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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炸營

  石勒的坐騎因為劇烈的奔跑,已經吭哧吭哧的喘息,為了追擊劉預這十幾個青州騎兵,石勒他們幾乎傾巢而出。

  但是,這股青州騎兵的坐騎,很明顯比石勒他們的都要好,不僅速度快,而且耐力也甚佳,這就導致數千人圍追堵截依然不能追上劉預他們。

  一直追到了青羊邑,石勒這些胡虜不僅沒有追上敵人,反而被青州騎兵一路上的弓箭射殺了不少人,而且這些青州騎兵還在逃跑的路上,拋灑一些尖頭的鐵蒺藜又造成了許多馬匹扎傷了馬蹄。

  眼看著劉預這些青州騎兵進入了營寨弓箭手的攻擊范圍,石勒他們不得不放棄了追擊,所有的騎兵都被剛才青州營寨中的箭雨逼退到了射程之外。

  “該死,這些晉奴的馬太好了,根本追不上。”

  石勒身邊的桃豹恨恨的說道,臉上的汗水順著卷曲的胡子滴滴答答流了下來。

  “應該是鮮卑人的馬,肯定是從幽州那弄來的良馬。”

  刁膺也是一臉汗水,狂奔一路之后,不僅沒有追上那些耀武揚威的青州騎兵,反而又折進去許多人馬,讓刁膺這些悍勇之輩也不禁有些懊惱。

  “敢在槍林箭雨中如此囂張,這個東萊劉季興也算是虎將了。”

  石勒心有不甘的說道,在剛才的追擊戰中,他發現除了劉預等人的騎術堪稱頂級之外,其余的青州騎兵都不過平常水平,之所以敢在數里的路程中,不停的引誘追兵,不過是仗著他們的坐騎更好罷了。

  此時天下的良馬,以西涼和北疆所產為上等,石勒他們現在所騎乘的大都是原來晉廷官屬馬苑的馬匹,比之差了不少。

  “將軍,賊人已經入營,我軍只能等待后面的步軍到來,再做打算了。”

  這人是“石勒十八騎”之一的王陽。

  “也只能如此,走,我們去找王彌劉靈一起商議破這個營寨。”

  后面跟隨的步兵基本都是王彌和石勒二人的部眾,幾乎全部都是在冀州、豫州強征的晉人丁壯,對于攻打城池營寨這種傷亡高的任務,從來都是指望這些晉人步兵的。

  對于石勒他們來說,胡人部眾都是心腹,死一個都心疼,而這些晉人丁壯死多少都不心疼,反正總是能擄掠到新的人口補充。

  青羊邑的營寨內。

  劉預率領十幾個親兵進入營寨后,所過之處的青州軍士兵,都爆發出了陣陣的歡呼聲。

  這種主將親身陷陣的激勵,對于普通士兵往往是最直接最有效地。

  所有人都覺得,他們的將軍可以僅僅率領十幾個騎兵戲耍數千胡虜,這說明這些胡虜不過寥寥,如今青州軍的勝算恐怕遠超預期了。

  劉預進入營帳后,在擔任衛兵軍官的侄子劉珣幫助下,終于慢慢脫下了悶熱的鎧甲。

  這時候劉珣發現,竟然有兩支羽箭穿透了鎧甲的縫隙,嵌在了內層皮甲上。

  所幸,這些胡人的箭支普遍不強,要是換成強勁的步弓,就算不穿透兩層甲胄,恐怕也會錘擊到皮肉上。

  見到這一幕,他的侄子劉珣突然一臉嚴肅,跪倒在地說道。

  “大人身負宗親所望,卻如此行險,萬一有不測,那全宗上下,以后如何自處!?”

  劉預起先根本對著兩支箭毫無感覺,心中只有一番驚心動魄的追逐逃亡后的興奮,現在劉珣卻突然這么說,讓他倒是有些后怕了。

  如今自己全家,基本都被他從東萊郡帶到了臨淄城,已經不再是那個東萊郡鄉下的小康之家了,而是變成了與劉預命運同生共死。

  如果現在劉預突然死掉了,劉預實在想不出來會有誰能代替自己的位置,恐怕整個青州都將發生殘酷的權力爭奪,而劉預的兄長等人,卻實在沒有那個能力壓服這些兵將、豪強。

  劉珣的這一番話,倒是讓劉預對這個十六歲的少年有些刮目相看了。

  “這一次,賊人聲勢頗大,又是在兗州連戰連勝,如果不挫一挫他們的銳氣,恐怕不是那么好對付。”

