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牽星
“嘩…嘩…”
黑暗中，響起了海浪的聲音。
然后是啪啪啪的腳步聲。
若隱若現的音樂聲，響起，畫面慢慢亮了起來。
谷小白的歌聲，輕輕響起：
“海岸上踩下腳印兩行船舷被握出 掌心的紋樣…”
海岸上，一個男孩正跌跌撞撞地跑著，前方，是一個負手前行的白發老人。
“爺爺，爺爺，等等我！”
前方負手行走的老人，停下腳步轉回頭來，然后伸手，握住了男孩的手。
遠方，一艘帆船正在建設中。
一老一少兩個人，牽著手，肩并肩前行，那帆船慢慢成型，然后第二艘、第三艘，小男孩也在慢慢長大，老人的頭發，愈發白了。
“是什么烤彎了龍骨拼起了帆幔是什么吹起了海浪 搖動了船槳…”
小男孩坐在船只下方，抬頭看著工匠忙碌著，一只蒼老的大手伸了過來，掌心里捧著一艘小小的木制帆船。
男孩如獲至寶的捧住，然后對老人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眨眼之間，三艘帆船離岸，風帆鼓動，船槳搖動…
中間那艘船的船舷上，老人一臉留戀地看著海岸，而他的身邊，那男孩，卻一臉好奇與興奮地眺望遠方。
男孩轉過頭來，看向了老人，卻看到老人的眼中，是熱淚兩行。
“爺爺，你怎么哭了？”
老人只是搖了搖頭，然后對著那陸地的方向，深深施禮。
男孩疑惑地回頭，看向了那越來越遠的陸地。
然后，又轉過頭去，看向了遙遠的彼方。
一老一少，看著不同的方向。
蔣家的客廳里，蔣朵朵突然就覺得想要淚目了。
雖然沒有什么臺詞，但是這里的畫面，表現的已經非常清楚了。
這個男孩，他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他也不明白，這位老人對故土的眷戀。
他到底是為了什么，不得不前往遠方呢？
他已經那么老了，此去他還能不能回來？
他的親人，他的朋友呢？會不會想念他？
在老人的眼中，全是對故土的眷戀，而男孩的眼里，卻只有對未來與遠方的向往。
夜幕降臨，天空一片漆黑，只有點點星光閃爍，老人抬起手，并起手指，比向了南方的天空。
“你總問為何我并起五指抬起頭牽一縷星光牽著手 牽你過重洋…”
當看到這個畫面時，蔣朵朵終于明白了，這首歌為什么叫牽星！
牽星！
牽星術！
中國古代，就是憑借這種技術，在大海上定位自己的位置，保證自己不迷失在海上！
這個時候，主歌已經結束了，柔和的音樂響起。
鏡頭變成了老人的特寫。
他的面上，皺紋像是刀刻一樣清晰，宛若樹木的年輪。
他舉起手，兩手并在一起，抖動著雪白的眉毛，喃喃念叨著：“東邊織女星七指平水…”
在他的身邊，那男孩有樣學樣地舉起自己的兩只手：“東邊織女星…八指半平水！”
他轉身：“西北布司星，八指平水…”
男孩也跟著轉身：“西北布司星，九指平水…”
老人再轉身，面向北方：“北辰星十指平水…”
男孩舉起手，然后猛然瞪大眼，叫了起來：“爺爺爺爺，我手指不夠用啦！怎么辦怎么辦！”
老人轉身，低頭，把自己的一根小指頭，并在了孩子稚嫩的手掌上方。
老人粗糲的手掌和孩子稚嫩的小手并在一起，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北…北辰星十一指平水！”
老人笑了，慈愛地摸了摸男孩的腦袋。
然后伸出手去，指向了南方：“繼續向南！”
“向南！”男孩有樣學樣。
而老人，卻轉身，看向了北方。
一縷幽幽的笛音響起，像是吹不散的鄉愁，在心頭繚繞。
谷小白的歌聲再起。
“思念是不停的海浪泛濫成舊日的時光星星掛漆黑的天上那是誰 含淚的眼光…”
緩慢而連續模進的旋律，將憂傷注入了每個人的胸膛。
老人凝望著天空的北辰星，然后閉上了眼睛。
只有幽幽的笛聲和寂寥的歌聲。
在耳邊回蕩。
這一路，并不太平，他們遇到過風浪，感受過饑餓，也被曾被無風的海洋困在絕望的島上。
但他們卻從未停歇，一路向南。
每天晚上，他抬起頭來，伸出手，指向了天空的星辰。
光影變幻，老人的胡須長了，眉毛長了，皺紋多了，頭發更白了，身邊的孩童，卻長高了。
他們距離自己的目的地，也越來越近。
但就在此時，風暴來臨！
怒濤掀起驚天的海浪，將一艘艘船拋起，又丟下，一艘船漏了水，眾人拼命堵漏，卻無力回天。
老人操著舵，命令所有人努力逃生。一名船工抱著男孩，抓住了另外一艘船甩過來的繩索，拼命游到了另外一艘船上，然后轉回頭去，卻看到身后那艘船，已經快要傾覆。
“爺爺！”男孩哭喊著，“快過來！快過來！”
老人緩緩搖頭。
兩艘船的距離，已經太遠了。
他抬起頭，看看那漆黑如墨的天空，對男孩喊道：“星兒，接下來的路，就靠你來引領了。”
“爺爺沒辦法陪你向前走了，記住爺爺教給你的東西，記住爺爺的使命！”
“記住，你們以仲為姓，以馬為氏，永遠不要忘記，你們是誰，你們身上流著誰的血，哪里是你們的故鄉…”
“星兒，你背一遍爺爺教給你的東西！”
老人站在甲板上，聽著遠方傳來的，男孩的聲音：
“東方織女星，八指平水…”
“北方北辰星，六指半平水…”
“南方燈籠骨星，九指半平水…”
聲音漸漸遠了，漸漸聽不到了，男孩卻依然對著遠方，聲嘶力竭地喊著。
老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換上了一身素裳，獨自一人站在甲板上。
船只漸漸傾覆，海水漸漸沒過甲板，沒過他的腳踝。
他著素服，將一杯濁酒一口飲盡，然后又舀一碗濁酒，灑向北方的海洋，然后喃喃低語。
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他說的是：
“公子，祝您格物致知，前路亨通…臣仲兔，就此別過。”
谷小白的歌聲再起：
“于是我轉身向遠方牽織女織一身素裳牽北斗舀一觴祭酒牽燈骨 送你到遠方…”
牽星術！
《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