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合作愉快

　　韓白衣則是對銀灰先生的自我腦補毫無察覺。

　　不得不說，雖然他曾在只狼世界大殺四方，但無論是在現實中的反應與表現，還是在明日方舟世界中的各種應對，從安全保障上而言自然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就現代社會人與人之間的勾心斗角而言，他還十分稚嫩。

　　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隨意的一個表情、動作，都在向對方釋放著各種各樣的信息。

　　如果不是因為實力足夠強大，披著一層天然保護色，韓白衣估計被人家整個打包賣了之后還得給人數錢。

　　還好，現實沒有如果。

　　在種種機緣巧合之下，銀灰已經徹底認定了韓白衣這位‘神秘的超級勢力代言人’身份。

　　實力強大，勢力觸角遍布泰拉世界、科學技術極端發達、具備超高情報收集與能力、對源石的研究極其深入。

　　而且，這位白先生既然選擇在這個時間節點，在倫蒂尼姆這個地點，選擇介入泰拉的水面，就說明他們一定有其目的。

　　從這一點推導，自己以及喀蘭貿易，對他們而言，從某種方面來說，是具有一定幫助的潛在合作對象。

　　銀灰默默分析著喀蘭現在正在進行的業務，目光忽的一縮。

　　軍火。

　　或者說，是源石武器販售與研究。

　　現在這個時間點，泰拉世界的武器呈現著一種高度的畸形狀態。

　　這種畸形，是所有武器商人和軍火貿易公司都能明確感覺到的。

　　從古代大破滅，一直持續到現在，泰拉世界的生活住行明明已經呈現高度發達狀態，甚至連移動城市這種需要超高科技水平才能建造的載體都能完成建造與修理。

　　但是，泰拉世界的武器，卻始終保持在一個怪異的水平。

　　現在泰拉世界的主流武器，依舊是冷兵器。

　　以近戰武器，以及弓弩為主。

　　銃雖然存在，而且射速快、射程遠、安全性高，但是它不是主流武器，唯有拉特蘭這一個薩科塔（天使）為主流種族的國家大范圍進行使用。

　　其原因，就在于源石技藝，也即是俗稱的法術。

　　近戰位的職業者們也是可以使用法術的，而且對近戰能力的增幅作用極強。

　　面對近戰位職業者們，如果對方是普通人，而且手中僅有一把銃，但沒有源石技藝作為輔助，基本是不可能贏過對方的。

　　如果這位近戰職業者的等級再稍微高一些，那就算把持銃的人數提升到十人、百人，也同樣沒什么用處。

　　因為射擊精度太差，子彈初速度太慢，職業者隨便就能躲過。

　　而且就算擊中了，傷害也比較低，除非幾十發普通子彈同時擊中，否則基本沒什么傷害。

　　自古以來，臨時給銃以及子彈附加源石技藝的技術，唯有薩科塔一族擁有，這也是對方使用銃這一武器的原因。

　　但是，在雷神工業集團的啟發下，銀灰卻忽然對這種武器產生了興趣。

　　具體來說，是因為雷神工業的固有附魔子彈技術產生了興趣。

　　這是喀蘭貿易在雷神工業的一位極高機密級別的商業間諜帶來的消息。

　　不同于尋常的火銃子彈，這種特有的附魔子彈，雖然需要通過大量輔助職業者以及術士職業者在大工廠環境下流程化生產，成本較高，但是其工序單一，對術士與輔助的要求極低，而且生產出來的產品足以起到與薩科塔一族蘊養的源石銃相同的威力效果，極大幅度的提升了攻擊力。

　　最近一段時間，喀蘭貿易也在暗中開始了這種新型武器的研究實驗，這也是近日喀蘭貿易資源傾向優先度最高的一項研究。

　　如果能夠先于雷神工業拿出成品，那對泰拉世界的整個武器界而言，這都將是一次革命性的巨大改變。

　　想到這里，銀灰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可是喀蘭貿易現有保密度最高的一項研究。

　　沒想到還是被面前的這個男人揭破了。

　　似乎是見銀灰一副沉思的模樣，韓白衣拿起咖啡喝了一口道：

　　“銀灰先生，我們提出為你的妹妹治療，僅僅是一份誠意。”

　　“這是我們之間一切合作的開始，也是為我們之間打下最基礎的信任。”

　　“該知道的你也知道了，很多事情，我想我們也應該開誠布公，不要藏著掖著。這樣才好更容易的合作，不是么？”

