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赤鬼

　　“不好意思你馬呢！”

　　韓白衣突然反應過來，一腳踹開身前的尸體大喝一聲，把所有小矮人都嚇住了。

　　剛才還嘰嘰喳喳吵鬧如小黃人一般的亂波眾們斗笠一蓋，一個個舉著盾牌擋住臉，悶悶哼哼站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這個怪人真是太可怕了。

　　他們隊長可是他們當中實力最厲害的一個，結果連人影都沒看著，就被面前這個男人一腳踹死。

　　你看看那脖子，看看那腿。

　　這是人干的事么！

　　再加上亂波眾性格如此，本就膽小如鼠，被韓白衣這么一吼抖得跟篩糠似的，一群小矮人顫顫巍巍的縮在一團，身板大的盾牌擋在面前，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站好了！”

　　韓白衣仿佛化身魔鬼肌肉教官，楔丸刀鞘往一個小矮人盾牌上一敲，嚇得他連忙退了三四五六步。

　　那挨敲的小矮人正想著立刻把另一個同伴讓出來，讓大魔王不要繼續看自己，沒想到同伴們不約而同的比他多往后邁了一步。

　　小矮人又被凸出來了。

　　面部表情陷入呆滯。

　　他這輩子走過最長的路，就是隊友的套路。

　　韓白衣看這小不點又被擠出來，他也不挑，拎著小矮人摔到面前，楔丸插在刀鞘里，往他斗笠上鐺鐺鐺敲門似的敲了好幾下。

　　“就你了！”

　　“你們總共多少人！任務目標是什么？領隊呢？總共有分了幾隊？”

　　小矮人摸摸腦袋，刀鞘敲得他有點暈。

　　聽了韓白衣的幾個問題，小矮人抓著腦袋上的鐵斗笠一臉委屈，可憐巴巴的往后轉頭，向隊友們看去。

　　唰唰唰。

　　隊友們齊齊退了三步，幾乎貼到身后沉睡著的赤鬼腳邊，表示跟他劃清距離。

　　倒霉的小矮人眼淚汪汪的抬頭看韓白衣，斗笠下的那張丑臉，哭起來變得更丑了一點。

　　果然，在這個顏值至上的世界，丑比是沒有人權的。

　　韓白衣鐺的一刀鞘落在他腦袋上，打得他一個趔趄：

　　“問你話呢！”

　　審訊的時候，就得強硬一點，剛一點，像個大壞蛋最好。

　　韓白衣板著臉，嘴角使勁往下撇，腮幫子都僵了。

　　小矮子抬頭看他，然后用力的搖腦袋。

　　韓白衣眼一瞪，沒想到這小不點還挺有硬氣。

　　還不等他繼續審問，耳邊忽然刮來一陣颶風。

　　蓬——

　　赤紅的巨影閃過，足有常人數倍粗壯的手臂掄起，猛地揮過，站在韓白衣面前的小矮子以及剛剛后退三連步的矮子堆們，硬生生被這一大巴掌糊到了旁邊的圍墻上，噼里啪啦的炸開。

　　‘啪啪啪’

