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柱一行人步行至魏府,侍衛官曹隨已在門口等候多時,這家伙相當受魏忠賢器重,居然混上了一件斗牛服,錦衣衛上堂高官,有的是穿斗牛服,與示和普通校尉的不同。
曹隨一拱到地,朗聲道:“卑職曹隨,見過提督大人!”
米柱道:“混得不錯嘛!混上斗牛服了!”
曹隨道:“全憑大人栽培和魏公賞識!”
米柱道:“這就是我和你說起的千面神曹隨,一代大俠,可惜入了錦衣衛,也成了一個油口滑舌,阿諛奉承的人了。”
曹隨臉一紅,他知道米柱在開玩笑,也就不說什么。
楊如花道:“千面神,聽說你劍法相當厲害,本宮生了以后必定領教領教。”
曹隨領著他們來到正廳,魏忠賢和客氏在門口等待,以米柱伯爵、楊如花郡主的身份,也當得起他們等。
魏忠賢道:“幾天不見!維新的氣色還是這么好?如花又富泰不少,令人欣慰!”客氏也說了幾句場面話。
曹隨在領他們進來之后,抱了抱拳,躬身告退,魏忠賢和客氏居然有依依不舍之意,客氏還說了一句:“宜男之相!”
這是調戲嗎?
米柱隨他們入大廳,分賓主坐下,楊如花去后院見阿娘去了,客氏也回后院了,魏忠賢笑道:“許久沒有一起吃過飯了。”
米柱道:“是呀!岳父大人呢!”
魏忠賢臉一沉,說道:“這畜生 不提也罷!“
米柱是專門提的,故意往傷口撒鹽,他這岳父,風流自命,現在又迷上了陜西胡同里的米脂婆娘,千金買初夜,然后流連忘返,很少回家,至于當初差點與魏忠賢決裂,也要娶進門的小桃紅,早己冷落多時,如果不是魏忠賢制止,早己賣掉。
這才是富貴人家納妾的常態,一頂小轎抬進門,玩兒厭了就送人或者賣掉,像米柱一樣當寶娶進門,還與禮法為敵,只能說是愚蠢,愚不可及,豬頭提督不是隨便叫的。
米柱打了一個哈哈,說道:“姥爺最近氣色不錯!”
魏忠賢道:“今日叫你來,其實是有事相商,周嘉謨去意,己成定局,他空出來的位子,咱家比較看好魏廣微,他在翰林院干過,一直在清流中混,加東閣學士銜,就可以入閣了。”
米柱道:“論資歷禮部尚書鄒夫子不是更老?趙天官是不會同意的。”
魏忠賢道:“鄒夫子道德文章自是極好,只是沒有做過庶吉士,例豈能因他而破?至于趙天官他當然不會同意,只是這事又不是由他決定,必須看皇上的意思。”
米柱道:“皇上這是同意了?”
魏忠賢道:“皇上那里有心思理這些俗務?皇上的意思是,誰干不是干,有一個聽話的,自然是更好。”
米柱道:“這是朝廷大事,本官只是長于廠衛業務!”
魏忠賢道:“少耍滑頭,還有你不懂的?在皇上那里,關鍵是平衡,你且看韓爌、趙南星等做派,恨不得全朝廷皆是東林黨人,如此做派,豈是平衡之道?一家獨大則是皇上也必須聽從一家之言矣!”
米柱道:“東林黨在朝廷是占有壓倒性優勢,姥爺去摸東林黨這老虎的屁股,不怕反噬?”
魏忠賢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除非碌碌無為,什么也不干,否則終是要對上,東林黨這毒瘤不去,朝綱不振。”
米柱也是明白這個道理,他說道:“姥爺必須謹一點,打鐵必須自身硬,打虎嘛!當然必須有打虎技。”
魏忠賢道:“壓制東林,皇上是樂見的,有了皇上的支持,問題出在咱家身上,咱家不是上書房出生,不學無術,向來為同僚所忌,東林所譏。”
米柱道:“想整人就必須有黑材料,廠衛可以提供,姥爺的黑材料,別人有沒有,本官就不敢保證了,攻擊別人,必須防著讓人反擊。”
魏忠賢道:“正是!防守的事,就交付給你了。”
米柱:“…。”
魏忠賢看見米柱一臉為難的樣子,說道:“咋的?辦不了!你掌管東廠和錦衣衛,這點事也辦不了,難道要讓咱家另尋賢能才行?”
米柱道:“這朝爭政斗,實非下官所長。”
魏忠賢道:“是不是不想干了?本官瞧你的手下,田爾耕和許顯純都是能干之人,何不提拔起來?你只是提督,難道還想兼著這錦衣衛指揮使的差事?”
米柱道:“姥爺可是有了人選?”
