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我們可以……
周圍傳來嘈雜聲，鼻子里聞到的是潮濕、沉悶以及腥臭的味道。
刺激的氣味，讓江東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而他自己自己也清醒了過來。
睜眼看去，自己處在一間陰暗潮濕的牢房里，鐵絲網細密緊實，正方形的空隙，只能夠伸進去一根手指頭。
正面的大門下方，只有一個長三十厘米寬二十厘米的方形小洞，應該是送食物的。
此時大門封鎖，小洞緊閉一切的出路，都被堵死了。
監獄嗎？不對，應該是看護所。
江東眼角余光，看到黑暗里，周圍的小房間里，關押著一頭頭黑猩猩。
江東第一時間跟電影中類似的場景相對應，那是凱撒攻擊人被捕之后，被投入了動物看護所。
而就是這個看護所，成為凱撒對人類產生敵意，然后崛起成為猩猩王的發跡地點。
只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凱撒。
光從樣子上來看，江東自己也無法判斷。
江東低頭，映入眼簾的是帶著毛茸茸黑色短毛的四肢，以及沒有毛發覆蓋，但是皮膚粗糙的手掌和腳掌。
手臂明顯要比腿部要長，手指可以輕松碰倒腳趾，江東順手摳了摳腳掌。
自己穿越成了一頭黑猩猩，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這具身體，是凱撒、庫巴還是其他的猩猩。
不過至少不是莫里斯，江東記得，那是一頭紅毛猩猩，而自己現在的體毛，卻是黑色的。
角落里傳來切切的老鼠啃食的聲音，以及猩猩痛苦的哀嚎聲。
“嗚嗚嗚哇！”遠處傳來某一只黑猩猩撓門的叫聲，又短又急又尖銳，就好像是從胸腔里擠出來的一樣。
這種撓門的聲音好像有傳染病一樣，頃刻間，整個牢房里的黑猩猩，都發出了這種叫聲。
搖動鐵門的震天的嘩啦嘩啦聲，在周圍響起。
江東轉頭望去，左邊監牢里的黑猩猩，在用力拉門，發出尖銳急促的叫聲，同時把上下齒都呲了出來。
江東能夠感受到它的憤怒和急切的心情。
而通過這一切，江東也馬上斷定，這里就是那間動物看守所。
周圍的黑猩猩們，還在瘋狂地喊叫著。
江東搖了搖頭，并沒有跟這些黑猩猩一樣，去猛烈搖動籠門。
他知道這是徒勞。
如果想出去的話，還是要靠自己的。
江東在那里沉默著，在這個動物看護所里，幾乎所有的猩猩都在吼叫，這顯得他這個隔間非常的與眾不同。
安靜的隔間，總是很顯眼。
江東很快發現，還有一個隔間，同樣沉默著。
那是自己右邊的隔間。
里面的猩猩，好像一直無動于衷。
江東轉頭看去，卻發現一頭長著紅色毛發、輪緣狀大臉的紅毛猩猩，眼睛同樣在看著自己。
那雙大臉盤上的眼睛，看上去充滿了智慧。
莫里斯！
江東第一時間認出了這頭紅毛猩猩的身份，莫里斯是凱撒的軍師，非常聰明，以前在馬戲團里學會了打手語。
“你為什么不叫？”紅毛猩猩爪子掌心往下伸開，然后翻轉過來，左右擺動幾下，最后把手在于嘴邊，張開嘴，作喊叫狀。
這是用手語在問江東。
“沒用的。”江東三指連續捻動，隨后伸出小臂，五指張開，從前向后微移，并收攏五指，用手語回應。
“是的。”紅毛大猩猩莫里斯食、中指相搭，并點動一下，表示對江東的同意。
“需要團結。”江東用手語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紅毛大猩猩莫里斯幽幽的眼睛亮了起來，仿佛重新認識了江東似的：“但是人類太強了…”莫里斯用手語回應。
“我們可以…”江東打算用手語回應，但是外面的大鐵門卻在這一刻，發出一聲咣當響聲。
“蠢猴子們，你們叫個狗屎，我要讓你們知道，誰是這里的老大！”一個滿頭金發，臉型瘦削，面孔陰鷙的年輕人，推開大門，走了進來。
江東知道，那是動物看護所的護工蘭登，他是看護所里虐待動物的主力。
只見蘭登怒氣沖沖走下臺階，擰開腰間的電棍，狠狠敲擊鐵柵欄。
鐵是導電的，猛烈的電流順著鐵柵欄，瞬間流遍了整個看護所。
所有的猩猩幾乎都慘叫一聲，癱倒在地，渾身抽搐。有幾只身體弱一點的，甚至還口吐白沫，大小便失禁。
