學老師說我不可救藥！還鄙夷的說我就算數學語文英語考了滿分，照樣考不上一中！”曉楠說完已經是泣不成聲。
賀如蘭震驚了！她不能相信這是一個老師說出的話！別說曉楠本身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就算是成績不好的學生，作為老師又怎么能說出這種毀滅性打擊的話來？
她不僅想起浩然小時候，剛上幼兒園那年，一次六一演出，全體小朋友都上臺表演，妝都化好了，看著臺下黑壓壓的人群，浩然和另外一個小朋友突然緊張害怕的哭起來。
賀如蘭和那位媽媽趕緊安慰鼓勵孩子，就在馬上要成功的時候，幼兒園里一位姓周的老師走過來，冷冷的說道，不行就別勉強了，他們兩個人可以不上！
周老師眼睛里的鄙夷賀如蘭至今還記得，浩然當時整個人都萎靡了，賀如蘭也是做老師的，最了解老師對學生的態度在孩子眼中比父母還要重要，幸好秦老師走過來，熱情的鼓勵兩個孩子，浩然和那個小朋友最終勇敢地登上了舞臺。
演出之后，浩然還在家里興奮地一遍遍地表演著，賀如蘭知道，那是孩子受到鼓勵有了成果之后的由衷開心！
“曉楠，你別哭！化學是初三剛剛接觸的課目，一時不適應也是有的，你要對自己有信心，邏輯性這么強的物理，你都學的很好，又怎么能害怕化學呢？”賀如蘭先安撫一下曉楠。
“不是，二姨你不知道，我真的很頭疼化學，那些元素周期表上的字母，還有那些化學分子式，對于我來說就像天書一般，我一看就頭暈，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吳老師他說的可能是對的，我沒希望考上重點高中了！”
“傻孩子！還沒開始戰斗，你就繳槍投降了，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賀如蘭笑了，“你還記得你上初一的時候嗎？那時候你學幾何也很吃力，你媽媽還和你打賭，看看誰先攻克眼前的難題！”
“對啊，后來沒出半個學期我就戰勝了幾何，我媽到了第二年才評上了主任醫師！我贏了！”曉楠的眼睛閃著亮光，隨即又暗淡了下去。
“我想我媽了！二姨！嗚嗚嗚！”曉楠再也忍不住了，對母親的思念如沂河水翻滾著，嘶吼著從心底噴涌而出。
“我也想她！曉楠！”賀如蘭的眼淚滾滾而下，她哽咽著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曉楠，你知道嗎，你媽媽是我們村第一個考上醫學院的，也是第一個考上大學的人，就連鎮長都親自到家里來送喜報！”
“什么是喜報？”曉楠很好奇。
“就是用來報喜的一種通知，象征著一種榮譽，我清楚的記得那年我才上小學五年級，本來你姥爺打算讓我小學畢業便在家里種地，不再讓我去上學了！可是就因為鎮長說了一句話，說你姥爺培養了一個好女兒，男孩女孩都一樣成才！你姥爺才答應讓我繼續上學。”
“沒想到姥爺還重男輕女呢！”曉楠氣得鼓起了小嘴。
賀如蘭笑了，“所以從小你媽媽就是二姨的榜樣，她頭腦聰明又刻苦學習，遇見困難不屈不撓，她就像一盞明燈，一直照在我前進的路上，不管有多少困難，一想到她，我就有了力量！”
“二姨！”曉楠緊緊攥住了賀如蘭的手，“我也會好好努力的！”
“孩子！人生路上會有數不清的坎坷，沒有人會一帆風順，關鍵要堅定自己的信念，跨過這道坎，便是寬闊的大路！明天二姨幫你找個教化學的同事，幫你補補課，我相信以我們曉楠聰明的腦袋，一定會攻克化學的！”
“嗯！”曉楠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現在我就去背元素周期表！我還不信呢，我還背不下它來！”
“這就對了！餓了吧，我去把餛飩熱熱，咱娘倆一起吃！”
“二姨，你不說我還真沒覺著，一說餛飩，我才發現自己肚子咕咕叫了！”
情滿沂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