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計劃

　　他們溜馬離開軍營時，果如張山所說，士兵們大多是在排隊存錢，當然這酒館和窯子門前也有許多人排隊。

　　這當兒還有酒賣的，當然是米利堅商行的人，原來白城中的商鋪人家都讓明軍搜刮過一次，一律征用了，只有米利堅商行的店才能開。

　　城中許多人破了家，沒有辦法，許多人將老婆和女兒往窯子里送，這才能渡日。

　　在這戰爭期間，唯一正常營業的只有酒館和窯子，明軍禁賭，對于喝酒和逛窯子，睜一只睜閉一只眼。

　　戰爭一旦打勝，就是暴利行業，勝者全拿，大明皇家銀行和米利堅商行負責為軍隊銷臟，其中的利潤，可想而知，其中他們大多數軍官都獲得了一份好處。

　　布日固德惻然，他也聽說了，許多察哈爾部的首領、酋長、頭人們都破家了，他們只好讓老婆女兒出來賣，換取吃的。

　　明軍騎軍中不少蒙古兵，比例至少占三成，對于這些曾經高高在上可望不可求的貴婦貴女，他們現在可以亂搞，在窯子之外排隊的，大多是這些人。

　　王威道：“你有媳婦和孩子了？”

　　布日固德道：“是的？”

　　王威道：“擁有老婆和孩子，是什么感覺？”

　　布日固德道：“會讓讓你變得更加努力去工作，期望一切可以更好，現在我只想回到家里，回到她們身邊。”

　　王威道：“你只要在部隊里安心的干，你最后一定可以回家。”

　　布日固德第一次看到希望，他充滿了希冀。

　　布日固德道：“皇家軍應該很缺人，牢里有這么多戰俘，皇家軍條件這么好，他們應該愿意跟著干，他們都是好小伙子，只想回家。”

　　王威道：“這是大帥要考慮的事，不是你我所能關心。”

　　形勢在風云突變，馬里卓圖他們的大軍撤退，轉攻其它地方，大明最強大的武力被綁住了手腳，他們不能坐以待斃，決定盡殺城中戰俘，然后尋求蒙古軍主力決戰。

　　這消息傳出，人心惶惶。

　　這可不是謠言，是錦衣衛指揮使許顯純和騎軍指揮官毛文龍提議的，大伙兒傳得有板有眼。

　　這其實是毛文龍提出來的，但是許顯純名聲太臭了，太壞了，什么壞事都應該算上他一份才對。

　　城中的戰俘和限制居住的蒙古人們都慌了，他們十分氣憤和恐慌，許多人找到了在白城金廟中的沙巴爾呼圖克圖，向他打聽情由，沙巴爾呼圖克圖是城中少有的可以自由行動的人，可以去軍營、皇宮、大明皇家軍司令部。

　　沙巴爾沒有否認這個傳聞，讓大家更加恐慌。

　　這時，沙巴爾讓大伙以佛祖的名義，宣誓效忠大明，不會做出針對大明傷害大明的事。

　　許多蒙古人在生死關頭，在喇嘛和明軍軍官的見證下，發下了誓言。

　　蒙古人向來重視諾言，更何況是以佛祖、長生天的名義發下的誓言，這是有很大約束力的。

　　在生死關頭，關押在北軍營的一個蒙古人向當局坦白：“他就是衛特拉聯盟土扈特部的兀魯思蘇赫巴獸萬戶！”

　　土爾扈特部是克烈部的后裔，克烈部首領王罕，這還是金朝冊封的王汗，真名叫脫斡或鄰勒，就是那個與成吉思汗有著諸多恩怨情仇的人，成吉思汗鐵木真跟他爸爸也速該三次幫王罕打走搶奪其汗位的族人。

　　王罕父親去世，王罕殺了兩個兄弟奪了汗位，他叔古兒汗舉兵攻打他，他逃走投奔成吉思汗父親也速該，二人結拜為安答(義兄弟)，也速該幫王罕趕跑了他叔古兒汗，王罕再次即位。

　　不久，王罕的另一個兄弟在乃蠻部的幫助下將他推翻，奪取了汗位，也速該再次幫助王罕趕跑了他兄弟，把汗位交還給了他。

　　鐵木真被推舉為蒙古部汗后，王罕他叔古兒汗再次攻打王罕，將他逼走并據其汗位，成吉思汗出兵趕跑古兒汗，將汗位交還給了王罕。

　　當然，王罕對成吉思汗也有恩情。鐵木真創業之初，拜王罕為父，鐵木真與蔑兒乞部發生沖突，向其求援。王罕與札木合合兵擊敗蔑兒乞部，后多次聯同鐵木真聯軍對抗塔塔爾人、韃靼、札木合集團和乃蠻。

