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夜談
從那天以后，誰都沒有再提起過關于涼冰身份的事情，像是被選擇性遺忘了似的。不得不說，涼冰確實是一枚技術高超的交際花兒，她才來隊里沒幾天，上上下下的大兵們都喊她叫做“冰姐”，她也樂的和士兵們一起玩，為人隨和沒架子，大大咧咧的，性子也直爽，這樣的大姐頭誰不喜歡。薄琛常見到涼冰和一群士兵們圍著火堆坐在一起喝啤酒、吃夜點心，平時也會打趣打趣小男生們，日子過得可滋潤了，真和來旅游似的。
看來，傳言中莫甘娜僅僅以自己的人格魅力就征服了整個昆撒可能確有其事。如若不是明知對方是個惡魔頭子，薄琛都有可能被她的魅力吸引，不如說很難不被吸引，又或者說，正因為她是惡魔頭子，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事。惡魔們崇尚墮落和自由，不受拘束，自然也不會在意那些繁文縟節，倒也顯得灑脫。這確實與很多人想象中的惡魔差距很大，比如薄琛，又比如薔薇，難怪連涼冰說實話人都不信，人設差距太大，也許只是她們對莫甘娜的偏見比較嚴重，還有一點，化妝邪術果然名不虛傳，卸了妝之后不仔細看簡直是另外一個人，難怪別人認不出來。
距離薄琛猜出涼冰的真實身份已經過去了好幾天，薄琛一直在暗中觀察著涼冰，這也是為什么她沒有將涼冰就是莫甘娜的身份捅到薔薇那兒去。那天的悍匪透露出莫甘娜有意要招攬薔薇，現在一看確實屬實，涼冰對薔薇格外關注，走到哪兒都要粘著薔薇，薄琛一度懷疑涼冰看上了薔薇，不過現在來看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涼冰看薔薇時眼神中的寵溺，簡直能膩死人。這也是薄琛強烈想要換一個房間然而日常被涼冰挽留的原因。
因為這樣她就能正大光明和薔薇睡在一張床上了。呵呵。
但薄琛并沒有要阻止涼冰接近薔薇的打算，因為，她看到了一種可能性，一個能夠雙贏的可能性。
晚上營帳中 薄琛靠在床頭正目不斜視地翻著一本小說，涼冰趴在床上，看著床頭柜上擺著的啤酒罐，薔薇還沒回來，大概是還在和士兵們交代明天的撤退路線以及相關事宜。
“涼冰，”正在看書的薄琛突然出聲，涼冰轉過頭看她，她卻依然盯著書本，“等會兒，聊聊。”
涼冰聞言挑起眉梢：“聊什么？”
“你，”薄琛合上書，盯著對方暖棕色的眸子，“和薔薇。”
“好啊。”
三言兩語間，兩人已心知肚明。
薔薇洗漱完畢走進三人的營帳，她才走到墻邊掛上外套，一轉頭便看見兩個風格不同的美人動作整齊劃一地朝自己微笑。
薔薇：“…”
怎么回事？怎么搞的跟皇帝選擇今晚寵信哪個妃子似的。
薔薇被她的視線騷擾的有些受不了，轉而又想起了那天的事。
“我到底是在和天使還是魔鬼共眠？”
“我討厭天使。”涼冰用手托著香腮，不屑地說。
“為什么？”
“虛偽。”
薄琛看了看涼冰，卻也沒說什么，天使虛偽嗎？說不上，她們只是在堅信自己的信念罷了，只是這份信念有些偏執地出了點問題。
“睡覺！”薔薇躺在涼冰身邊，對背后的絕色美人兒不為所動。經過這幾晚被涼冰騷擾的訓練，薔薇已經練成了一身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功夫，就是不知道能堅持多久就是了。
夜已深，薄琛聽到薔薇微弱而規律的呼吸聲，便輕手輕腳地翻身下床，率先離開了營帳，走到了一個空曠的地方等待涼冰。少時，聽到身后有細細簌簌的聲音傳來，接著是一抹清淡的美人香，薄琛沒有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
“換個地方說話吧，這里不方便。”
薄琛指了指不遠處正在巡邏的士兵們。涼冰沒有說話，只是打開了一個蟲洞率先走了進去，薄琛緊隨其后，她們很快消失在原地。夜依然是那么的寂靜，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
不遠處的樹林中 “你怎么發現我的？”涼冰就地找了一塊大石頭，也不嫌棄臟，就直接坐了上去，架起二郎腿，端的是有點女王的樣子。
“其實之前只是猜測，剛剛才確定。”薄琛笑了笑，靠著一顆樹，面對著涼冰。
涼冰：“…”
荸薺！居然乍我！
“怎么，你明明猜出來了，卻不告訴薔薇，你不怕她發現之后懷疑你嗎？”涼冰雙手抱胸，雖然臉上毫不在意，話里卻帶著刺。
