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剛才谷小白和飛刀大媽比試的時候,沙什卡斯就已經注意到了這把劍。
在谷小白的武器里,這把劍確實是很特殊,實在是很難不注意到。
一方面,其他所有的長劍,都是樸素而低調,只有這把劍看起來比較華麗。
另一方面,這些武器的“血統”,看起來也明顯不同,讓沙什卡斯有一種難言的熟悉感。
此時,這把長劍入手,那種熟悉感,就更加強烈了。
這也是一把馬刀,刀柄略微彎曲向刀刃的方向,加上十字形的劍顎,看起來像是一個“t”的形狀。
整個把手,用整塊黃色的湖泊鑲嵌而成,在湖泊上用黃金鑲嵌著數十顆的不同寶石。
僅僅紅寶石,就超過了20顆。
在劍柄的正中心,鑲嵌著一顆碩大的紅寶石,呈現出赤艷的紅色,方形切割,超過了20克拉。
這是一顆鴿血紅的紅寶石,這樣的紅寶石,從古自今,人類社會中出現過的,恐怕都不超過五顆。
每一顆都價值連城。
除此之外,劍柄上還裝飾著貓眼石、祖母綠、黃寶石、紫鉆…
這些寶石被切割成了水滴形、圓形、方形、菱形…
各種各樣的寶石和鑲嵌方式,讓人眼花繚亂。
更讓人震驚于它的價值。
雖然谷小白對這種浮夸的歐洲皇室的刀劍,有些呲之以鼻,但是只是捧著這把劍,沙什卡斯的手就顫抖了起來。
實在是太華麗了喂!
沙什卡斯覺得,自己如果現在捧著這把劍轉身就跑,估計十輩子都不用再努力奮斗了。
這把劍就是這么值錢!
但它并非華而不實,空有美麗的外表。
這把劍的劍身上,呈現出美麗的“默罕默德紋”,反復折疊宛若云朵的紋路,顯然它使用了來自古代印度的烏茲鋼作為材料。
這是一種鑄造型花紋鋼,和鍛打出來的焊接型花紋鋼,如中國的刀劍;淬火型花紋鋼如日本刀不同,這種鋼材在開刃之后,會形成肉眼難見的細小鋸齒,可以使得刀鋒更加的鋒利。
在現代,這種鋼材和工藝更是大名鼎鼎,它的名字叫做“大馬士革鋼”。
而早在古代的時候,這種鋼鍛造的武器本身價值連城,是尊貴和地位的象征。
它的特殊之處在于,它的鋼材冶煉方式只有東方才能夠掌握,但最優秀的武器匠,能將它鍛造成最頂級武器的人,卻在西方。
東西兩方通過漫長而脆弱的貿易路線,和跨越時空的分工合作,打造出最頂級的大馬士革鋼武器。
每一把武器,都堪稱奇跡。
而1750年之后,這種武器的鍛造技術就已經失傳了。
而到了現代,人們通過現代技術仿造出來的大馬士革鋼,都無法達到同樣的效果。
現在普遍認為,這種特殊的鋼材,來源于特殊的礦石,里面有特殊的雜質,加上特殊的冶煉方式,共同成就了傳奇的武器。
說白了,就是一個妙手偶得的配方和工藝,來自上天的恩賜和無數代工匠的一代代傳承。
而礦床的枯竭,也導致冶煉方式和鑄造方式雙雙失傳。
就算是沒有失傳,失去了那獨特的礦石,一切也沒有了用處。
所以,這種傳奇的武器,終于消失在了歷史之中。
現代的技術,可以造出來類似的花紋,卻造不出同樣的特性,造出類似的特性,又造不出來類似的花紋,總是不是這里差一點,就是那里差一點。
而且,現代社會已經沒有了冷兵器的舞臺,所以也越來越少人,真正去鉆研冷兵器使用的鋼材,發揮其“切割能力”了。
現代社會,有比這種鋼材更強的金屬嗎?
甚至有很多。
但是鍛造出來刀劍,又好看又強又鋒利的,只有它。
大概它就是所謂的六邊形戰士。
古代頂級刀匠制造出來的大馬士革鋼武器,可以一刀劈開騎士的頭盔而不帶絲毫的卷刃。
這種武器,即便是現代的冶煉技術,也很難做到。
沙什卡斯是一個劍客,但他首先是一名工匠!
