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糾結

　　過了夏天，賀如雪將女兒從老家接回來，準備上幼兒園，由于要經常拜托賀如蘭照看曉楠，賀如雪每月都要給賀如蘭二百塊錢，用來支付幼兒園的學費和每月的生活費。

　　賀如蘭推讓著不要，幼兒園的學費每個月才五六十塊錢，給一百都不少，何況曉楠在自己這里也花不了多少錢。

　　賀如雪知道妹妹在鐵路學校的工資不高，每月也就兩百多塊錢，自己進修回來，評上了主治醫師，每月工資四百多，怎么能讓賀如蘭費心幫忙，還得自己貼錢呢？

　　孫石碌經常幫忙接送曉楠，積極性特別高，私下沒人的時候，孫石碌給賀如蘭算了一筆賬，如果把賀如雪給的二百塊錢，再加上他倆從工資里拿出來的一人一百，一個月存上四百，一年下來就是四千八，加上利息就是五千，兩年下來就是一萬塊。

　　“一萬啊，咱結婚的時候就是萬元戶了！”孫石碌興奮得兩眼放光，仿佛已經看到了堆在眼前厚厚的一沓錢。

　　“存四百太多了吧，才留一百多的生活費根本不夠，再說了我姐給的兩百，那是要花到曉楠身上的，怎么能動用呢？”

　　“你怎么這么死心眼？咱姐都說了，除了交托兒費，還有曉楠平常的吃喝用度，剩下的都是你的辛苦費，這年頭花錢都找不著這么負責任的保姆，咱姐不虧！”

　　“拉倒吧，我可是曉楠的親二姨，什么保姆！”賀如蘭有點不高興。

　　“好好好，你是親姨，我是親姨夫！”孫石碌接受了上次的教訓，賀如蘭表面看起來溫順，骨子里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在賀如蘭的堅持下，兩個人從工資里一人拿出一百，一個月存兩百塊錢，留著以后做結婚費用，賀如雪給的錢一定要專款專用，賀如蘭用本子細心的把花銷都記錄了下來。

　　孫石碌雖然小毛病很多，農村習氣嚴重，但這一年來，他一直對賀如蘭不錯，特別是下半年，經常幫忙接送曉楠，就連曉楠都開始喊他二姨爸爸了，這孩子凈創造一些新名詞，賀如蘭將一切看在眼里，對孫石碌還是很認可的。

　　到了1990年冬天，社會上突然流行起交誼舞來，鐵路地區也不甘落后，每個單位周末晚上都要開辦舞會，年輕人們趨之若鶩，中老年人也緊隨其后，一時間人人以會跳舞為榮，不會跳的每天下班在家苦練，就為在舞會上能一展風采。

　　賀如蘭其實一點也不喜歡跳舞，她沒有那么高雅的愛好，覺得拉拉扯扯的有什么意思？可是無奈孫石碌喜歡，他現在可是剛提了團總支書記，精神文明建設得帶頭搞好不是。

　　賀如蘭充其量就是孫石碌的陪聊，可笑的是賀如蘭都已經學會了，孫石碌還是身體僵硬、動作不協調，雖然身材瘦高，但孫石碌跳起舞來全身僵直，腚往后撅著，上身前傾，脖子伸的老長，別提有多難看了。

　　周末的舞會賀如蘭能不去就不去，一時確實不喜歡，二是實在丟不起那個人，她可不想看到孫石碌自以為是滿場飛的難看樣子。

　　馬上就元旦了，校長說元旦舞會全體老師必須參加，因為臨管處的領導屆時也要來指導工作，人多熱鬧些。

　　正好輪到賀如雪休息，把曉楠接走回如意鎮了，賀如蘭沒了借口只能簡單收拾了一下，和孫石碌一起來到了舞會。

　　別看平時賀如蘭素面朝天，從來不打扮，穿的也不時髦，但那天羅小君聽說她要去參加舞會，非要幫賀如蘭收拾一下。

　　羅小君的身材和賀如蘭差不多，連鞋子碼數都一樣，那天晚上賀如蘭是穿著羅小君的咖啡色呢子長裙和黑色高筒皮靴去參加的舞會。

　　羅小君還拿出自己的口紅幫賀如蘭擦上了，賀如蘭覺得太紅了，偷偷擦去了一層，就這樣還是顯得肌膚白皙，紅唇嬌艷若滴。

　　孫石碌第一次看到賀如蘭化了淡妝，驚艷不已，激動的語無倫次，“如蘭，以后你經常化化妝，好…好看！”

　　就這樣，兩個人挽著手出門了，到了學校舞會，賀如蘭把大衣一脫，連顧蒙蒙都驚呆了，“賀老師，你這一身夠洋氣的！咖啡色的長裙，配著簡單的高領白色毛衣，簡直知性范兒十足啊！”

　　賀如蘭有些不好意思，平時她總是默默無聞的，從來不顯山露水，讓羅小君這么一收拾，反倒給人驚艷之感，被大家的目光注視著，賀如蘭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舞會開始了，顧蒙蒙她們紛紛走下舞池開始跳舞，孫石碌更是首當其沖，名副其實的滿場飛，雖然女老師們都不愿意和他跳舞，不僅跳的難看，還經常踩舞伴的腳，但礙于校領導和上級領導都在，被邀請的人也不好拒絕孫石碌，只能配合他勉強跳上一曲。

　　賀如蘭根本沒有跳舞的意愿，一直坐在舞池旁的桌子邊發呆，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在宿舍里看本書休息休息，賀如蘭還真是不適合這種場合，在那里如坐針氈。

　　顧蒙蒙和王雪嬌她們真是大方，不僅舞跳得好，還熱情主動的邀請領導一起下場跳舞，賀如蘭心想自己可真干不出這種事來，書上不是說，跳舞這件事情都是男士邀請女士嗎？

　　正在那里胡思亂想，孫石碌終于跳累了，走過來坐在她旁邊休息。

　　“你怎么不跳啊？你不是學會了嗎？你看看人家，都是主動邀請領導跳舞，哪個像你干坐在這里！”孫石碌抱怨道，“等我歇一會，我陪你跳一只總可以了吧？”

　　賀如蘭還沒表態，孫石碌又一下竄到領導的座位旁，點頭哈腰的給幾位領導倒水，拿水果。

　　賀如蘭真是看不慣孫石碌趨炎附勢的樣子，她站起身準備穿上大衣提前離開。

　　“噯！你上哪去？趕緊過來，剛才臨管處的邵主任還專門問起你呢，說注意你很久了，趕緊跟我過來，陪邵主任跳支舞！”孫石碌從身后趕來，一把抓住賀如蘭。

　　“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賀如蘭一聽就火了，她一把甩開孫石碌的手，穿上大衣，拿起手包頭也不回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