魏忠賢道:“咱家當然沒有,只是當官的,沒你這樣當法的,啥事都攬上身,不應該呀!這錦衣衛指揮使一職不宜懸空過久。”
米柱道:“下官讓田爾耕和許顯純競爭,有什么不妥?你看這工作效率,比起駱思恭時代,好上千百倍。”
魏忠賢道:“所以說不宜虛空過久,這位子,是給你背鍋和替罪羊的,不是你為他們擋刀的。”
米柱道:“風雨欲來風滿樓呀!”
魏忠賢道:“親家在開原,打了一個漂亮仗,朝中政局,發生改變,不可避免的有了新的利益分配,內閣無人,屎都搶不到一口熱乎的吃。”
米柱道:“關鍵是皇上!”
魏忠賢道:“皇上認可了這一提議,他認為廣微不錯,可托大事。”
米柱道:“只是本官聽到一些傳聞,東林黨正在活動,有意推鄒夫子入閣,憑著他巨大的聲望,或許可以繞過庶吉士這一條。”
魏忠賢道:“鄒夫子的威望人品,道德文章,俱是上上之選,只是他今年己七十歲,身體又不好。”
米柱道:“誰說鄒夫子身體不好!冊立皇后之時,他一溜煙從皇極殿跑到承天門宣旨,又飛速回來,一個精壯小伙子都比不上。”
魏忠賢道:“他全靠煲了幾煲老參吊著,立后之時,他可是呆在家中幾天,元氣大傷,據聞老夫子己有去意。”
米柱心道:“只怕是你想要的據聞吧?本官就沒有收到任何這方面的傳聞。”他道:“那便一爭吧?改天見個面,一起喝杯茶。”
魏忠賢大為開心,能從一個流氓無賴,成為坐擁如廈豪宅,左右朝政大局的人,他的人生充滿傳奇,連名震天下的東廠米柱提督都對他畢敬畢敬,他還有什么不高興的。
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出來,因為楊錦鶴回來,這貨喝得醉熏熏的,說道:“外父,借我一萬兩銀子,我要為如仙贖身。”
“又來了!”米柱一拍額頭。
魏忠賢大為光火,剛才積攢的好心情,一點都沒有了,他拍案怒道:“畜生!就知吃喝嫖賭。”
魏忠賢在朝廷大有名氣,現在朝廷之上,還有誰人,敢小看這三字內相,魏忠賢為人隱忍,陰險腹黑,言辭如刀,但一物治一物,糥米治木虱,楊二郎就是他命中克星,吃得死死的。
楊錦鶴打著酒嗝,說道:“維新也來了!好!親戚之間多走走!”他對魏忠賢道:“外父大人明鑒,二郎都四十好幾了,但始終無子,此時不努力耕耘,更待何時,難道等老了搞不動,對著美人空悲切!”
魏忠賢大怒,喝道:“你說什么?”
楊錦鶴道:“我楊家單傳,你欲讓我斷后乎?”
魏忠賢陰沉著臉,說道:“娶小桃仙的時候,你是怎么說的?”
楊錦鶴道:“這不怪我,只能怪小桃仙自己不爭氣,生了一個女兒,如果是兒子,我楊二郎絕無其它想法。”
魏忠賢道:“你出去鬼混!你還有理了!”
楊錦鶴道:“小婿不是這個意思,在肅寧,誰不知我楊二郎是仗義疏財的人。小婿這是因為無子,不得己為之,外父,現在你權傾天下,有財有勢,更是積下萬貫家財,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百年之后,家財傳與何人?難道都陪葬了?死后又受誰人的香火,不怕成為無人祭拜的孤魂野鬼,生生餓死。”
米柱忙制止道:“外父大人,怎么加此?”
果然,這戮中了魏忠賢內心的傷心痛處,他氣得落淚,罵道:“你…!”現在他什么都有了,就是沒有一個男人的驕傲和尊嚴,至于剛才楊錦鶴所言,更是他最害怕的隱憂。
楊錦鶴道:“外父今日有財有勢,有朝一日,百年之后,地下見到我母,她責問,親家空有萬貫家財,卻不肯為二郎娶一兩妾侍,坐視楊家無子而絕后,你如何自處。”這一刻,楊錦鶴居然有幾分義正詞嚴,高大偉岸的光環。
“這?”魏忠賢憤怒而無奈,又作聲不得,猶如面對對方來自道德高地的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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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即使不生自生慚穢之心,也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神。
我勒個去!這也太強大了,米柱暗自驚嘆。如果是我女婿敢這樣,公然上門迫討小妾,這錢還得由我出,我不打死他,他跟他姓。
楊錦鶴乘勝追擊,他大聲道:“外父,今個您必須發個話。”
魏忠賢氣得牙齒格格作響,緊握拳頭,顯然是氣憤到極點。
米柱心里正想道:“公公勿驚,廠衛在此,隨時聽令出手,誅奸邪、震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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