當一名工匠看到了一把真正的好劍時…
沙什卡斯已經不想打了。
打也打不贏,何必自討苦吃!
他只想抱著這把劍,好好研究研究,看看這到底是一把什么樣的劍。
“這把劍,這把劍…”沙什卡斯目眩神迷地看著它,癡癡低語,“這是什么人鑄造出來的?這種花紋和質感,這是真正的大馬士革鋼鍛造而成的啊…這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因為冶煉和鍛造技藝,早在250年前就已經失傳,所以迄今為止所有流傳下來的所有真正的大馬士革鋼武器,都是至少幾百年歷史的古董。
問題是,這把劍的外觀看起來,絕對不像是經歷了幾百年的時光。
沙什卡斯翻轉了這把劍,然后在劍柄的底部,發現了一個細小的標識。
金色的雙頭鷹,抓著一把劍。
旁邊圍著一圈細小的文字:“沙皇彼得,奉神之恩典,羅斯人之主。”
看到這個標志和這一圈文字,沙什卡斯雙手一抖,差點把那把劍掉落在地上。
然后他抬頭看向了谷小白。
“這把劍,這把劍…”
這是…彼得大帝的佩劍?
從時間上看,這把劍應該是彼得還沒有成為“大帝”之前的沙皇時代的佩劍。
但這是彼得大帝的佩劍啊!
這把劍,怎么會在谷小白的手里?
這是…俄羅斯的國寶啊!
但更沙什卡斯在意的是,在那鷹抓著的劍上,他看到了一個字母。
這字母潛藏在鷹爪和劍身之間,不知道的人,絕對看不出來,還會以為是劍身和鷹爪的紋路。
匠人總是希望在自己的作品上落款。
即便是絕對不能落款的東西上。
即便是彼得大帝的佩劍。
而這個標識,這個世界上恐怕就只有一個人知道。
這不可能是贗品。
但是,這把劍的外觀,如此的嶄新,卻又讓人覺得,它不可能是真品。
“這…這…這…”沙什卡斯迷亂了。
“這把劍有什么問題嗎?”谷小白看沙什卡斯捧著彼得的佩劍不撒手,露出了笑容。
“這把劍你是從什么地方得來的?這是,這是…”
這是我們俄羅斯人的國寶啊!
大概傳國玉璽級別的國寶啊!
和它一比,曾經流落海外的圣像,都顯得弱爆了。
這種武器,怎么能在別人的手里?
我要把它收回來!
那一瞬間,沙什卡斯惡向膽邊生,握住手中的彼得的佩劍,霍然站直了,看向了對面的谷小白。
下一秒,他突然感受到了殺氣。
宛若實質的殺氣。
那一瞬間,他覺得似乎有一把鋒利的刀鋒,從自己的背上輕輕刮過,把他的汗毛都刮掉了。
一層層的雞皮疙瘩,密密麻麻的起來,像是癩蛤蟆的背脊一樣疙疙瘩瘩。
他有一種感覺。
只要他再說一個字。
說出來一個不該說的字。
他就會死。
現場,所有觀看比賽的人,看著臺階上的谷小白與沙什卡斯,都下意識地激靈靈打了一個寒戰。
“是我的錯…錯覺嗎?怎…怎么感覺天冷了…”
一名記者扛著攝像機,都在瑟瑟發抖。
“不…我…我也冷…”
“不是天冷了,快…快看上面!”
臺階上,谷小白右手握住手中的“冠軍侯的佩刀”,眼瞼微微下垂,似乎已經陷入了某種無人無我的狀態。
他似乎漫不經心地向前走了一步,手中的“冠軍侯的佩刀”,在地上輕輕劃動。
像是頑童揮舞著樹枝,在地上漫無目的地抽打。
但是他的右手刀尖所過的地方,水泥地面像是水泥一般被劃開,出現了縱橫交錯的痕跡。
他向前一步,沙什卡斯就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手中的那把彼得大帝的佩劍,都開始顫抖。
谷小白又向前一步。
沙什卡斯“蹬蹬”向后退了兩步,面色已經變得慘白。
谷小白又向前一步。
這一步還沒完全邁出,沙什卡斯手中的彼得大帝的佩劍,已經“叮當”一聲落地。
“我…我投降!”
現場,一片安靜。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了?
為什么沒有交鋒,沙什卡斯就已經認輸了?
