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子翀不禁后怕,他認識的散魔極少,除了些窮兇極惡的基本上沒認識幾個,白骨人屠也是下山后才知道,沒什么了解。可魔教、魔宗的人他大部分都略有耳聞,常年在劍閣深受熏陶,耳濡目染,幾乎叫的上名字的大魔都認識。
除了那幾個教主、宗主及頂級力量,他認識最深的就是厲滄陽。
長春劍趙無妄劍斬厲滄陽的故事在劍閣廣為流傳,他聽師兄講過無數次,每一次聽都感覺很新鮮,怎么聽都聽不膩,小時候他最大的夢想就是接替師父的長春劍,殺厲滄陽彌補師父的遺憾。
沒想到,長春劍他接了,厲滄陽也見到了,可尼瑪,實力弱的跟只雞似的,腿肚子不打擺子都算他鐵骨錚錚。
林肅的注意力沒在厲滄陽或白骨人屠身上,望著那殘缺不全的尸山,雙瞳霎時間血紅,濃郁且邪惡的煞氣從他的心臟噴薄,緊接著,金色佛光灑在他頭頂,兩種違和的顏色就這樣混在一起。
深紅和金黃混搭卻不融合。
俞子翀心虛地挪開幾步,這股氣息強大的令他沒辦法抵抗,陰寒和灼熱沖撞著他的心臟,上下顎不由自主哆嗦,這是他首次在同齡人面前露出膽怯的念頭。
白骨人屠更是不堪,修煉幾十年實際上本身并不太強大,大約勉強能對付林肅或俞子翀其中一人,勝算還不大的那種。佛光和煞氣一升,他驚恐地摔倒,那股殺氣仿佛把他千刀萬剮。
相比二人,厲滄陽不愧是噬魂教高深的大魔,依然鎮靜自若,對于林肅的表現,沒有驚慌失措,有的是驚詫和感興趣,“佛光、魔氣并存,假以時日又是一尊佛魔。”
“小子,有沒有興趣來噬魂教?本座許諾,噬魂教十殿閻羅一空缺,你即刻成為新的殿尊。”厲滄陽試圖招攬。當年佛魔曾有意加入天魔宗,可惜那些人膽小如鼠,害怕佛魔和少林私底下勾結,禍亂天魔宗,將他拒之門外,這才有了橫推菩提院,以佛入魔的傳說。
林肅如今的成就不值一提,誰又能保證十年二十年后他不是下一個佛魔?
噬魂教比不上天魔宗,也比不上風頭正盛的絕情魔宗,前者乃魔道正統,底蘊龐大,后者招納散魔強者眾多,似有和天魔宗分庭抗禮的氣勢。他厲滄陽如果能招攬一個媲美佛魔的強者,或許能從殿尊位置上挪一挪。
厲滄陽的話讓白骨人屠篩糠似的哆嗦,噬魂教殿尊位子他想都不敢想,能在殿尊手底下效命已是莫大榮幸,比如攀上厲滄陽高枝。
可是,厲滄陽輕松許諾殿尊,讓他心底的恐慌慢慢變成驚悚。
林肅為何對他顯露殺氣,他心知肚明。除了那堆死人尸體,或許沒有別的理由。他不知道是不是里面有林肅的某一個親人,可的的確確是因為尸堆才對他動殺心,如果林肅加入噬魂教,第一個殺的人就是他。
或者,把這個條件當作加入噬魂教的要求,厲滄陽會很樂意動手。
不行,必須逃。
他害怕極了,因為怕死所以不會輕易對修煉中人出手,殺的也都是些愚民,直到厲滄陽找上他,才讓他看不清自己的實力,繼而對王鐘、俞子翀和林肅動手。
他心里很明白,憑他在厲滄陽心里的位置,不可能讓噬魂教殿尊的后者改變主意,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逃。
白骨人屠瘋狂逃離云霧村,厲滄陽微微皺眉,很快放松,一個潛力巨大的“小佛魔”和幾乎沒什么幾乎的白骨人屠,他理所當然選擇林肅。就算他逃了也沒關系,噬魂教有的是手段。
林肅腳步一踏,正欲追上白骨人屠。厲滄陽瞬身一閃,水墨骷髏扇啪的打開,“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哪兒都去不了。”
大成的大金剛拳和達摩掌對厲滄陽狂轟濫炸,佛光沖天,只可惜二人功力懸殊,厲滄陽鐵扇一揮,卸了七八成力道。
易筋經修煉的真氣瘋狂涌現,圣潔的金黃,它純粹的不染凡塵。
厲滄陽眉宇一緊,一股若有若無的壓迫感令他胸口喘不上氣,仿佛有人重重捶他的心臟。他不敢大意,百鬼夜行齊出,黑色的光附著在他身上,老人、小孩、青年、婦女等一百余只有臉面的灰色氣體乍的溢出。
易筋經真氣施展達摩掌、大金剛拳等少林絕學,威力增強近一倍,卍字印和沖破一切的金光狠狠的沖擊厲滄陽。
大金剛拳的氣沖入厲滄陽身體,從背后射出,一縷鮮血從他嘴角流出。
林肅卻感覺天旋地轉。
“為什么要殺我?”
“媽媽,媽媽,我怕!”
“老夫,命不該絕啊。”
“呵呵,你怕了嗎?”
“你不得好死…”
各種紛亂的噪音在觸及厲滄陽的晦氣時在林肅的耳朵炸響,那種真實的感覺,仿佛經歷了一百多人死亡的是他。
“啊…”
林肅捂住耳朵,凌亂的腳步倒退。
厲滄陽眼睛一亮,此人貿然接觸百鬼夜行,精神錯亂,正是好機會。
鐵扇一合,飛入袖袍。
雙手結印,飛快地變幻。一百余鬼魂融合成一只碩大的鬼臉,對著林肅一指,“去!”
鬼臉陡然飛向林肅。
一道劍氣穿過龐大鬼魂,斬下無意識躲避的厲滄陽一縷長發,俞子翀摟住林肅的腰疾速向后退。
厲滄陽收回完好無缺的鬼魂,兇光驟現,“你不動手我都忘了你的存在,劍閣的小娃娃,你本可以偷偷溜走,卻干了一件讓你喪命的愚蠢事。”
俞子翀長春劍橫在身前,咬咬牙道:“厲滄陽,我師父憑長春劍就能打的你重傷逃竄,消失了十幾年才敢出來,你也不過如此。今日,我俞子翀以新一任長春劍的名義,試試你的實力。”
“不自量力。”
厲滄陽鬼氣全開,一爪抓向俞子翀。
俞子翀咧咧嘴,把精神錯亂、渾渾噩噩的林肅一拋,長春劍指天,劍虛空一斬,銀白色的劍氣倏地飛出。
俞子翀噴血,在懸殊的實力下,任何花里胡哨的武學都不足以彌補其中的差距。面對和師父同時期的人,俞子翀終究不敵。
劍插在地上支撐他起來,呸的吐了口血,厲滄陽道:“你不怕死嗎?”
俞子翀道:“劍閣弟子,沒有跪著死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