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人前
急促的剎車聲，一輛警車一個擺尾漂移，伴隨著響徹街道的警笛，拐入小巷中，路口等待通行的行人們，紛紛伸長脖頸觀望，卻只能看到拖拽出一串紅光的尾燈。
夏珍肩頭掛著挎包，踩著涼鞋站在路邊等待。
從下班開始，路上警車一輛接一輛，心底有些猜測，不過也沒太過在意，從福利院下班路經田中街，和往常不同的是，這次路口多了許多交警，兩個紅綠燈過去還沒有放行，已經惹得不少行人嘟囔抱怨。
索性就在旁邊一張椅子上坐下，拿著手機翻看著等待。
「官田小區出現神仙啦！」
「短視頻」
這是朋友圈第一條信息，愣了愣點開短視頻，像素很普通，畫面微微有些搖晃昏暗，背景音非常嘈雜，然而下一刻畫面卻如同特效電影一般，只見一個人形光芒凌空站在十幾米高空，可以清晰看到其頭部頂著一圈光環，配上不時驚叫呼喊的背景聲真實感非常強烈。
“這是什么新電影嗎？”
短視頻才十幾秒，夏珍覺得特效很一般，她向來不喜歡昏暗畫面的特效電影，特別是加上手持式拍攝方法，發朋友圈的好友是一個房屋中介，她現在租的房子就是對方經手的，共同好友一個沒有，看不到朋友圈下方的評論。
眼見擁堵在路口的人群動了起來，夏珍忙收起手機，她租的公寓就在街對面，離官田小區不算遠，早上定時煲的湯現在趕回去剛好。
這般想著，在交警急促的口哨聲中，她加快步伐。
“啊，那是什么？”迎面而來的一位年輕妹仔突然仰頭看向天空。
“臥吊，快跑！”
身邊一個禿頂大叔，眼見天空一道光芒直直朝他們沖來，登時嚇得亡魂皆冒，那光芒在夜空拖出一道長長的尾焰軌跡，像極了影視作品中的爆炸物。
“嘭！”
街燈照耀下，路邊光亮如晝，突兀間一道悶響在左側響起，如同重物跌落，卻沒有發生想象中的爆炸，但眼前出現的景象完全比爆炸來的更震撼人心。
夏珍視力非常好，路燈照耀下，清晰看到一個渾身包裹著白光的人，屈站在水泥路中央，腳下踏著的水泥呈裂紋爆開，整只腳掌齊齊陷入。
呆滯的俏臉，此刻心情不知如何形容。
“頂級特效也做不出這樣的畫面。”沒由來的腦子里突兀冒出這種想法。
整個斑馬線上的行人如同被按下定格鍵，停頓片刻，然后轟然沸騰——
“神仙？”
“我靠，天使！”
“臥槽！”
“臥槽！”
“這這這，這他媽…”
人群沸騰，有人瘋狂遠離，也有人下意識掏出手機緩步后退，路面上煙塵四起，在橙色街燈下旋轉遠去，夏珍足足震驚四五秒才被人群挾裹著朝街邊退去。
那人形光影抬起腳連帶起碎塊水泥，脖頸微轉朝退后的人群望去，頭頂在腦后的光環隨之而動，似乎攜帶有不可名狀的壓迫感，那退后的人群被他注視，登時呆立當場。
夏珍一樣，擠在人群外圍，拉開距離的同時又直直望向那未知生物，在對方轉頭望向她時，突兀間整個人齊齊僵住，如同仰視廟宇神龕內的泥塑神像，鼻頭繚繞一股子香火味道。
“真是湊巧啊。”
下一刻夏珍耳邊突兀響起一道男性聲音，如同視差般，那站在二十米開外的光人原地徒留一道模糊光芒，僵直的脖頸轉動，四周除了表演顏藝鬼畜表情的群眾，還多出一道被白光覆蓋的模糊人臉，頭頂光環如同大瓦LED燈，映射光明照在夏珍她那張微微扭曲的俏臉上。
“啊啊啊！”
“跑啊！”
“媽呀，會說話！”