  隨后,劉預又對侄子講了一番他苦學一年多的兵法見解,總之就是自己的這一番冒險是非常值得的。

  其實劉預之前并沒有想過這種問題,也沒有想過要是自己真的突然死了,剩下的這些部將士兵怎么辦,也沒有想過留下的兄弟宗親怎么辦,也沒有想過剛娶的嬌妻王則。

  不過,此時并沒有太多時間留個劉預,讓他能思考這些。

  片刻后,幾個部將就來到劉預帳中,并且告訴他,營寨外的胡虜騎兵都已經來了,足足有一萬多人馬。

  劉預馬上親自登上望樓,去查看。

  “至少有一萬五千人。”身旁的曹嶷說道。

  在剛才的追擊中,曹嶷的一身騎射也得到了施展,射翻了好幾個追擊的敵人。

  回營之后,曹嶷自覺與劉預有了一種真正的同袍情誼,不再如以前那么拘束了。

  “都是一人一馬,沒有什么好怕的。”

  吳信一臉無懼的深情說道。

  真正厲害的是那種一人雙馬,甚至是三馬的騎兵,那種騎兵可以不間斷的襲擾追擊步兵,大多數步兵都會面臨非常大的威脅。

  “就算是雙馬,也沒有什么好怕的,他們難不成還能騎著馬來攻營寨不成?”

  一名部將說道。

  曹嶷搖了搖頭,說道。

  “不是這樣的,這些騎兵后面,還有大股的步兵,現在這些賊人應該就是在等待后面的步兵到來。”

  曹嶷說著,看了看天色,繼續說道,“依照現在這個時辰,如果賊人的步軍來的早的話,恐怕天黑之前就能發動對營寨發動攻擊。”

  青州軍的這個營寨其實頗為簡陋,雖然拒馬鹿柴的防御都不少,但是只要進攻方肯舍得人命,這些防御并不能阻擋太久。

  “更糟糕的事情是,就怕他們不進攻,只要圍上一兩日,恐怕我們也必須要主動放棄營寨,然后主動出擊了。”

  吳信皺著眉頭,輕輕的說道。

  “啥?為啥他們不進攻,我們就得主動出擊?”

  那名部將不解的問道。

  這時候,劉預開口了。

  “因為,我們這個營寨里缺水,這附近水量尚可的河流,就在這些賊人的身后,現在整個青羊邑的水井都不夠我們兩萬人喝的,如果我們不想渴死在這里,明天就得自己主動出擊。”

  劉預已經得到了部將的匯報,越是往南走,兗州的旱災就越是嚴重,比如這個青羊邑,就僅有幾口井還有水,而且還是水量很小,把水取干之后,要等待很長時間才能重新蓄滿水。

  就現在這種依然悶熱的天氣,缺水是真的能渴死人的。

  這時候,劉預也慢慢的有些明白了,王彌石勒這些人,就是想用青羊邑這個利于防守的地方困住自己,當他們率領步騎兵的數量優勢而來的時候,自己肯定會堅守青羊邑,這樣一來,只需要兩天,缺水的青州軍要么被攻破營寨,要么絕望出擊。

  劉預心中有些不屑,如果王彌石勒他們真的這么想,那也太有些看不起自己,如果是那些普通晉軍士兵,恐怕面對優勢敵人,真的會如此,但是劉預這些青州軍可不是畏敵如虎的那些州郡兵。

  所以,劉預可不打算,真的把這個易守難攻的青羊邑當成什么寶貝地方。

  略一思考后,劉預就命人把另外幾個部將找了過來,劉預隨后想一群人說了自己的計劃。

  半個時辰后,胡虜流寇的步軍果然到了,浩浩蕩蕩足足有三萬人。

  這些晉人附庸步軍趕到后,王彌石勒根本不給這些步兵太長的休息機會,在天黑之前,驅趕這些附庸步兵發動了兩次進攻,雖然都被打退了,但是卻破壞了外圍的拒馬壕溝,要不是天色變暗,恐怕再來兩輪,這些拒馬壕溝都將被破壞殆盡。

