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白河
夏生眼中，藍星變得越來越小，金星火星也出現在了視野之中，接著是水星木星、太陽、土星、天王星、海王星。
這還沒完，一切還在縮小，整個太陽系都被裝在了一個透明容器之中。
不！這不是容器，這是一只眼珠，而眼珠屬于一只淡黃色的蝴蝶！
似乎這種狀態還會一直持續下去，蝴蝶也縮小了，它停留在一個戴帽子的稻草人“手臂”上。
稻草人被安置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麥田里。
一切繼續縮小著，一支筆出現，在這天空涂抹，縮小到一定程度之后才發現，那麥田，買蝴蝶，那蝴蝶眼中的世界，卻只是一幅畫！
畫中，金色的麥浪此起彼伏，蝴蝶停留在一個戴黃色草帽，身穿黑紅相間花布格子襯衫的女性稻草人手中。
一片豐收景象。
畫外，一雙纖長但極富力量感的手正拿著畫筆描繪。
畫面縮小，終于，夏生看到了全景，這里是一片麥田，田野上豎立著一個又一個稻草人，黃粉蝶飛舞于田間野花之上。
一塊畫布被固定畫板之上，一位穿著白色碎花休閑裝的短發男子，正在認真繪畫。
仿佛是察覺到了夏生的窺伺，他轉過頭。
迷霧之內，夏生化身，迷霧之外，夏生本體，皆是一驚，這也太詭異了！
無論是方才被那么多眼睛盯著，還是那方詭異的世界是一幅畫，更或者——是眼前這個無面人。
是的，這位短發男子轉身之后，夏生知道對方是看向自己的，但是，他沒有眼睛和其他四官，眉毛胡須也不存在，整張臉都是平整光滑的。
夏生從他的“表情”讀出了錯愕，似乎他自己也沒想到。
于是臉頰一片蠕動，一張看起來很普通的大眾臉被描畫了出來。
“不聊聊天嗎？”夏生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他是一個人“說話”，也是無數人一起整齊的說話，以至于夏生已經分辨不出是男聲還是女聲，不過這不重要，因為性別是變化的。
“好啊。”這是夏生的回答。
本體直接化作云煙，轉瞬進入迷霧中的化身體內，眨眼間已經完成了位置轉換。
夏生頗為隨意的向著無面男的位置走去。
腳踩虛空節點，一步、兩步、三步、下一刻，夏生消失在虛空，出現在一片麥田包圍中。
夏生沒有急著去打招呼，湊近一顆麥穗飽滿的小麥，離得近了，似乎還能聽到小麥有心跳聲。
——也許需要把“似乎”去掉。
風吹起麥浪，悉悉索索，傳到夏生內心，就像是無數生靈的絕望。
夏生看到了一個畫面，在無盡光輝過后，一個個世界破滅，其中生靈根本沒有一點感應的湮滅。
之后，就是無盡的黑暗，這和夏生用織布機織出的畫匹一模一樣。
只是這里還有后續，在黑暗都沒有的黑暗中，一點點被定義為“光”的東西慢慢出現，它們有些強烈的干擾能力，夏生只能估計一下，總共有上百個光點。有的光點一直閃亮，有的卻轉瞬即逝。
隨后，夏生看到一個光點大亮，照明一片廢墟，廢墟中什么都沒有，一道光組成的人影投射到廢墟中，他似乎在感懷什么。
最終，一聲嘆息，化作漫天飛舞的流螢，每一只流螢，都抓著一點微弱到快要熄滅的光點，隨后四散開來。
畫面一轉，其中一只流螢，突然徹底熄滅光芒，黑暗在涌動，這位“流螢”，在破滅時代死亡后，化作了一個世界，一個充滿希望的世界。
隨著天地自然運轉，這方世界開始成長，可惜的是，破滅時代，不存在時空，這個世界的產生，都是消耗一位大羅才能成功存在。
但這方世界，自破滅中猶如一盞明燈，無數其他大羅的被吸引，讓這方世界成為短暫的庇護所。
后來那些大羅又去尋找其他復活方法，為了感謝這個世界在他們最脆弱時期的庇護，每一位都提供一點幫助，成功復活了那位死去的大羅——當然，這個復活是指和他們一樣的狀態。
那位大羅，就是就是這位畫家。
在夏生觀察傾聽麥田時，畫家大羅也安靜的看著夏生，直到夏生接受完信息，一臉若有所思，他開口了。
“我該稱呼你為世界拯救者，還是其他？”他的聲音還是很奇怪。
夏生眨眨眼：“問別人稱呼之前，不是應該介紹自己嗎？”
青年面色平靜，嘴角噙著微笑：“哦，那是我唐突了，如你所見，我是破滅時一位大羅，可以稱呼我白河。”
“夏生。”
