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深秋葉落時,滿城盡離別

　　絕大部分谷小白的粉絲，對《蒙面》這么消費谷小白，其實是很不爽的。

　　我家小白那么忙，難得參加了一個節目，你們還拿大樹的身份來消費他！

　　你們到底是何居心！

　　這段時間，也不斷有粉絲到《蒙面》的微博下面抗議，《蒙面》也不解釋，不回復，一副咬牙硬抗的模樣。

　　于是，帶著這樣的質疑聲，《蒙面》的年終盛典，終于迎來了首播。

　　就算是再不爽，這些粉絲們也不打算放過這期的《蒙面》，畢竟這可能是大樹的告別演出。

　　谷小白有許多的鐵桿粉絲，都是因為大樹才迷上的谷小白，早早就坐在了電視前，做好了準備。

　　譬如付中梁，最喜歡的就是谷小白以大樹身份唱的幾首歌。

　　這天晚上，付函的別墅里，又熱鬧了起來。

　　“爸，三叔，你們怎么都來了。”付函看到自己老爸和三叔，一臉的懵逼，“三叔你不是說你自己來嗎？我爸怎么也來了？”

　　他這么一說，付中棟就不爽了：“我來還不行了？我到我兒子家來，還得先報備？”

　　臉正黑著，看到旁邊的付文耀，立刻就滿面笑容起來：“小耀，快過來，讓大伯看看，又長高了沒有…”

　　付文耀哭笑不得，大伯你上次見我到現在，才一個多月好不好，怎么就能長高了呢？

　　旁邊付函看付中梁一臉云淡風輕的模樣，也是哭笑不得。

　　唉，又被三叔坑了。

　　我爸待小耀比我還親，我三叔還整天挖坑坑我，我肯定不是親生的。

　　付中梁進門就輕車熟路地直奔影音室，而付中棟，其實是出差途中，被付中梁拽來的，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

　　付函直接把這次的集體觀影，當成了一個小型的party，準備了許多食材，找了一個手藝很好的燒烤師傅，一名做小菜很有一手的廚師，還有幾個開酒坊的朋友送的精釀的啤酒。

　　接下來兩個小時，他們打算就這么攤在沙發上，一邊吃燒烤，一邊喝啤酒，一邊聽歌。

　　沒有什么商場，沒有什么雜事，只有音樂相伴。

　　人生最愜意的事，莫過于此。

　　付中棟是第一次參與這種聚會，很是納悶道：“你們聚一起就是為了聽歌？”

　　“這可不是普通的聽歌！”付中梁對自己老哥語氣里的輕視感到不爽，“這是大樹的歌！聽一首少一首，可能以后就再也聽不到了。”

　　“大樹是誰？”付中棟恍然想起，很多年前，付中梁就是那個追星的少年。

　　“呃…這個問題可就有點復雜了…小函你給你爸解釋。”身為三叔，有難題丟給大侄子準沒錯。

　　付函把這中間的前因后果給解釋清楚之后，節目就已經開始了。

　　不過付中棟還是不怎么了解，為什么谷小白戴上面具唱歌，你們就要這么認真聽？

　　付中棟對谷小白其實并不怎么了解，他只現場聽過谷小白唱的一首《成相篇》，對他來說，忙中偷閑，找時間來聽音樂，實在是太難了。

　　作為一檔影響力極大的音樂類節目，年終盛典還是很有看頭的。

　　加上付函的影音室效果實在是太好了，付中棟也慢慢被節目吸引了，放下了諸多的雜念，安心享受音樂、燒烤、啤酒的樂趣。

　　旁邊，還有付函、風和兩名頂級的音樂人現場講解、點評，不知道比電視上那些評委嘉賓的段位高到哪里去了，讓付中棟這個門外漢，很快就進入了狀況。

　　而付文耀坐在旁邊，也時不時地說兩句。

　　作為一名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走完了付函十多年道路，成功拿到了家族產品代言的弟弟，付文耀在音樂上的見地，也已經和之前完全不同。

　　過了一個小時，付中梁猛然站了起來：“我先去上個廁所。”

　　“對，趕快去，馬上就要開始了。”

　　付中棟也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就聽到付中梁喊：“哥，快點，開始了開始了！”

　　臺上，谷小白已經站在了那里。

　　他頭戴大樹頭冠，背對著舞臺。

　　第一句歌聲起：

　　“相執手，與君別，閑言碎語都不說…”

　　在第一句出口的時候，付中棟就被抓住了。

　　他站在影音室的后方，廁所門口的距離，聽著那似乎拼盡全力，卻又輕輕放下的第一句，就覺得背脊上汗毛都炸起來了。

　　那一瞬間，無數的心緒閃過，似乎撕扯著他的記憶，讓許多他已經許久沒去想，沒敢想的記憶，再度浮現出來。

　　“臥槽…”付函爆粗口的聲音，他都沒注意。

　　付中梁更是張大嘴巴，看著眼前的屏幕。

　　4K的畫面，超棒的音響，加上最好的視覺角度，雖然不如在現場直接聽，但這已經是頂級的享受了。

　　大家很快就被谷小白的音樂抓了進去，就連付中梁喊了一句之后，也沒再注意身后。

　　付中棟閉上了眼，那一瞬間，他似乎回到了五年前。

　　在京城，最好的醫院里，他握著那蒼老的手，淚流滿面。

　　那虛弱的老人，握著他的手，笑了笑，閉上眼睛。

　　從那時候開始，他就一直緊緊握著那老人的手，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可老人再也沒有醒來。

　　他依然記得，那掌心的手掌，一點點失去溫度。

　　之后的無數次，他從午夜夢回，似乎都能感受到那曾經有力、溫暖的大手，慢慢失去力量和溫度的樣子。

　　一個人，不管他年齡多大，只要父母健在，骨子里就是個孩子。

　　但那一天，他再也不是了。

　　他是長兄，要照顧好自己的弟弟們。

　　他是父親，要為自己的兒女做出表率。

　　他是大伯，要維系營造自己的形象。

　　他是爺爺，他也要照顧好自己的孫子。

　　但他再不是某個人的兒子，再沒有可以依靠的肩膀。

　　當他脆弱的時候，要自己挺住。

　　當他迷茫的時候，要自己想通。

　　因為再也沒有人，能夠為他解惑了。

　　沒有了。

　　那之后的兩三年時間，是付中棟工作最瘋狂的一段日子。

　　他不能崩潰，不能出錯，不能脆弱。

　　表面的堅強，或許也能夠讓內心堅強起來。

　　后來他越來越少想起這一切。

　　終于，那溫暖卻慢慢失去溫度的手掌，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夢里。

　　他覺得自己放下了。

　　但此時，他伸出手去，卻還能感覺到一個溫暖的手掌，又握在了手中。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顆子彈，擊中了他的心臟，讓他的心臟，抽搐得不成樣子。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張蒼老的臉，對他微微一笑，然后點了點頭。

　　然后轉過身，慢慢離去。

　　他睜開眼，抬起頭。

　　淚眼之中，舞臺背景上，一棵大樹，鮮花落盡。

　　而另外一顆小樹，卻在舞臺上開出了滿頭的花。

　　窗外，已經是深秋，一棵棵大樹，樹葉飄零。

　　千家萬戶，客廳里。

　　一個個老年人、中年人，坐在沙發上，站在客廳里，在自己的兒女、孫輩面前，突然淚流滿面。

　　有些失去，永遠無法遺忘，永遠無法接受。

　　但是，總該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