　　自覺被銀灰得知了治療礦石病能力的韓白衣，現在也算徹底放松了下來。

　　既然沒什么秘密，那自然是沒什么好藏的。

　　光腳的還怕穿鞋的么？！

　　之前那種提心吊膽著裝逼的姿態，在放下來之后，韓白衣整個人頓時輕松了不少。

　　但在銀灰眼中，這種放松，卻是獨屬于龐然大物的姿態。

　　相比于剛剛那種做作的正式感，銀灰反倒覺得現在這位白先生才算露出了他高傲的本性。

　　‘該知道的你都知道了’說的顯然是喀蘭的秘密研究項目。

　　‘開誠布公’代表的則是將話題擺到明面上，無需藏著掖著，因為他們知道的更多。

　　最后的一句‘合作’，則代表著這位白先生的主要目的。

　　至于恩希亞的病，銀灰不懷疑他們能治好，但在這種時候提出來，究竟隱含著什么意思，是威脅還是誠意，銀灰自己也說不好。

　　銀灰目光深邃的看了眼面前的男人，可這位白先生卻仿佛毫無所覺一般，如尋常人聊天一樣（在韓白衣看來他們確實是在普通的聊天），面色平淡輕松，如同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

　　仿佛他沒有進行過絲毫暗示和威脅。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位白先生早已看破了一切，清楚喀蘭正在試圖在武器界進行一次大的變革，并且試圖參與進這個進程中來，他的胃口不止是醫療產業、科技產業，而是試圖獲取更多更多。

　　恩希亞的病，既是展現他們醫療實力的一個平臺，也是一種技術威懾。

　　區區一座礦山，在他眼中不過是打水漂而已。

　　若非如此，他怎么會在收到這份文件之后，隨便看過兩眼就隨手扔掉，連這份礦脈文件后面所代表的延伸出來的附加制造行業、物流保護產業等不聞不問？

　　他這樣的人，可能是因為‘沒想到’這種純粹樸實的原因么？

　　呵，誰信誰傻。

　　這樣一來，這位白先生的態度就很明顯了。

　　生意太小，他看不上眼。

　　意思很明確。

　　銀灰眼瞼微垂，瘋狂腦補，心中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作為喀蘭貿易的未來核心產業之一，附魔子彈以及其帶來的一系列變革，肯定是不能白白送給其他人的，就算是這位白先生身后所代表的的巨大勢力，也別想憑空從他口中奪走這塊肥肉。

　　但是，哪怕是喀蘭內部，都暫時無法預測這種武器的未來能走到哪一步，最終將停留在中下職業者群體還是逐漸步入上層職業者的眼中，為什么這位白先生身后的勢力卻是如此有信心，甚至想要在這種未來不明確的初始階段就進來分一杯羹呢？

　　銀灰想了想，端起咖啡試探著道：

　　“白先生，您......怎么看待武器的發展？武器該往什么方向發展呢？”

　　不自覺就帶上了敬詞。

　　韓白衣眉頭一皺。

　　我這正跟你說你妹妹呢，怎么忽然提起武器了？

　　猶豫了一下，韓白衣覺著破罐子摔了也就摔了，反正他一開始也沒想要多少錢，就想救個大老板家的親戚，然后拿點錢花花。

　　現在錢拿到了，整整六個億，他們幻境公司直接跨過了原始資本積累階段，別的自然也沒什么好想的，吹逼之魂就不由得熊熊燃燒起來，想都沒想就開始胡謅：

　　“武器啊......”

　　“這種東西，多就是好，大就是強，口徑即正義，射程之內遍地真理！”

　　“冷兵器是注定要被淘汰的歷史，你看現在他們一個個什么這職業者那職業者好像厲害的不得了，其實在集群射擊面前都是紙老虎，一捅就破！”

　　“不過熱兵器還需要發展，就現在那個火銃，太差！”

　　“精度低、傷害差。你好歹給他槍管里劃拉一條膛線確保射擊精度啊，我這外行人都能看明白。現在這個火銃純蒙出來的射擊精度還不如弓箭呢，這也太丟人了。”

　　“另外，還必須得在口徑和底藥上下功夫，最好還能把你們那個源石技藝用上，附魔個幾百層，把子彈口徑做的大一點，最好還是特殊彈頭，一發下去就是一套流星火雨。來上一百桿！什么強者堡壘都給你推平了！”

　　“現在這些破槍材料不行，底藥也不行，附魔都沒有，跟普通子彈一個樣，這不浪費呢么。”

　　“而且最好還得全民動員，你得讓平民也能想辦法干掉職業者，擴大購買群體，往死里賺，讓平民在職業者面前得有反抗能力。”

　　“所以最好設計多款槍型，射速、精度、威力、后坐力、子彈成本都得考慮進去，口徑再弄大一點，槍管弄得長點，提高子彈初速度，子彈流程化附魔......”