　　老鼠們像爛掉被摔碎的西紅柿，砸在墻上的瞬間，聲音非常清脆。

　　圍墻上血糊糊的一片。

　　場面比較少兒不宜。

　　韓白衣怔了一下，抬起頭，看著面前不遠處那一坨暗紅色的大東西。

　　感覺自己剛剛那一分鐘里簡直好像瞎了一樣。

　　這么大個赤鬼擺在面前，他怎么就沒看見呢？

　　赤鬼依舊躺在地上，如果不注意那顆長得非常肆無忌憚的大腦袋的話，整個身體看上去就像一座色澤暗紅的小山一樣，整體形狀非常肆意妄為，長得也很膽大包天。

　　不過他并沒有醒，他剛剛的動作只是類似于睡覺打把勢一樣的隨手一揮。

　　實際上也沒用多大力，對他而言，大概就相當于在半夢半醒間揮手打打蚊子，老鼠們只能自認倒霉。

　　韓白衣低頭看看地上散開的鎖鏈鐵架子，再看看五體呈太字形張開，在地上呼呼大睡的赤鬼。

　　再扭頭看看被拍到墻上，摳都摳不出來的老鼠們，心里大概知道他們想干什么了。

　　赤鬼這東西，同樣是仙峰寺生化實驗室的副產品之一。

　　當年，仙峰寺那群頭發掉光的研究僧們，為了研究靈感得自龍胤之力的變若之水，創造了很多東西。

　　例如令人能夠承受兩次死亡的‘變若之水’，效果比變若之水更高一籌的‘變若之淀’，以及仙峰寺最高杰作——‘變若之子’。

　　即是‘偽御子’或‘人造御子’。

　　說實話，雖然仙峰寺這群研究僧人品不怎么樣，但科研能力是真的沒的說，以公元一千三百多年的研究能力開發人造超能產品，這份成就足以讓仙峰寺號稱只狼世界的學院都市了。

　　而赤鬼，便是研究變若之子時，出現的副副副產品。

　　變若之子，是仙峰寺研究僧們聚集大量孩童，不斷加大變若之水用量，進行人體實驗得出的結果。

　　赤鬼，則是用成年人不斷加大變若之水用量，最終得出的產品。

　　雖然不清楚仙峰寺研究僧們干這一行的目的是什么，但光是眼前得到的‘產品’便足以震驚整個瀛洲。

　　眼前的赤鬼就完全顛覆了正常人對‘人’之一字的概念。

　　四米多高的身體，暗紅色的皮膚，如惡鬼般粗壯結實的肌肉，尖耳朵、吊角眼，沒有頭發，沒有丁丁。

　　韓白衣圍著呼呼大睡的赤鬼繞了一圈。

　　如果赤鬼可以普及的話，他覺得這個世界的凡人們可能需要安裝立體機動裝置。

　　至于葦名城把赤鬼綁在城門外干什么？

　　當然是抵擋內府那幫閘種啊！

　　雖然不知道這東西有沒有用。

　　韓白衣也管不著那么多，為了給自己少找一點麻煩，干脆利落的一開門剁在赤鬼脖子上，咔嚓一下腦袋就掉下來了，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死的舒舒服服。

　　就是下刀之前未經許可。

　　只是，還不等韓白衣抱怨為什么赤鬼的血又騷又臭，葦名城內忽然傳來一陣巨響。

　　轟——

　　韓白衣渾身一震，順著巨響的方向扭頭看去。

　　一個與半個天守閣齊高的巨大身影立在中央，暗紅色的皮膚在夕陽映照下泛著淡淡的光。

　　獠牙刺出唇角，相貌奇丑無比，白色的毫毛從額頭一直蔓延到脊椎，身上一絲不掛，兩條腿艱難的從地下抽出，帶起一陣飛揚的土灰。

　　隨著第二條腿從地下抽出來，腳步落在地上，整個地面都仿佛在隨之震動，巨大的身體立在葦名城的土地上，猶如巨靈神般橫行無忌，每一腳下去都是房倒人亡。

　　不知是從哪里引了火，內城的木房忽然燒了起來，被大腳一踹，連帶著周圍的一片房屋一起燃燒。

　　韓白衣不知覺走上圍墻，城內的聲音也變得愈發清晰。

　　哭喊，嘶吼，怒號。

　　武士們沖鋒時的金鐵交錚。

　　韓白衣只盯著那巨大無比的赤鬼。

　　雖然樣貌和體型都有些變化，但韓白衣認得出來，那還是赤鬼。

　　此時，那身材巨大的赤鬼正在原地狂舞著，手腳胡亂揮著，與面前的幾個小黑點奮戰。

　　阻擋在赤鬼面前奮力修腳的那幾個小黑點，正是葦名弦一郎以及一眾忍者。

　　韓白衣瞳孔逐漸縮小，淡淡的白光覆蓋雙眼，望向遠方。

　　掃過一道道奔逃的身影，看遍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體，兩眼微微瞇著。

　　像是刺眼。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韓白衣忽然停下動作。

　　正對著他的方向，一個僧人站在赤鬼身后一棟高高的閣樓上，身披白袍，頭戴蓮花冠，雙眼朝著赤鬼的方向，面上帶著笑。

　　韓白衣的目光怔怔的出神，口中低聲喃喃：

　　“是你嗎？”

　　“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