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怪物
孟軒的小電動在西區郊區的公路上奔行，發出輕快的嗡嗡聲。
為了減少暴露的可能，孟軒沒有選擇上次北區的廢棄皮革廠，而是在西區郊區重新找了一間廢棄房屋，作為這次儀式的舉行地。
這間廢棄房屋應該是以前這附近的農戶所建，用來臨時住宿和存放作物。
雖然有兩層，但其結構十分簡單，全都是用紅磚加水泥砌成的，連墻漆都沒有上，房間中亂糟糟一片，布滿了灰塵和蛛網，還有一些木塊、木條、布袋、廢棄垃圾雜亂的堆在地上。
除此之外，孟軒還聞到了一股屎的味道。
不是這附近曾經有人隨地大小便，而是那些布袋殘留的農藥中尿素的味道。
這種地方，連流浪漢都不會愿意住······
孟軒有些無語，不過這正是他需要的地方，沒有人會打擾儀式的進行。
因為儀式步驟中沒有提及需要滿月或者月光直射，因此，孟軒將儀式地點選在了廢棄小樓的二樓。
二樓原本應該是農戶居住的地方，因此顯得比一樓要干凈一些，但也布滿了蛛網和灰塵。
還好孟軒早有準備，將儀式材料放到一旁，拿出隨身帶著的小刷子，在地面上清理出了大概兩米見方的干凈區域，開始了儀式的準備活動。
首先是儀式陣紋的繪畫，有了上一次的儀式經驗，經過多日的練習，孟軒此時是胸有成竹。
取出用礦泉水瓶裝著的新鮮牛血，倒了大概一升的分量在盆中，又將鮮紅的卡克斯紅巖粉和石英粉倒入其中，小心翼翼的將金燦燦的金粉倒了一半進去，攪拌均勻，用小刷子沾著碗里的液體，開始在地面繪畫陣紋。
這個陣紋的主體是三角形和圓形兩個結構，其中密布復雜的紋路，比異感儀式的要復雜的多，孟軒花了大概十五分鐘才畫完，經過比對，完整無誤。
隨后，孟軒取出了小灶放在儀式陣紋中央，將紫婆羅木塊放在其下，并在灶上架上了一口小鍋。
加入適量的清水和剩下的牛血，將紫婆羅木點燃，孟軒拿出了一把菜刀和一個砧板，帶上了一副廚用手套，開始處理剩下的材料。
赫爾納蛇膽、蝙蝠的牙齒、干蛆都是已經處理好了的，直接丟進鍋里就行。
可憐的黑天鵝也在昨晚被孟軒宰了挖出了肝部，尸體直接燒掉埋了，此時孟軒取出了用保鮮袋抱著的黑天鵝肝，根據儀式要求在砧板上用菜刀剁碎了丟進鍋里。
然后是白壑倉鼠和托斯那箭蛙的部分，孟軒把這兩個可憐的小家伙悶死了之后，把尸體帶到了現場，小心翼翼的掏出儀式需要的部分，也丟進了鍋里。
本就是香料的紫婆羅木燃燒后散發出陣陣異香，讓孟軒又出現了上次儀式的那種恍惚感和不真實感。
“起到了某種催眠的功效么？”
孟軒有些不確定的想道，他對儀式的內容也有了一些猜測，比如儀式往往都會選用具有某種香味的木料作為燃料，并且儀式中往往蘊含著需要盯著陣紋做移動觀察的步驟。
孟軒懷疑這其中應該含有某些催眠的原理，他在恍惚間看見的那些詭異現象，很可能就是因為這種催眠原理導致的。
不過也有另一個可能。
也許只有進入這種似醒非醒，似睡非睡的恍惚狀態，才能知覺到這些恐怖的詭異現象，這些詭異現象是真實存在的，就存在于我們的身邊，和我們的世界相重疊。
孟軒曾經聽過一種說法，很多神秘其實就在我們的身邊，只是人類的知覺系統無法察覺，如果能夠調整知覺系統的頻率，和那個神秘的世界契合，我們就能夠看到世界的真相。
孟軒懷疑納爾遜人掌握了類似的技術，所以他們能夠知覺到鏡中世界，甚至進入其中。
也許，鏡中世界就在他的身邊。
咕嚕咕嚕···
小鍋里的液體開始沸騰，有些恍惚中的孟軒居然覺得味道還不錯，有點燉排骨的感覺。
他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于是點燃了三根紅蠟燭，分別放在陣紋的三角，并用燭火消毒了小刀，持著小刀站了起來，盯著陣紋，緩緩繞著陣紋左走半圈，右走半圈，重復三遍。
那種恍惚感越來越濃重了，孟軒的眼前甚至出現了重重疊疊的重影，現實世界似乎發生了某種異變，正在和未知的界域互相重疊。
孟軒坐了下來，劃破了手指，將血液滴入了鍋中，口中念誦著查詢古音標得來的儀式啟動語：
“NI！ZI！WO！SHI！NI！BA!”
鍋中的液體開始劇烈的沸騰。
根據儀式的要求，孟軒在這個瞬間，直接端起了鍋，將鍋中沸騰的液體咕嚕咕嚕的一飲而盡。
液體進入肚中，沒有任何滾燙之感，孟軒反而感覺到了刺骨的寒冷。
寂靜。
整個世界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忽然，他的身體開始佝僂，他的雙腿開始顫抖，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從他的背部，傳來了極度冰冷的感覺。
他下意識的朝著房間破碎的窗口望去，玻璃殘片上隱隱的倒映出了他的身體。
讓他毛骨悚然的是，不僅僅只有他的身體，還有匍匐在他背后一只猙獰的怪物。
它有著一張扭曲面容，一邊眼珠脫離了眼眶，掛在臉上，它的身體由紅黃藍綠不同顏色的內臟拼接而成，不停的跳動、扭曲、掙扎，似乎想要脫離它的身體。
怪物的臉上充滿了猙獰扭曲的痛苦，還有憎惡、毀滅一切的欲望。
“我給你力量······”
“你背負我的痛苦······”
“救我····”
“救我！！！”
“救我！！！！！！”
“······”
怪物歇斯底里的囈語充斥著孟軒的腦海，本就因為儀式需要處在恍惚狀態的他感覺到腦中的理智在快速的流失，透過玻璃的映射，他隱約看到了怪物嘴里蔓延出了密密麻麻的黑線，從他的五官中插入了他身體里。
身體越來越寒冷，他仿佛被凍僵了，動作變得無比的遲緩，漸漸的，甚至連抽動手指都十分艱難。
他看到了地面由鮮血刻畫的陣紋在不斷的轉動重組，如同鎖鏈一般束縛向他背后的怪物，但這只怪物的強大似乎超出了想像，儀式陣紋居然無法完全束縛它的行動。
越來越多的黑線蔓延進了孟軒的體內。
但也許是因為儀式陣紋的束縛，孟軒恢復了些許的行動力。
在怪物讓人理智喪失的瘋狂囈語中，孟軒努力的保持清醒，控制著幾乎凍僵動彈不得的身體，進行著儀式的最后一個步驟。
跨過燃燒的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