　　韓白衣也是章口就來的主，為了吹牛比什么懂的不懂的全都往里面塞，反正就是瞎扯。

　　文件就在旁邊，錢都撈完了，那還不許他吹吹牛么。

　　至于現實不現實，那跟他有個屁的關系？

　　他又不搞。

　　沒想到，銀灰越聽，看著他的目光越亮。

　　“可是，子彈的限制還是......”

　　“那就換個底藥嘛，不行你就把子彈形狀改一改，鉛彈這種小圓球打的快才有鬼了！換個尖頭的！你總得符合空氣動力學吧？另外，把子彈換成定裝底藥，換彈速度不比先放火藥再放鉛彈來得快？”

　　“那火銃的射速......”

　　“換一種上彈方式啊！你一顆顆子彈打出來，哪有別人一梭子全打出去來的快。而且一個銃管不夠用，你多加幾個銃管嘛，三百斤的火銃是你抬不起來，還是別人抬不起來？用銃的可都是職業者！”

　　“可是火銃的結構......”

　　“那就換！改！更新！不要被限定在已有的思路，擴大口徑，增加精度，提高射擊傷害，想辦法用一把銃打出一百把的火力！”

　　“火力就是一切！你得有點憂患意識啊。”

　　一個個突如其來的詞匯，驟然襲入銀灰腦中，讓他的大腦瞬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呆呆的。

　　泰拉世界的源石技藝極其發達，以至于讓普通人和職業者的差別大到了很多東西都無法彌補的程度，哪怕在銃出現之后，人們也沒有意識到這種武器的發展上限，僅僅將它當做與弓弩類似的武器。

　　而且，因為上手快、精度低、威力小、無法附加源石技藝的緣故，很多上層職業者都看不起這種武器。

　　上行下效，在這種風氣的引領下，泰拉世界自然也不會多么重視這種武器。

　　就算是使用了這種武器上百年的薩科塔一族，雖然對銃的研究十分深入，但側重點卻在于這種武器的源石技藝方面。

　　這種武器本身的發展上限，卻是很少有人關注。

　　但是，韓白衣超越了這個時代限制的言語，卻仿佛當頭一棒，讓銀灰隱約看到了一種獨屬于未來的、新的作戰方式。

　　口中低聲喃喃著。

　　“多就是好，大就是強，口徑即正義，射程之內遍地真理......”

　　這就算被忽悠瘸了。

　　與此同時，這一番話，也算是徹底坐定了韓白衣所在的勢力對喀蘭貿易的附魔子彈項目感興趣的事實。

　　若非如此，他們怎么會對武器的未來規劃如此明確。

　　而且，在他們的口中，銃這種武器的未來，居然如此值得期待嗎？

　　韓白衣的一番話語，讓銀灰也不由得暢想起來。

　　讓平民也能用得起銃，擁有對抗職業者的能力。

　　那將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這樣的話，銃這種武器的潛在購買群體，又會被擴大到何種地步？

　　銀灰忽然有些不敢想象。

　　念及至此，銀灰已經徹底堅定了與這位白先生合作的念頭，二人之間一來二去，便將治療恩希亞的時間定下，順帶還確定了一系列為幻境公司打響名號的措施。

　　最令韓白衣意外的，是銀灰后續拿出來的一份份醫療科技資助式合作協定。

　　幾乎都是白給錢。

　　臨走之前，銀灰還隱約提到了某份隱秘的武器產業股份協議，不過只限于口頭約定，于是韓白衣沒太在意，隨便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反正跟他沒什么關系。

　　不過，這也讓韓白衣不由的越發感慨起銀灰老板的誠意。

　　這可真是個好人。

　　恰巧的是，銀灰也這么想。

　　一次簡單的會面過后，賓主盡歡，兩邊都覺得自己賺大了。

　　在韓白衣從這家卡塔庫栗咖啡廳走出去的那一瞬，幻境泛醫療科技集團的資產，就憑空多了十位數，成功從一家皮包公司，正式轉型成了有錢的皮包公司。

　　這就很好。

　　然而，當韓白衣從咖啡廳向著遠處走去時，他并沒有發現來自身后的視線。

　　遠處的墻角陰影里，一個背著黑色大劍，全身都被鯊皮緊身衣包裹的女孩，正默默的用那雙赤紅的瞳孔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