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平糧價
這次官府信誓旦旦的保證，粥廠也有粥在供應，雖然稀了一點，但敞開了供應，餓不死人，百姓權且信了，各自散去回家。
但糧商一個個相信，這官府己是強弩之末了，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因為倒賣糧食的軍官們揚言：“錢還沒有掙夠呢？上那兒找這么好掙錢的地方去？”
至于巡撫衙門派出的巡訪使、訪廉使就是一個笑話，大家笑笑就算，老子手中有糧，就是不賣，你們這幫窮鬼，能耐我何？
他們的糧，藏得比銀子嚴實，官府也找不到，而且官府里全是他們的眼線，官兵們還沒有出營，他們就收到風聲了。
許多糧商見事有可為，不但砸進了全部的老本，還有不少是抵押田地房產，借高利貸，行險一博，賺大錢的機會就在眼前，許多人是押上了全部身家。
開封城是烏云蓋頂，一片風雨將至風滿樓的氣氛。
兩日后，東廠、錦衣衛提督米柱率領一支船隊由洛陽返歸，進駐皇家衛隊大營，與此同時，下游駛來了一支由百艘千料船組成的船隊，停泊在碼頭上。
中午，官府宣布：“招三千名壯丁，報酬糧食一石，當日結！”
以當時的米價而言，日薪一石絕對天價，消息傳出，全城轟動，才半天時間，就招夠了人手，碼頭邊上擠滿了人。
下午，大批錦衣衛馳出大營，他們張貼了大量的告示：“明日米六錢一石，敞開供應！”
這米價不但降下來，還遠低于災前，災前米價也有一兩一石，這難道是官府在開玩笑？
同時，巡撫衙門張貼告示：“朝廷五十萬石賑災糧到，每日十萬石到埠，憑災民證可領米三石，自今日起，粥廠不再供粥，免費供應米飯和白面饅頭。”
這個消息一出，糧價應聲而跌，在各糧店前排長隊的百姓一哄而散，糧店老板們亡魂大冒，力竭聲嘶的大叫：“大家伙！大家伙！莫要中了官府的奸計，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如果糧價六錢一石，九成以上的糧商必須上吊，在消息傳出后，各大糧店紛紛掛出招牌：“今曰有糧！大量供應。”
官府不但大量張貼告示，還有許多人走街穿巷，敲鑼打鼓的宣傳：“明日官府放糧，有災民證者，可以領糧三石，無人照顧的孤寡老人、失怙兒童，亦可領糧三石！”
衙差被一老者拉著，說道：“差大哥，這可屬實？自古放糧，沒有這般豪奢的。”
衙役道：“告示上可是有欽差大臣亓詩教大人、東廠錦衣衛提督米柱伯爵的關防大印，如果食言，不怕大伙兒手撕了他們？不怕天下人恥笑？不怕御史彈劾！米提督這次派兵護糧，自今個兒起，每天十萬石。”
老者往大營方向一揖，說道：“青天大老爺呀！”
百姓們喜極而泣，奔走相告，這些天籠罩在開封上空的滿天烏云是散了。
第二天，天未亮，就有大批市民至城門口排隊，等著出城，城門一開，立即如潮水般涌向黃河渡口，不但城里的百姓涌出來，就是十鄉八里的百姓，也扶老攜幼趕來，那熱鬧的場面，勝似趕廟會。
只見碼頭之上，舟舸連云，大批工人正在將一袋袋的糧食御下來，堆放在碼頭上，碼頭上己堆放了好幾座小糧山，但是還是不斷往下卸。
碼頭上到處是執勤的官兵，他們沒有攜帶武器，而是在維持秩序，讓百姓們按類別排隊，購糧的一個區域，領糧的一個區域，在官兵的引導下，排隊領糧。
在領糧的區域，他們安排了大量的人手，還安排人為來領糧的老人、兒童、傷者們送糧，碼頭上一片 熱火朝天，歡聲笑語。
亓詩教和米柱扮成普通官員，到處巡視，看到這等場面，這心是放回了肚子里，亓詩教道：“沒有餓死人，沒有釀成民變，總算不負皇上所托。”
米柱還是陰沉著臉，他還是為自己折了這么多人手而耿耿于懷，這是不可原諒的過失呀！只是他身為受害者，差點丟了性命，這才沒人說要追究他的責任，現在他的內心是沉甸甸的，壓抑之極。
米柱說道：“一群奷商，與本官斗，不自量力。”
亓詩教道：“維新這一招殺富濟貧，玩得爐火純青，出神入化，本官佩服得五體投地。”
