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螻蟻的覺悟
北青鎮。
一隊隊天御司軍士，正從各處屋宅、街巷中，尋找著鎮民百姓的尸首，并抬到鎮外空地上。
男女老少，很多。
無論是富貴人家，還是窮人、平民；美的丑的，善良的或是惡的。
等到死去后，都只是一具具尸體。
鋪了漫漫平原上，很大的一塊地方。
連搬運尸首的天御司軍士們，都心中壓抑、沉重，他們中任何一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的尸首，沒見過整整一個小鎮上萬人被鬼物殺害。
“嘔！”搬著一具又一具的冰冷尸首，不時有人猛地嘔吐出來。
那是極端的心理壓力。
極少有人可以面對這么多同類的尸體，依舊保持鎮定。
程遠佇立在旁邊山嶺高處，遠遠望著下方的景象。
那些天御司軍士，和那些百姓尸首，在數百丈高處俯瞰下去，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螞蟻。
數不盡的螞蟻的死去，除了同類的震顫與沉重，對于人族而言，是沒有什么感觸的。
他微微瞇著眼，抬頭仰望天穹，似乎想要看見遠在上面的諸天仙神。
祂們應該也不會在意人族，不會在意這些螞蟻。
對于北青鎮上萬百姓的死亡，程遠盡量避免自己有太多的想法。
在這個詭異可怕的世界，諸多隱秘仿佛迷霧一樣，讓他無法看透世界的真相。
即使如今，他達到天兵境，可依舊算是底層，隨時可能遭遇前所未有的可怕危險。
在冥界面前，獄間行者、八部天龍、羅剎天這些神話中的神道怪物面前，他也是微不足道的螻蟻。
至于要守護人族、援救百姓？
他有能力，便會去做，不會多想，不會多說。
血紅夕陽光輝下，程遠頓了片刻，化身為流光，遁下山嶺。
幽深夜幕下，幽河縣城中，卻顯得燈火燦爛，頗為熱鬧。
臨近天御司駐地，程家族地。
偌大程氏族殿，乃至族殿外七八處寬闊庭院，擺滿了筵席，各色珍饈菜肴、酒釀等，擺滿了桌子。
兩千余名程氏族人，除了極少數忙活產業，今晚盡皆都匯聚回族地中，盡情歡慶。
當然，其一，是因為這段時間以來，人心惶惶，程家族長程明元為了安撫族人心思。
而最重要的，是為程家的天人，程遠，接風！
“阿遠，多喝幾杯，這可是幽河縣最好的冰髓釀，一壇就要上千兩銀子呢。”三叔程永原高興笑著，給程遠面前倒了一大碗。
程遠忍不住笑了。
從前到現在，不管是喝幾十文一壺的粗劣酒，還是這上千兩一壇的凡人佳釀，三俗程永原還是習慣用大碗倒。
老族長程明元滿面神采，眼神湛湛：“永原，阿遠可是見過了青州城和幽州的大世面，這冰髓釀在咱們這兒算是頂尖的好酒了。可跟整個青州、幽州的絕世佳釀比，那就是土酒，不值一提的！”
程遠笑了笑，端起面前大碗，一飲而盡。
這冰髓釀，并不算多驚艷，但冰涼清冽的口感，也算不錯了。
從前，在莊子里的時候，他很少喝酒。
因為那個時候，他拼命的鍛煉肉身，磨煉力量，要達到人體極限，成為內勁武者。
酒？只會拖累他修煉的進度。
程遠眼眸逐漸深邃、幽靜，他環視著族殿內，那一桌桌酒席上，酣暢快意、其樂融融的族人們。
三月前，他成為天人，便可以令程氏一族成為幽河縣內頂尖大家族，令族人們從此不必在危險重重的黑巖山脈邊緣生存。
如今，他成為天兵，且在天兵境中戰力都算極高，便可以坐鎮幽河縣，逐殺冥卒境鬼物。
可往上面呢？
上面，還有天將、天神境界。
按照古時境界，這也不過是元神、地仙層次。
流川湖地祇，那女子曾說，人族天御司還有不止一位天仙境坐鎮。
那是程遠想也不敢想的偉岸境界。
但是，就算是這樣強大的人族天御司，依舊時刻處在冥界的威脅下。
數千年前，天庭、諸天仙神放棄了這方世界，其中的隱秘，程遠至今尚無法觸及。
那塵封的重重隱秘背后，又有著怎樣可怕的真相？
“我就像是一只渺小的螻蟻，根本不知道自己腳下的浮木，是漂浮在平靜池塘上，還是處在即將迎來暴風浪潮的海洋上。”
程遠再飲下一碗酒，靜靜閉上雙眼：“能倚仗的，只有自身的實力。”
庭筵散盡。
程遠進入了一間密室，這是程氏一族專門為他建造準備的，通體用堅硬青石嚴密建造，即使是武道宗師也極難毀壞。
以程氏一族的眼界和財力，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當然，這樣的密室，對于程遠來說，簡直是打個噴嚏都能崩碎了。
他隨手一揮，一道赤金光芒化為若隱若現的光膜，覆蓋在密室四壁上下。
單單這一道赤金光芒加持，就能令普通上位天人都無法損壞密室。
程遠修煉天部秘典和諸多神通，對于真源的玄奧運用早已出神入化，這只算是隨意的小手段。
“越來越像傳說中的仙神了。”程遠情不自禁笑了一下。
他盤膝而坐，開始正式參悟天部秘典《星辰煉魔典金部》。
這門天庭天軍正卒戍法，乃是仙神層次法門，自然艱深玄奧至不可思議。
程遠僅僅修煉成第一重，達到下位天兵境，實力便強到如此層次。
但要修成第二重，達到中位天兵境，也極其艱難。
好在，他身具系統，只要用充足的痛苦之力，便不用過多擔心。
“《星辰煉魔典金部》，第二重，提升！”程遠心念一動，腦海中，系統內的痛苦之力猶如流水一般消失。
他并未停止動作，翻手從儲物手環中取出一大堆星辰、金行，以及極少量其他各類屬性的珍奇寶物。
這些，都是修煉天部秘典第二重，所需要的珍奇材料。
畢竟，這門天部秘典，可是一步步將修煉者的體質，從凡人之軀，蛻變為仙神之軀，自然要以無窮寶物淬煉、磨煉，從而脫胎換骨。
這里，每一樣寶物，價值都至少在數十萬、百萬通元之上，其中一些珍貴的，甚至達到千萬通元。
若不是流川湖神祇給予程遠，光是搜集這些寶物，程遠就不知道要花去多少時間精力、耗費多少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