　　不過，鐵木真的迅速崛起讓王罕害怕，1203年開始，王罕派其子攻擊鐵木真的部落，二人從此反目，成為仇敵。

　　土爾扈特在蒙語中的意思是魁梧、長得高大又好看、巨人。也有說是禁衛軍之意。

　　土爾扈特從11世紀開始，從東到西，從西到東遷徙多次，一開始在葉尼塞河上游游牧。

　　這二百多年來定牧于阿爾泰山以西天山北麓，塔爾哈巴臺及以北地區。

　　瓦剌最早居于葉尼塞河上游，以狩獵為生，13世紀初歸附成吉思汗改畜牧業。十五世紀中葉形成了強大的衛拉特聯盟，其首領也先汗曾取代北元政權而短期統治東西蒙古各部，勢力范圍東起興安嶺，西越阿爾泰山至巴爾喀什湖、蔥嶺，北起安加拉河、貝加爾湖，南抵大漠，土爾扈特是真核心分子。

　　也先被殺后，瓦剌諸部分散于西域，衛特拉分為四部：和碩特、綽羅斯、杜爾伯特、土爾扈特。

　　土爾扈特部是血緣關系建立的部落封建領主制，土爾扈特汗國由十三個兀魯思。兀魯思由萬戶（一說親王）統治，由愛馬克（半軍事管轄區）組成。

　　蘇赫巴獸萬戶是忽喇忽刺手下十大萬戶之首，蘇赫巴獸乃是猛獸之意，他是因被大炮震昏被俘，他在親衛的掩護之下，一直隱姓埋名，希望可以蒙混過關，現在無法隱瞞了，他決定自首。

　　許顯純第一時間接見了這一位衛特拉部的大人物，許顯純連咳了幾聲才道：“蘇赫巴獸萬戶長，居然裝作一普通士兵，忍辱偷生，這也太丟人了。”

　　蘇赫巴獸道：“能活著下去，就是勝出，我作為蘇赫愛馬克的部落首領，活著才可以庇佑我部落的子民們。”

　　許顯純道：“你們能不能活，這必須看本官的意思。”

　　蘇赫巴獸道：“三萬多衛特拉四部聯盟的士兵你們殺光了，以后就不會有投降之人。”

　　許顯純陰惻惻道：“爾等蠻夷，反復無常，毫無忠義之心，殺光了的蒙古人，才是最好的蒙古人。”

　　蘇赫巴獸道：“蒙古人就像是草原上的草，殺不光的，明年春天，又會生出來。”

　　許顯純道：“人可不是草，第二年就可以長出來。”

　　蘇赫巴獸道：“沒有我們的幫助，你們永遠沒法統治這地方，如果能殺你們早就殺光了，何必等到這個時候，浪費這么多的糧食？不要浪費時間了，帶我去見米總司令吧！”

　　許顯純只好帶蘇赫巴獸去見米禮義，米禮義司令部也不是蘇赫巴獸想像中的殺氣騰騰陰森森的修羅地獄，這里干凈整潔、溫暖，因為里面有小爐子，小爐子上燒著水，米禮義還給蘇赫巴獸倒了一杯熱茶。

　　大明人喝的清淡茶，并不對蘇赫巴獸的胃口，他們因為冷，需要大量的熱量，茶里加的是酥油牛奶。

　　蘇赫巴獸道：“我可以說服衛特拉四部的人效忠大明，為大明打仗，可是我有什么好處？”

　　米禮義道：“本司令憑什么相信你！”

　　蘇赫巴獸道：“忽喇忽刺己經放棄了我們，不出意外，忽喇忽刺為了彌補損失，他會搶占我們的馬匹牛羊和早場，除了聽從總司令，從大明這里獲得支持，我們沒有選擇了，只有死路一條，還有，我們都是信佛祖的，我們以佛祖的名義發誓，永遠效忠皇帝陛下，如有背叛，墜入地獄，萬世不得超生。”

　　米禮義道：“本司令豈能因你們幾句毫無保障的話，就相信你們，為你們承擔風險？”

　　蘇赫巴獸道：“衛特拉蒙古與漠南、漠東諸部，世代攻殺，仇恨不斷，漠西咱們回不去了，漠南漠東又毫無根基，除了依靠總司令，別無選擇，我想活，想活得更好，滅掉土默特部之后，豐州灘就是我的牧場和封地，這是我們打了上百年，一直夢寐以求的，為了一個好的草場，我們愿意做任何事。”

　　米禮義與徐光啟對望一眼。

　　六萬戰俘就是一個巨大的包袱，拖住了他們這一支大明目前為止，最強大的武力的手腳，如果可以把這包袱變為助力，這可就大是不同了，問題是他們才三萬人，如何吞掉六萬人的敵軍，這些人一旦籠里雞作亂，危害更大，更難以報拾。

　　蘇赫巴獸突然跪下，親了米禮義的腳尖一下，鄭而重之的道：“義父大人在上，請受孩子一拜，孩兒土爾扈特部蘇赫愛馬克兀魯思蘇赫巴獸，愿認米禮義總司令為義父，聽從號令，如有半句不從，如有半點傷害大明之事，永墜地獄，萬世不得超生。”

　　蘇赫是部落名，愛馬克是軍區，兀魯思是軍事長官。

　　他突然要認米禮義為父，這令米禮十分意外，貌似這蘇赫的年紀就不在他之下，要么是收一個兒子，要么是殺光這些蒙古人，米禮義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