“夏生道友，你身上的救世光輝，已經堪比后土娘娘了。”白河對于夏生的簡潔回答似乎并不在意，而是再一次提起了救世。
后土娘娘？能讓一位大羅尊稱，定不是洪荒投影世界的地母，順著他的話，夏生道：“祂那等超脫級存在，又怎么是我能比得了？”
年輕人嘴角的笑意更大了，竟然也學著夏生剛才的樣子眨眨眼：“看來道友是一位獨行者，一位能拯救破滅世界的獨行者。”
“你猜的很對。”夏生嘴上這么說的，實際上，瘋狂思索自己哪里出了問題，這就直接被猜了出來，是關于后土娘娘？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白河面帶微笑的解釋起來：“后土女神是毀滅神，怎么可能是和你比救世光輝呢？”
夏生：“…”你在逗我，打信息差嗎？對于真正的后土，他還真不知道什么，畢竟每個世界都有著大輪回，是不可能單獨開辟“六道輪回”的，所以他還真不知道哪位是什么本質。
白河繼續說著：“后土娘娘去過我的世界，當初祂開辟了一個小輪回。”
“？？”夏生覺得自己被打臉了。
繼續聽：“這個輪回是一個重啟世界的鑰匙，當世界大輪回里，世界根基本源入不敷出的時候，就可以通過小輪回重新開啟一個新的紀元。”
“因此很多世界都稱呼祂為輪回之神。”
“所以，祂本質是以毀滅行開辟之事，我這樣不知道具體情況，也可以被你確認不是來自本源世界，也不是破滅時代的人復生，對吧。”夏生接著青年的話補充完。
“是極！我接到當初以為庇護過的道友傳信，他告訴我，最近有一次機會，能讓我擺脫被困破滅時代的境遇，所以我才做了這樣一幅畫，引起藍星不論在那個時代的共鳴，果然，等到了你。”青年解釋起來。
“可是我并不知道怎么解救。”夏生覺得自己應該說實話。
青年一臉的不在意：“你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繼續按照以往的辦法做下去，我相信，遲早一天，我也會想我的朋友那樣被解救。”
青年很豁達，似乎也相信了夏生的話。
夏生又聽到白河提起他的朋友，干脆問道：“冒昧問一句，你的哪位朋友是誰。”
“你終于問了，世界拯救者，我故意提起他，就是他想向你道謝，但境遇特殊，目前無法親自開口。”青年已經放下了畫筆，走到了夏生一旁。
“我的朋友你應該見過，或者說見過他的遺留，還去過他的世界，解救過他的世界。”
夏生回想一下，念頭轉過，有些不確定這個問題了，他去過的世界，斗破頂多地仙上限，誅仙天仙上限，其他幾個世界，都是日常世界，怎么也不想是有大羅的樣子。
至于洪荒投影世界？實際上它只是一些世界碎片組合在一起罷了，在破滅之前，根本不是一個世界，而是眾多世界。
猜來猜去，夏生還是沒有答案：“我去過的世界很多，既然是要感謝，那就直接說他是誰吧。”
白河揉揉臉，做出一個苦笑的表情來，聲音也變得自嘲起來：“我這樣一個生活在過去時間的人，根本就不能念起他的名字，大羅的名字都是有力量的，在這里，我一念，就會被歸墟給追上，一旦追上，我就徹底完了。”
夏生這回是真的無語了，這輩子他最討厭兩種人，一種是說話說一半的人。
“所以，我可以理解你也不知道？”
白河老實點頭：“是的。”
回答的也很干脆。
“那他托付給你又有什么用？”夏生覺得你兩都有病吧，還是大羅他不懂？
“有用，我先提起，給你加深印象，等到你出了這里，就能自然知道他的名諱，他斬斷了和這個時代所有的聯系重新開始，這是他是大羅光輝蔓延不到的位置，既是我有辦法避開歸墟給你說了，你也聽不見。”白河的嘴角微笑變成了苦笑。
夏生心里信了，但是表面上一副不信的樣子：“那你有辦法說嗎？”他不信的是，有圖書館加持，他還能記不住？
白河先是思考，隨后道：“看來道友你有著自己的手段啊，既然如此，我就破例試試吧。”
白河看向麥田，一番挑挑揀揀，從一株上取下一顆麥粒，拋給了夏生。
夏生一把抓住，想到之前的判斷，反問道：“你確定？”
“確定，這就是我的辦法。”
“那你不擔心他？”
“擔心。但你是生命之神，送他再回來，再簡單不過了。”
話說到這份上了，夏生也不矯情，直接把麥粒放入口中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