  到了夜里,石勒王彌等人都在距離青州營寨不遠的地方扎營了,雖然營寨非常的簡陋,但是他們并不太擔心,今天是無月陰天的日子,對面的青州兵肯定不敢摸黑夜襲的。

  而且,他們還在外面散步了大量的游騎兵,足以提早發現青州兵任何偷襲的企圖。

  就這樣,大半夜無事。

  到了凌晨時分,也不知道具體是什么時辰。

  突然,一聲響亮的雷聲在天空中響起,把許多警覺的胡虜驚醒了。

  很快,所有的人就發現了不對勁,在這一聲雷響之后,又接連不斷的發出了雷聲。

  并且在雷聲之后,石勒軍中的一處營帳竟然著火了,引發了附近胡虜的一陣騷動,畢竟能有營帳住的都是石勒手下的真胡,那些晉人步軍只要誰在地上就行了。

  終于,走出營帳的胡人發現了一副從未見過的奇異景象。

  只見,從遠處青州軍的營寨方向,好幾個如同流星一般有著長長尾巴的光亮,正呼嘯著,向著他們的方向飛來。

  這些“流星”就如同無頭的蒼蠅一般,在空中劃著各種詭異的弧線,等到飛到他們軍營附近的時候,一頭扎到地上,爆發出巨大的轟鳴和黃亮的火光。

  這一幕如同“流星墜地”的駭人景象,可把這些胡虜騎兵嚇得要死了,紛紛都以為是天罰到來了。

  特別是那些馬匹受驚以后,有許多掙脫了控制,在營地中四處沖撞,片刻之間,黑乎乎一片的胡虜大營中爆發出了巨大的混亂,人喊馬嘶亂糟糟的響成一片。

  與此同時,距離這些胡虜營地不遠的晉人附庸步軍營地,也爆發出了巨大的嘈亂喊叫聲,那聲勢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那些步軍營地炸營了。

  青羊邑的望樓上。

  劉預望著黑漆漆的夜空中,不時劃過幾個拖著長長尾焰的黑火藥火箭。

  這些火箭的精度,讓親眼看到它們發射的劉預不禁有些頭大。

  哪怕是在加裝了旋轉尾翼的情況下,這些黑火藥火箭的精度也是非常的感人。

  當所有的五十只火箭全部發射完畢后,劉預發現遠處的敵人營地中僅有一處殘留的火光,也就是說五十發火箭,可能命中目標的只有三枚。

  這五十枚火箭,幾乎是劉預手中所有的秘密武器了,相對于需要調配金屬比例的火炮,這種劣質生鐵殼的黑火藥火箭,就是最快最省的火藥武器了。

  雖然相比火炮的威力和準確度來說,這些大火箭還不如后世的“二踢腳”。

  但好在這些火箭的距離尚可,足足五六百步的距離可以輕松的達到。

  另一個方向,敵人步軍營地已經傳出了巨大的嘈亂聲,劉預知道,這多半是偷襲的數百精兵開始進攻了。

  “擂鼓!把所有的火把,都給我點起來!”

  劉預大聲的命令道。

  很快,青州軍營地中所有的戰鼓都響了起來,咚咚咚的牛皮鼓聲在漆黑的夜空中穿出數里之遠。

  他知道,在如同“流星墜地”的火箭轟擊下,再配合上精兵的偷襲,對面的這些胡虜賊寇如果還不崩潰,那劉預就得懷疑這些胡虜流寇的軍中是不是有“政委”或者“指導員”這種神奇所在了。

  在漆黑嘈雜的黑暗中,劉靈在幾個衛兵的護衛下,拼命的推開擁擠的人群,想要去牽馬。

  但是,人太多,根本就把路給堵死了。

  其實,到現在劉靈都不知道,眼前的這一片混亂到底是怎么發生的,他只聽到幾聲如雷般的聲響,看到了幾個流星,然后整個營中就大亂了起來。

  而且,不遠處的步軍營地似乎被敵人偷襲了,進而發生了炸營,在這些慌不擇路的步軍沖擊下,劉靈的營地也發生了連鎖反應,所有的人都只想著逃離,或者遠離亂兵,當成千上萬人漫無目的的盲動的時候,任何的指揮都已經沒有了作用。

  任憑劉靈和衛兵如何的呵斥,前面的士兵都沒有人肯給他們讓路,這時候噗噗的幾聲響,幾名士兵被黑暗中射來的幾支箭命中倒地,這更是引發了巨大的恐慌,進而發生了更加嚴重的擁擠和推搡。

  劉靈被左右人群擠得東倒西歪,手中的火把也被擠掉了。

  終于他怒氣沖沖的抽出佩刀,向著面前擋路的士兵惡狠狠的砍去,他的衛兵見狀也紛紛效仿。

  剎那間,黑暗中爆發出了接連不斷的慘呼,不斷的有士兵倒下,也不知道是被砍倒的,還是被人群推擠倒地的,不過,只要倒下,就馬上會被人群踩踏致死。

  1949年,國黨孫元良,率領16兵團4萬人蕭縣宿營,半夜忽然遭到解放軍小股襲擊,隊伍不僅四處奔逃,還互相攻擊爭奪馬匹車輛,等到天亮,4萬多人只剩下了400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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