“你不怕她發現你的真實身份以后會怎么樣嗎？”薄琛反擊到。
“哼，你這張嘴倒是伶俐得很。我看你身子骨可沒之前那么硬朗了，怎么，上回的傷還沒好么？”
“你最好別和我提費雷澤，”薄琛眼神暗了暗，“我會讓劍魔阿托付出代價的。”
“我去，我們家阿托都已經給你打殘啦，積點德吧。”
“你們家阿托打彥的時候也沒想著多積點德。”彥是薄琛的死穴。
“算了算了，你真是深情的很，不過，我很欣賞你哦，你要是愿意來我們惡魔一號，咱待遇什么的都好說，可比天使們好多了。”涼冰不放過任何一個能挖墻角的機會。
“免了，名花有主。你只要中意薔薇就行了。”
“誒喲，小孩子很懂嘛，”涼冰樂了，“所以你今晚要和我聊些什么呢？沒有這么簡單吧。”
“呵，說實話，你很有魅力，難怪有這么多人追隨你，比起凱莎，我更喜歡你的行事風格。”
“那就趕緊來惡魔這邊吧，我絕對給你最好待遇！”
“我欣賞你，不代表我喜歡惡魔，就和我不喜歡凱莎，但卻欣賞天使一樣。至于你的最高待遇還是留給薔薇吧。”
“你喜歡我哪點？”
“是欣賞，”薄琛揪出對方語句里的錯誤，“你的‘自由’理論，比起強權統治我更喜歡自由一些，我本人比較散漫，不喜歡總是被拘束著，但并不代表我喜歡你們惡魔‘絕對的自由’，就好比你給了一個小孩兒一把槍，卻不告訴他如何使用，何時使用，傷人亦害己，這就是為什么大部分文明不喜歡你們，自由過了頭，就是災難；相反，凱莎的正義秩序太過集權，對天使、附屬文明的約束太多，天使們大概已經習慣了，但附屬文明被打壓太久終會反彈，這不凱莎才隕落，他們就蠢蠢欲動了，這也是為什么正義秩序終將衰落，只是天使們還沒有看清，她們眼中的凱莎太崇高了，需要時間。其實你們中和一下就挺好的，只是思想的差異，何必撕破臉皮。”
薄琛分析的頭頭是道，涼冰作為惡魔女王當然也能想到這些，“你不懂，我姐姐凱莎可不是個能變通的人，即便她知道這是錯的，她也會錯下去，因為我們，都回不了頭了。思想差異就是社會形態的差異，而兩種不同的社會形態，無法在一個社會中同時存在。”
薄琛卻頗不贊同的搖搖頭，或許凱莎并非不想改變，只是她將這個任務交給了另一個人，思想差異所導致的社會形態的不同也不是必然的，重要的是如何找一個平衡點，而顯然，不論是天使女王還是惡魔女王，她們都走向了一個極端，僅僅是為了，讓對方承認自己。
從這個方面考慮，這兩姐妹還真是有夠像的。
“凱莎是真正的神，我們都不是…”涼冰嘆了口氣，語氣有些無奈。
“好了，不說這個，我們說說薔薇。”涼冰自知在這點上是她走的偏激了，但她還沒有要改變現狀的想法，也沒有必要。
“你很喜歡薔薇。”
“這不廢話嗎？”
“還是喜歡薔薇身體內的某種東西？”薄琛一針見血地指出，要是說惡魔頭子對一個二十來歲的黃毛，哦不，紅毛丫頭一見鐘情，薄琛還真不信了，她對薔薇那么無微不至的關心，肯定有所圖。
“時空基因，”涼冰也不瞞著薄琛，“這是我的研究成果，現在就在薔薇身體里。時空基因是我畢生索愛，只不過，我最近覺得薔薇，也很好，我很喜歡，所以，我想帶她回惡魔一號。”
“你說你能幫她晉級為神。”薄琛嚴肅地看著她。
“我可沒這么說，”涼冰笑笑，想套她的話，沒那么簡單，只不過，她不介意告訴別人就是了，“不過，我回幫她的，著宇宙里也只有我能幫她。”
“那么她就交給你了。”
“嗯。嗯？”涼冰先是點了點頭，忽然覺得不對勁，“你怎么答應的這么快，不是應該和我再抗爭一下她的歸屬嗎？”
“這有什么好抗爭的，你既能幫助薔薇突破，還那么寶貝薔薇，對她百依百順，想必連她要天上的星星你都能雙手奉上，沒什么好擔心的，而且薔薇在你們惡魔還能幫忙牽制一下你們在地球的活動，一箭雙雕，何樂而不為？”薄琛的小算盤打得劈里啪啦的響。
涼冰：雖然對方說的都是事實，但我怎么就這么不爽！
“你一肚子壞水，你家彥知道嗎？”
“你這么打著薔薇的主意還騙她，你家薔薇知道嗎？”
來啊！互相傷害啊！
“嗯不錯，薔薇確實是我家的，你小子挺上道啊。不錯不錯，可惜就是瞎了眼看上了天使彥。”
這惡魔頭子抓重點的技術真不是一般的“強”…
“我只有一個要求：薔薇必須是自愿和你離開的。”
“當然，我保證。”
兩人結束了友好、和諧的夜間談話，悄咪咪地回到營帳，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黑夜已至，黎明還會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