一瞬間，整個看護所都安靜了下來。
蘭登對這樣的威力和效果很滿意，他把電擊棍扛在肩上，邁著囂張的步子，在中央的走道里踱步。
在這一刻，蘭登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他覺得，自己就是這里的王。
“蠢猴子們，我奉勸你們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在這里你們只是一群畜生而已，只有臣服在我的腳下，你們才能有茍延殘喘的機會，否則的話，我用一只手，就會把你們捏死！你們這群該死的、卑賤的、丑陋的畜生！”蘭登一邊走，一邊用力握緊電棍，仿佛他真的是整個世界的王一樣。
但實際上，他也只能在陰暗的看守所里，虐待幾頭黑猩猩而已。
有幾頭硬扛過來的黑猩猩，扶著籠子站起來，看到蘭登投過來的目光，再掃了一眼蘭登肩膀上的電棍，一個個都低下了頭。
就連剛剛那頭紅毛猩猩莫里斯，也低下了頭。它并沒有被點到，但是怕被蘭登注意到。莫里斯一邊低頭，還一邊打手語示意江東，讓江東也低下頭。
江東坐在那里，倚在墻上，冷眼旁觀。蘭登這樣以虐待動物為樂的人，其實并非是生活中真正有力量的強者。
相反，他們這樣的人，這樣的人也許看上去很正常，但內心往往自卑、軟弱、壓抑。這種人往往在學習、生活、人際等方面，往往會有壓抑的無力或難以承受的的挫折感。這種挫折和無力感可以引發憤怒反應，而攻擊弱小動物的行為，就成了他宣泄內心情緒的方式。
這是一種心理壓力的轉移，獲得自身強大，能夠操控的感覺，以抵抗難以接受的弱小或無力感。
江東就這么坐在那里，靜靜看著如猴子一樣上躥下跳的蘭登，這樣冷靜的反應，在黑猩猩中，非常顯眼。
“喂，臭猴子，你在看什么？你反對？”蘭登注意到了江東的樣子，江東眼睛里的東西，讓他很不舒服，不過蘭登電棍在手，自然無所畏懼，蘭登眼睛一瞪，對江東說道。
江東低下了頭，不再與蘭登對視。
蘭登得意一笑，對江東的反應很滿意，轉過身去。
整個看護所里，一時寂靜無聲，只有蘭登粗壯的呼吸聲，以及老鼠在角落里啃噬東西的嚓嚓聲。
“你要小心一點，這里的人，不喜歡太聰明的黑猩猩…”低著頭，紅毛大猩猩悄悄朝著江東打手語。
“我看這個人就不太聰明。”江東打手語回應。
紅毛大猩猩莫里斯歪了歪腦袋，自己這位鄰居，今晚好像變得跟平時大有不同了。
“喂，你剛剛的海話沒說完，你說“我們可以”，后面你想說什么？”莫里斯表達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們可以…這樣！”江東打手語回應，最后指了指蘭登。
蘭登正在囂張地發表著自己的感言，忽然脖子一涼，他轉眼一看，一只屎黃色的老鼠，從牢房頂部，跳到了自己肩上，然后一口咬在蘭登握著電棍的手指上。
“啊！”蘭登慘叫一聲，電棍脫手而出。
這頭老鼠很狡猾，咬了蘭登的手一下，然后馬上跳到地上，逃走了。
“媽的，該死的老鼠！”蘭登低低咒罵了一句，隨后低頭，去尋找自己的電棍。
但是地上空無一物，沒有任何電棍的蹤跡。
蘭登心里一慌，趴到地上開始四處尋找：“咦，我的電棍…”
“呲呲”
劇烈的電流聲突然在蘭登耳邊響起，蘭登還沒來得及反應，一股猛烈的電流就忽然從他的腦袋流遍了全身。
蘭登四肢抽搐，眼神翻白，哼都沒哼一聲，然后暈了過去。
一根長滿黑色毛發的黑猩猩胳膊，從門上投喂食物的方形孔伸出來，這根胳膊扔掉電棍，然后拉著蘭登的腿，把他拉到了籠子旁邊。
隨后黑猩猩的手臂，在蘭登身上摸索起來。
“嘩啦！”一串掛在蘭登后腰上的鑰匙，被黑猩猩手臂給摸了出來。
這根手臂再次探出，把鑰匙挨個在門上的鑰匙孔中嘗試。
“吧嗒！”門開了。
江東從籠子里走出來，看都沒看地上的蘭登。他轉頭走到隔壁籠子邊，用手語：“我們可以大搖大擺地走出去。”
隨后，江東在整個看護所所有黑猩猩的注目下，慢慢走上臺階。
走到最高處，他回頭看了一眼，但是沒有做任何表示，然后走進大鐵門后面。
“咣當”一聲，大鐵門再次關閉。
“嗚嗚！”
看護所內，猩猩們的叫聲、砸門聲，再次震天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