米柱道：“少拍馬屁！本官己上表朝廷，三十二萬兩盈余全部歸劃藩庫。”
亓詩教道：“明人不說暗話，大人這一票不止三十二萬兩吧？”
米柱道：“大人對這數字不滿意？”
亓詩教打了個哈哈道：“不敢，此事全由大人操持，大人就是一毛不拔，本官也不敢置喙，只是這銀子那里去了，本官必須知情呀。”
米柱道：“五十二萬兩，二十萬用于撫恤本官死難的兄弟們。”
亓詩教道：“大人好手筆，全天下的人都爭著做大人手下的兵呢？”
米柱道：“天子親軍，若不高人一等，如何有自豪感？”
亓詩教哈哈一笑，說道：“本官代中州百姓謝過米大人大恩。”沒有米柱調來糧食，又坑奸商一把，他手上不可能有這么多的資源，也就不可能創出現在的大好局面。
在開封即將出現民變之前，他們拋出了大量糧食，迅速穩住了局面，這么玩，亓詩教是捏了一把汗的。
米柱道：“本官就不是為皇上辦事的了。”
亓詩教正要說話，卻一百姓認出，他驚呼道：“欽差亓詩教大人！”然后拜伏于地，高聲道：“青天大老爺在上，請受小人一拜。”
百姓們聽聞亓大人在此，紛紛聚了過來，跪在地上，大聲道：“多謝大人活命之德。”
亓詩教是相當興奮和激動的，拱手回禮高聲道：“亓某奉天子之令，赴河南賑災，每時每刻，兢兢業業，生怕有負圣望，全賴諸公全力配合，奮力自救，方將損失控制至最少，在此，本官萬分感激錦衣衛百戶馬祥麟大人，正是馬大人不顧生命之危，率部堵住決口，使損失沒有進一步擴大，古之英雄豪杰，也不過如此！”
馬祥麟就是米柱侍從之一，被欽差大人這么當著這么多人夸獎，有些不好意思，被米柱一推，他才站了出來，抱了一個四方揖，說道：“本官身為錦衣衛，有保境安民之責，當不起大人贊譽。”
馬祥麟的外號叫小馬超，是一個臉如冠玉的帥小伙，現在瞎了一只眼，看起來有些猙獰，只是大伙兒感激他拼命護堤，紛紛大聲叫好：“好漢子！”“英雄豪杰！”
馬祥麟沒有多說，行了一個軍禮之后退回隊伍之中。這帥氣冷峻的軍人作風，令人眼前一亮，這與那些暮氣沉沉，痞里痞氣的衛所兵完全不同。
亓詩教續道：“另外必須感謝的是東廠錦衣衛提督米柱伯爵，沒有米伯爵出兵護糧，調集船只，是不可能一天運糧十萬石的，大伙能吃到這么便宜的米糧，全靠米伯爵從暹羅、安南調糧歸來。”
大家這才發現，原來在亓詩教大人身邊，像是一個侍衛樣子的軍官，居然是名震天下的東廠錦衣衛提督。大明二百年次來，首位掌管東廠錦衣衛的非宦官人仕。他們再次跪下，口稱：“萬家生佛！”
米柱越眾而出，行了一個軍禮，說道：“皇命在身，職責所在，不敢居功受謝。”
他是真不敢居功，如果沒有他來，恐怕不會有決堤之事，所以他是心中有愧，不敢受謝。
百姓們卻不明白這一節，紛紛磕頭相謝。
米柱道：“本官在此承諾，必定揪出炸開大堤的兇手，誅其九族，還百姓一個公道。另有不法奸商投機倒把，屯積居奇，哄抬物價也得到解決，十天之內，每天十萬石糧食運抵，未來數月的糧價，都會維持在六錢每石，讓那些屯積居奇的奸商們去死吧？”
這話完全對了百姓們的胃口，他們紛紛叫好，“好樣的！就應該這么做！”
“米提督好生英俊帥氣呀！”
張嫣一身披風氈帽在人群中看熱鬧，看見米柱威風凜凜的樣子，心里甜絲絲的。她旁邊的弟弟張鈺道：“姐姐，這就是姐夫？他好威風呀！我以后也要做一個這么威風的將軍。”
張嫣道：“他可不是將軍，而是掌管東廠和錦衣衛的提督。”
張鈺道：“東廠不是壞人嗎？”
張嫣想起米柱的話：“東廠是天子親軍，朝廷心腹，負責保衛大明，鏟除內外之敵。”
張鈺似懂非懂，他說道：“大家都喜歡姐夫！他是一個大英雄。”
亓詩教說了幾句，便讓大家散了，領糧去，他繼續巡視。
米柱則是看見人群中的張嫣，這便走了過來，打招呼道：“張姑娘！”當然，他去到那里，都有十大鐵衛追隨，湯正更是影子一樣如影相隨。
張鈺道：“姐夫好！”
張鈺見他當眾叫姐夫大羞，掐了張鈺一下。
米柱道：“我喜歡這小伙子，叫什么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