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站在那里,渾身緊繃著,一個動作也做不出來。
在來之前,江東預想過很多情況,但是唯一沒想到的是,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黑洞洞的槍口。
系統給他的開局,就把他給逼到了絕境。
此時的江東,站在那里,看著眼前的獵人和獵狗,而在他的身后,七八十頭灰色斑羚,站在懸崖邊緣,在山峰吹拂下,一個個地瑟瑟發抖。
獵槍閃著森然寒冷,黑洞洞的槍口指著自己,仿佛下一刻,就有一顆子彈鉆出,射向自己。
江東能夠感受到,身后的七八十頭斑羚,把希望全都交給了自己。
沒錯,現在的江東,剛一過來,就成了那頭鐮刀頭羊。
這個開局,簡直就是絕境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就是一個死局。
甚至比起上個副本他作為北極熊,面對那個煤礦的時候,形勢還要惡劣。
那個時候,雖然他帶領的北極熊群體,面對的同樣是一群帶著槍的人,但是那個情況下,在戰略上來說,他是占有絕對主動的。整個極北冰原,幾乎都能給他提供機動空間。打不過還能跑,把那些人耗死。
但是如今的局面,他沒有任何的準備,也沒有任何的退路,二十多個獵人,十幾條獵頭,已經把整個斑羚群團團圍住,逼到了絕境。
就算是按照課本上的劇情走向來看,一半的老年斑羚犧牲,換取另外一半的年輕斑羚的生命,最終那位鐮刀頭羊的結局,肯定也是悲慘的。
因為斑羚總數是個單數,最后剩下的那個單,就是這位鐮刀頭羊。
至于給自己安排一個老斑羚墊背,這種事情江東還是做不出來的。
東哥還是要臉的。
不過江東的眼角往懸崖上一瞥,心里卻是微微一動。
他是有跳躍技能的,懸崖寬六米,成年羚羊能跳五米,頭羊本身就要比普通的斑羚要強壯一些,在技能的加成下,跳過六米距離的可能性很大。
不過這個想法,只在江東的腦海里閃了一下,就被啪死了。
讓他放棄一半的族群,他有點不甘心。
不管怎樣,都要試一試的。
最不濟,也能莽一下吧!
等等,莽一下?
江東忽然發現,這是個比較有操作性的方法。
當然,好像也是唯一的方法。
江東腦海里,迅速分析起了當前的情況。
自己這邊現在有七八十頭斑羚,對面獵人有二十多個,獵狗十三四條。
江東目測一下,雙方的距離,大概在四五十米的樣子。
對方的優勢,在于這片斷腸崖頂的空地,沒有什么遮蔽物,斑羚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子彈快。
而且這二十多個獵人,幾乎人人有槍。比起上個副本煤礦里那些工人兼職的戰士來,這些獵人可都是老手,槍法肯定要好很多。
好消息是,這些獵槍看來都是自制獵槍,并不是連發的,所以肯定要有一個裝彈的時間。
這個裝彈時間,基本上就決定了斑羚們的存貨數量。
七八十頭斑羚,如果獵人裝彈時間長一點,基本上一波就行了,最多損失二十頭。
如果裝彈時間短,可能剩下一半還少。
剩下的,就看江東能不能賭一賭了。
能賭嗎?
江東心底有點打鼓。
斑羚是食草動物,天生性情溫順,不知道反抗。
這也是為什么它們面對獵人的圍攻,節節敗退,最終被逼到懸崖邊上的原因。
而現在退無可退,是時候絕地反擊了。
破釜沉舟,才能浴火重生。
僅僅幾分鐘的時間,江東就冷靜下來,分析清楚情況,做出了決定。
他再次抬眼,看向不遠處的獵人們。
在這幾分鐘里,對面的那二十多個獵人們,并沒有行動。
他們只是站在那里,提著獵槍、牽著獵狗,就那么靜靜地對峙,沒有開槍射擊,也沒有放狗撕咬。
人性回歸?良知重現?出于憐憫?
然而江東知道,并不是。
這些獵人,是在等待另一伙同伴到位。
有幾個身手敏捷的獵人,正在從山的背面,繞到傷心崖的崖底去。他們怕斑羚集體墜巖跳崖,落到崖底的流沙河里沖走了。提前繞過去,是為了在岸上撿拾和從水里打撈那些從山頂上跳下去的斑羚。
這群獵人對于斑羚非常了解,他們知道斑羚性情溫和,肯定不會主動發起攻擊的,所以就在那里等待,不讓斑羚逃跑。
等到崖底的同伴就位,這些獵人們就會舉起獵槍開火。
江東看到這些獵人們志滿意得的眼神,心中冷冷一笑:這些人肯定想不到,對面的這只鐮刀頭羊,可并不是一般的斑羚。
“情況有點不對啊。”對面的獵人中,有一個五短身材、指節粗大的領頭者,那是狩獵隊的隊長,曼廣弄寨的老村長,帕琺。此時此刻,帕琺摸著自己的胡子說道。
眾人紛紛把眼神看向他,他是曼廣弄寨乃至整個鎮子都有名的獵人,他曾單槍匹馬獵殺過一頭孟加拉虎,他熟知各種動物的習性,有高超的捕獵和追蹤技巧,做出的陷阱,是這附近最完美的。
而正是在帕琺的帶領下,獵人們才布置成功包圍圈,成功把這群斑羚逼進包圍圈的。
“這只紫毛頭羊身上,好像有了變化。”老獵人帕琺指點著江東,道:“它現在變得很危險!”
正常的斑羚是淡青色和灰褐色,而江東這頭斑羚,灰褐色的皮毛柔光順滑,遠遠望去,居然還泛著淡淡紫芒。
獵人們知道,這是最頂級的毛皮。
這一張斑羚的毛皮,比得上四五頭普通斑羚。
而一張完整的皮,才是它價值最大的時候。
所以獵人們在這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自己的手段,不去正面攻擊這只鐮刀頭羊。
“阿羅,聽我命令,先干掉這只鐮刀頭羊!”多年的捕獵經驗,讓帕琺知道,任何時候,都要把危險掐滅在襁褓里,無論面前有多大的誘惑。
否則的話,這些誘惑,沒準會回過頭來,把自己給生吞活剝。
而這個阿羅,雖然年紀很輕,皮膚很白,看上去弱不禁風,卻是寨子里少見的神槍手。
其他的獵人,紛紛露出惋惜的神色,這張皮毛如果有個洞,價值會下降很多的。
但是他們什么都沒有說,他們相信老獵人帕琺的判斷力。
阿羅舉起了槍,瞄準四五十米外的那頭毛發棕色、油光順滑、頭上的角比一般斑羚要長的頭羊。
他手指微微用力,就要扣動扳機。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汪汪汪汪!”
那些原本安安靜靜的獵犬,陡然開始發狂,一個個掙脫獵人手里的繩子、齜牙咧嘴、亂奔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