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北行見聞

　　老人的葬禮，是在三天后舉行的。

　　葬禮的費用，是用廉租房剩下的租金支付的。

　　當然，這點租金并不夠支付老人的葬禮，剩下的錢，是由退役軍人事務部承擔的。

　　老人沒有了親人，為他送行的，是幾個跟他同樣年紀的戰友，以及在退役軍人事務部里療養的退役軍人們。

　　江東沒有參加葬禮，但是在葬禮結束后，他獨自走到了老人的墓前，看著眼前的墓碑。

　　一塊小石碑，上面只有簡單的幾個單詞：阿克塞爾，1939~2017，他是個越戰老兵。

　　原來，老人叫做阿克塞爾。

　　你好，阿克塞爾。

　　江東心里默念著老人的名字。

　　相依為命三個月，雖然阿克塞爾一直鎖著江東，但是對江東也是很好的。至少從食物上，從沒虧待過江東。

　　最潦倒的時候，阿克塞爾只買了一塊過期的干面包，但也是分給了江東一半。就算是離開的那一天，也給江東準備了滿滿的兩大袋食物。

　　所以江東心里，更多的還是感激。

　　看著墓碑，江東心里默默向老人告別。

　　現在你離開了，那么我也要離開這里，去完成我的任務，去找盧卡斯了。

　　再見，阿克塞爾。

　　江東深深看了一眼墓碑，然后轉身，離開了墓園。

　　再次踏上了回家的路。

　　走過幾條熟悉的道路，江東就找到了往北出城的大路。

　　幾個月的時間，江東對圣達菲這座城市，已經非常了解，他知道自己要走哪一條路。

　　行人有人注意到他，但是沒有人注意。

　　他們不知道眼前這只狗，是三個月前馬戲團的動物，也不知道他過了三個月的流浪乞討生涯。

　　就像是沒人注意到，一個乞討的老兵死亡一樣。

　　順著寬闊的道路，江東出了圣達菲市，一路向北。

　　在路邊的一個指示牌上，江東發現了“新墨西哥州”的字樣。

　　這至少說明，江東的方向是對的。

　　當然，江東知道距離丹佛還很遠，所以沒有狂奔，而是就這么順著道路，小跑著前進。

　　圣達菲已經在洛基山的余脈了，再往北，就真正進入了大山。

　　江東就在大山里前行。

　　這一路上，都是人跡罕至的森林，有時候前進幾百里，才會遇到一個小小的村落。

　　山上嚴寒，而且有著堆積了一整個冬天的雪。

　　有時候江東抬頭，就發現自己居然距離那座覆蓋冰雪的最高峰，越來越近了。

　　江東前進的大體路線，是沿著公路。

　　一方面，公路無論怎樣蜿蜒曲折，總方向肯定是對的，這樣就避免了方向的錯誤，不走回頭路。

　　另外一方面，相對從森林里走來說，公路附近還算是安全的。

　　當然，來自不懷好意的人和來往車輛的危險，同樣是存在的。

　　兩者都有危險。

　　但是森林里的危險是未知的，有野獸有飛禽，雪山上甚至還有雪崩。

　　而公路附近的危險，卻是可以預見到的。

　　已知的危險可以規避，但是未知的危險，卻是避無可避，防不勝防的。

　　路并不好走，江東離開的第三天，天上就開始下雪。

　　積雪后的公路很滑，江東只能走得慢一點。而一路上本來就稀少的車輛，這下子變得更少了。

　　江東的爪子很鋒利，抓地很強，除了冷一點，倒是也沒有其他的問題。

　　一路上，江東盡量在有人煙的地方過夜。

　　這種地方無論是吃的還是睡的地方，都不難尋找，沒人會為難一只狗。

　　當然，也有那種在荒郊野外露宿的時候。

　　這種時候，江東就會找一些樹洞或者山洞之類的地方。

　　最不濟，也會自己挖一個窩，然后用樹葉蓋住。

　　至于吃的，憑借著敏銳的嗅覺，江東總能夠找到那些藏在洞里的野鴨、山雞之類的動物。

　　不過這種情況，在下雪之后，發生了改變。

　　大雪封山，許多地方的道路，已經無法走通，只能從山里穿過。

　　而且在大雪的覆蓋下，動物們獲取食物的難度，開始增加了。

　　江東甚至有一次看到，一群麋鹿沖上公路，然后被一輛呼嘯而過的大卡車撞死兩只的情況。

　　而各種各樣的危險，也在降臨著。

　　幾天之后，江東在山林里前進，冰雪凍住了一切，包括食物的來源，姜東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進食。

　　他連續找了好幾個地方，卻都沒有發現動物存在的痕跡。

　　再后來，他觀察到，林子里有一排兔子的腳印，延伸向遠方，看上去還很新鮮。

　　饑餓催動了江東的行動，讓他跟著這排兔子腳印，一路走下去。

　　空氣中偶爾有犬科動物的味道，江東不以為意，只當是同樣追逐這只兔子的獵狗之類的。

　　畢竟這里食物稀少。

　　追逐了好久，一直追到一個山洞附近。

　　江東皺了皺眉頭，不再前進了。

　　他感覺到了一種危險的氣息，而且山洞這么大，不像是兔子之類的動物住的地方。

　　倒像是狼居住的地方。

　　江東想要退后，身后卻傳來一聲低低的咆哮。

　　兩只北美灰狼，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江東身后。

　　而山洞里面，同樣走出了一只灰狼。

　　陷阱！

　　江東第一時間意識到，這是個陷阱。

　　野兔的腳印，應該就是這三只灰狼設下的圈套，吸引獵物上鉤用的。

　　狡猾的灰狼！

　　只是，他們難道想不到，如果被吸引過來的野獸，是大型的野獸的話，他們是不是就會被對方反客為主呢？

　　江東想到。

　　三只灰狼慢慢接近，呈品字形，把江東給包圍在了中央。

　　很明顯，他們要獵殺江東。

　　江東警惕地看著對方，一刻不停地在衡量雙方實力，尋找破敵之策。

　　灰狼是一種很兇猛的動物，他們擁有著最大700磅的驚人咬合力，最高時速65公里，并能以60公里的時速，持續跑20公里。

　　更加恐怖的是，灰狼這種動物是群居動物，三只合作的效果，可不僅僅是三只相加的。

　　斗牛犬在犬類中，算是攻擊力不錯的動物了，但是跟對面的三只野獸比，還是差了一點。

　　單只都比不過，更不用說三只了。

　　對峙并么有持續很久。

　　某一個時刻，三只野狼忽然發動了進攻，三只野狼在速度、角度和高度上各不相同，正好封死了江東的所有角度。

　　與此同時，江東跟著一躍而起。

　　三只野狼沒有意外，他們認為，自己肯定能夠在空中抓住江東。但是他們卻發現，當他們自己在下墜的時候，江東卻依然在上升。

　　甚至高過了最后一只的頭頂，江東腳下用力，狠狠一踩對方的頭頂，身體在空中翻了個跟頭，然后落在七八米外。

　　多虧了在馬戲團的鍛煉。

　　落地之后，江東頭也不回，發足狂奔。

　　三只野狼怒吼一聲，隨后跟上。

　　雖然野狼的速度很快，但是樹林間的追逐，可不是平地競賽，跨越障礙的能力也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