舉著手機的圍觀群眾瘋狂推搡逃離，鞋子手機掉了一地，夏珍也想離開，可僵住的身體不聽使喚，只見那光人一只泛著白芒的手搭在她肩膀上，心臟咚咚咚狂跳，窒息感彌漫，渾身根本提不起勁。
白芒從光人身上溢出，透過接觸的肩頭蔓延至夏珍身體，而后猛地一裹，在旁人看來，就像一個光罩一般，包裹住那可憐的女人，而后光人一躍而起，竟然直接化作一道殘影，在空中拖拽出一道弧線軌跡云。
凌冽的狂風在耳邊席卷而過，夏珍整個人蒙的，即使沒有暈過去，也好不到哪里，當眼前視線靜止時，已然站在一棟尖塔式的樓頂。
雙腿一軟，卻沒有倒下，而是聳拉著被這未知生物托著，轟隆隆的腦袋根本沒法轉動。
“韓韓的妹妹在哪？”
“帶我去，盡快！”
蘇強聲音如舊，卻蘊含著魔力般直接灌入夏珍耳中，停轉的腦袋登時一清，聽到熟悉的名字，她突然反應道：“是你！”
“快點，時間有限，你指路。”
蘇強說罷直直朝漆黑的天空飛去，這次速度控制，夏珍能夠看清腳下霓虹燈彩，從未有過的體驗，能以這種方式俯瞰這座城市的夜景，一只涼鞋不知掉哪里去了，她半縮著身體，耳邊又響起有些耳熟的聲音：“往哪？”
“往哪？”又喊了兩遍。
“那那…那邊。”
邕城醫學院附屬醫院離福利院并不遠，差不多兩個街區，處于夏珍住所和福利院中間，百米高空可以清晰看到紅色十字標識聳立在一棟凹型建筑頂端。
夏珍雙手緊緊抱著對方，整個人幾乎掛在蘇強身上，那膽顫心驚的模樣，以及蒼白如紙的面容，恐懼幾乎溢出表情。
“哪個窗戶？”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我之前走…走正門。”哆哆嗦嗦說著，夏珍明顯注意到腳下紛亂的人群，以及醫院門口街道上，刺耳的剎車聲和隱約的碰撞聲，她覺得自己肯定完蛋了。
基本恢復思考能力的她，第一時間想的問題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作為近距離接觸對方的人，在對方離開后自己接下來怎么辦？常年混跡天涯論壇，各種奇詭的案件閃電般過濾腦海。
“大概在哪個位置？哪個樓層？”
蘇強聲音透著急切，這種狀態已經過去快五分鐘，他最少需要半分鐘的預留時間離開。
被奇物能量覆蓋，視力和思考速度幾何倍遞增，之前打算離開時突然看到腳下路上的夏珍，閃電般判斷后，就選擇嘗試是否能救助那小女孩的妹妹，因為在這種狀態下，他被賦予一種神奇的治愈能力，如同知道自己腳如何走路一樣。
“那棟…在在住院部的七樓，重癥監護室。”
瞬間狂風爆響，要不是被光罩阻隔，這種速度下普通人恐怕根本受不了，只聽見一道玻璃碎裂聲，而后…
“臥槽！”
“啊…”
“臥槽！”
三個床位的病人，一個正玩著手機，一個正吸氧做著霧化，另一個則吊著雙腳蒙著臉似乎在睡覺，突兀間的爆響吸引他們的注意，玩手機的病人手機掉落，砸在臉上，張著嘴望向破窗而入的人形光芒和被一個光罩裹住的女人，隔壁床正吸氧的病人則登時嚇得滾落床底，拖著氧氣罩驚聲尖叫著，而固定住雙腿的中年大叔，爆發出一聲臥槽，掙扎著想要起身，奈何被固定住雙腿，似乎拉到傷口，整個臉都疼的扭曲起來。
蘇強沒有理會他們，腳趾蹬踏，在原地留下一個淺坑，就化作殘影竄入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