“啊,我明白了,這就是所謂的‘心之劍’!”一名估計電影或者漫畫看多了的俄羅斯記者一拍巴掌,“剛才他們其實已經進行了交鋒!沙什卡斯輸了!”
他這句話,卻難得的得到了現場所有人的贊同。
因為就在沙什卡斯認輸的剎那,他們感覺那種徹骨的寒意消失了。
舞臺上的少年,又露出了笑容。
溫暖又感染人心。
但他們背上的雞皮疙瘩,可不是這么說的。
“你不要怕啊,我又不會殺人,來來來,撿起來武器,我們再大戰三百回合!”谷小白道。
沙什卡斯搖頭。
大戰三百回合?
我看三回合都不用吧!
不,只要我一抬劍就會被一劍封喉!
“哎,我不需要你放水嘛。”谷小白道,“說不定我會輸呢?”
“不,我技不如人,輸得心服口服!”
呸,我不想死!
他明明看到,谷小白很是失望的模樣。
然后谷小白看向了他面前的那把劍,沙什卡斯猶豫了一下,低下頭,雙手捧住了那把劍,慢慢向谷小白走去,然后雙手遞了過去。
谷小白伸手接過,沙什卡斯雙手卻壓根就不舍得放開。
嗚嗚嗚嗚,這肯定是我們俄羅斯的國寶…
被谷小白瞪了一眼,嚇得觸電一般松手。
“那個,我能不能斗膽問一下…”
“不能。”
要么打,要么閉嘴,廢話少說!
沙什卡斯被谷小白堵得說不出話來。
他看到谷小白轉身離開,右手向左手的方向一戳,那把劍就已經消失不見。
怎么看也看不出來,谷小白是怎么把劍收起來的。
他又原地站了一會兒,這才戀戀不舍地轉身,走下了臺去。
“你的劍。”江衛看他連自己的劍都忘記帶了,提醒他道。
沙什卡斯看了一眼那把劍,這把他本來視若珍寶的劍,現在卻已經讓他覺得毫無意義了。
如果不是江衛快走幾步把那把劍送到了他的手中,他說不定就這么離開了。
“唉…”看到他下臺,以及他失魂落魄的模樣,現場的觀眾們,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惋惜。
又輸了!
竟然又輸了!
而且,輸的莫名其妙,卻又無可置疑。
看沙什卡斯的模樣,肯定是精神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還有誰能夠打敗谷小白?
沒有人能打敗谷小白。
谷小白是無敵的。
這一刻,這種印象,深深地印入了每一個現場人的腦海之中。
印入了每一個觀看挑戰賽的人的腦海之中。
谷小白的格斗功夫,強大到不可思議。
就連世界冠軍級別的存在,都無法正面戰勝他。
但他手握長劍的時候,才是真正的無敵。
這個年代,冷兵器已經式微的時代。
為什么一個少年,手握一把劍,給人的感覺,卻是無敵?
這種感覺如此的荒謬。
不,讓人感覺無敵的,不是他的劍。
而是他的意志。
以一個人挑戰一個國家,而且必定勝利的意志!
一年之前,谷小白以一人壓一國,挑戰了越南。
而現在,他又以一個人,壓制了整個俄羅斯!
這可是俄羅斯!
谷小白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
天色完全黑了。
但再也沒有人上臺挑戰谷小白。
為時24小時的挑戰,只用了一半多點的時間,就已經結束了。
當太陽再次升到頭頂上時。
江衛抬腕看了看表。
“24小時結束,挑戰結束!”
他沒有宣布谷小白勝利。
因為結果早就不需要宣布。
現場沉默了片刻。
然后,“嘩嘩嘩嘩”的掌聲響起。
一開始只是幾個人鼓掌,再然后,是全場的所有人一起鼓掌。
輸了。
但是心服口服。
谷小白站起來,什么也沒說,只是向自己的伙伴走了過去。
他走到了一直陪著他等待的馮一東面前,道:“東哥,你記得,他們所有人欠你一個道歉。”
他轉頭看向了臺階下方:“他們最好不要忘記!”
說完,谷小白轉身大步離去。
看著谷小白離去的背影,現場又安靜下來。
在那一片安靜之中,王海俠的聲音響起。
“啊,看小白打架,真的好爽!我也想打架了!”王海俠握拳,“我也想要像小白一樣,打遍天下無敵手!”
“不,你不想。”
你只要罵遍天下無敵手就夠了!打什么打!
“陪我打架去吧,庭哥!”
不,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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