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東原大學,頭很禿的奔老師和頭更禿的灞老師,頭碰頭地窩在夏聰師兄的辦公室里,用顫抖的手,點開了某基金項目公示的網頁。
兩個人的腦袋,將室內的光線,增亮了43。
借著這亮光,兩個人把一個網頁,然后從頭到尾的瀏覽了一遍。
然后又看了一遍。
再看了一遍。
“沒有!”
“還是沒有!”
“竟然真沒有!”
“怎么能這樣!”奔老師狠狠地摔了一把手中的鼠標,“國家、高官的項目,怎么一個也沒申請上!”
“那是我的鼠標!”夏聰心疼啊。
“你還心疼你的鼠標,一定是你的項目申請書寫的不夠好!”奔老師甩鍋。
旁邊,灞老師茫然:“今年就一個縱向項目都沒了?”
“沒了!”奔老師拍大腿。
“唉,怎么會…”灞老師嘆息。
兩個人相對無言,腦袋顯得更亮了,室內光線已經增亮了58之多,還有越來越亮的趨勢。
空氣中,都是愁落的頭發在飄零。
過了片刻,奔老師問:“那橫向項目呢?”
“除了年初那個,之后再也沒有了,才十多萬塊錢的經費,今年到底怎么了!”
“縱向沒有,橫向也沒有,怎么能那么邪門呢!”(注)
“年底就要考核續聘了啊…”奔老師瑟瑟發抖,“我該不會被解聘吧…”
他沉默了半晌,突然伸手拍了拍夏聰的肩膀:“阿聰啊,老師對不起你,讓你年紀輕輕,就沒了老師,嗚嗚嗚嗚…”
夏聰心想:“這是不是意味著我能換老師了?太好了!”
等等,東原大學物理系教聲學的,就這么倆教授啊呸,剩下的全是小嘍啰了!
真把他們倆解聘了,會不會給我弄兩個更咸魚的老師來啊…
再說了…后媽哪有親媽好,這倆雖然咸魚,但畢竟是親的啊,如果真換了,自己可就成了后媽的孩子了…
這可怎么辦啊…夏聰也開始發愁了。
“只能看看廳局級項目有沒有什么可以撿漏的了,蚊子腿也是肉啊…”兩個人嘆息著,“還有橫向項目那邊,得努力拉項目了,至少得拉個十萬二十萬的項目來啊…”
“扣工資事小,降待遇也是小事,真被解聘了,太丟人了…”
兩個人心想著,如果真的死活拉不到項目,估計到了九月十月的時候,就要準備找下家了。
中西部的那些二三線學校,總能找到合適的坑吧。
但是就這么灰溜溜地離開東原大學,實在是不甘心。
說起來,兩個人都是三十六七歲就評了教授的,通常來說,評教授職稱,平均年齡大概在40歲。
雖然為了這個稱號,頭發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放在別的地方,那也是一等一的人才。
可惜這里是東原大學的物理系,妖孽扎堆出現的地方。
這里有一堆三十剛出頭就成了教授的大咖,譬如谷小白那個總是懶得出場的老師老王。
還有三十出頭,就拿到了國家頂級獎項,沖擊國際大獎的妖孽,譬如陳青易…
怎么能離開!還沒有做出一番成就來啊!
這么好的平臺,如果都做不出成就來,換個平臺,又如何出成就?
可平臺再高,沒有合適的土壤,又該怎么辦?
兩個人雖然頭很禿,但其實都只有四十歲左右…
科研生命,還有一個青春的尾巴。
偶爾做夢的時候,還是能夢到自己撞了大運,中了杰青長江。
當然,只是做夢而已。
兩個人,漸漸也已經不再做這樣的夢了。
一日,就接著一日過。
明天,且等明天再說。
希望…明天能更好吧。
谷小白沒有感受到《歌王之戰》那格外墨跡的頒布成績的環節,畢竟他不是正式的參賽歌手。
付函也沒有參加,而是把聽取成績的環節交給了自己的合伙人張智妍。
現場比賽的錄制剛剛結束,付函就帶著谷小白離開電視臺,匆匆趕往機場。
谷小白只請了兩天假,排練一天,錄制一天,今天已經最后一天了,付函要趕今天晚上11點的飛機,把谷小白送回去。
這是他答應了谷小白的父母的,而且,他也不想把這事兒交給自己的助理去做。
離別之前,歌手們對谷小白依依惜別:“小白,再來啊!”
“下次我請你幫我唱和聲好了!”
付函怒目而視,誰,敢搶我的專用和聲?
就連樓爺都出來相送,一邊揮手一邊摸著尾巴根:“小白,有空我去幫你看看你的音響系統,好好幫你布置一下。”
還有陶然:“小白老師,我們微信聯系!”
付函笑著搖頭。
得,小白這趟沒白來,表演了一場,竟然還收了一個徒弟。
比自己的收獲,可要豐富多了。
再和眾人道別,上車,直奔機場。
下了飛機,付函就接到了張智妍的電話,說本次沒有公布前三名的排名,所以付函他們的排名依然未知。
付函哭笑不得,這個節目組,玩這些成績的花樣,都出花了。
不過他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排名。
其他人的成績之中,踢館歌手陳宇杰,毫無懸念的踢館失敗。
陶然險之又險的低空擦邊掠過,只差一票就被淘汰。
但畢竟留了下來。
不知道這樣的運氣,他還能維持多久?
又或者,他修煉了谷小白的“九陰真經”,從此一發不可收拾,縱橫江湖也不一定。
這會兒,已經是后半夜了,谷小白在飛機上睡了一會兒,在車上卻又精神起來,拽著付函問道:“函哥,你到底會給我拉個什么樣的橫向項目?”
果然,谷小白念念不忘的還是這個。
“你想要研究什么項目,我就幫你拉什么項目,怎么,不相信函哥我的實力?”付函失笑。
五十萬的橫向項目,哪里拉不來啊。
雖然物理學的產業應用比較少,對口單位也不多,但是找找自家老爸、三叔、堂兄表弟他們的關系網,還不是輕而易舉?
其實若是說簡單,付函完全可以直接給谷小白五十萬,何必再去動用關系,給谷小白找課題?
谷小白的出場費,絕對值這個價錢。
只是付函覺得,直接給谷小白錢并不好,他和谷小白的關系,也絕對不該定位在金錢關系上。
而且他知道谷小白更需要的不是錢,而是有人在物理這條道路上,助他一臂之力,幫他起飛。
他愿意當那個,給谷小白裝上翅膀的人。
(注:縱向項目通常是探索未知,理論創新與科研突破,大多是國家、部位等撥款資助的項目;橫向項目側重應用,多由企業或者應用單位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