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楚陽,死
“你這只泥鰍不也活著嘛，”老人淡淡一笑，隨后只見他微微伸出右手。
食指只是輕輕的在空中一按，那一刻，無盡靈氣涌動、凝聚在食指的指尖，整片天地的空間都隨著食指輕輕落下全部破碎開。
混沌只感覺一道難以抗衡的力量鎮壓在它身上，它連動一下都顯得十分艱難。
“你突破到那個境界了？”混沌語氣驚恐的喊道。
“別那么驚訝，沒什么了不起的，”老人搖搖頭，說道：“大帝之下皆螻蟻罷了。”
隨后只見老人右手在空中輕輕一揮，無邊的靈氣化作無數條鎖鏈，將所有陰陽宗的人都束縛了起來。
此刻就連楚陽也被這道靈氣束縛住。
老人看著楚陽，輕咦了一聲，饒有興趣的說道：“這世間竟然會有如此強大的神魂。”
楚陽感受著對方身上那股難以抗衡的威勢，深深呼出一口氣，低聲說道：“老師，如果你能走，就離開吧，不用管我了。”
“是老師無能，”輪回老人沉默了一下，語氣悲痛的回道。
“不，老師，我這一生最幸運的事之一就是能夠遇見你，”楚陽目光凝視，認真的說道：“有一件事我埋在心底一直不敢跟老師說。
我從小就是個孤兒，其實我內心一直把老師當做我的父親。
我知道，這次我逃不過去了，請在我臨死前，允許我叫您一聲爹。”
“陽兒，你放心，老師發誓，總有一天我會為你報仇，不擇手段，踏平真武圣宗，總有那么一天的，”輪回老人堅定的說道。
“爹，永別了，”楚陽微微閉上雙眼。
這一刻，只見他身上的氣勢緩緩消散，一道影子從楚陽的體內沖了出來。
“有意思，”老人微微一笑，大手一揮，漫天靈氣朝輪回老人鎮壓而去。
“老夫全盛時期，又何懼于你，今日我若要走，別說是你，就算大帝親臨也沒用，”輪回老人一聲怒吼，無邊的輪回之力彌漫蒼穹。
“身入輪回，”輪回老人緩緩的閉上雙眼，一道輪回之力的漩渦出現在他身體周圍。
那漩渦深邃無邊，僅僅只是看上一眼，就好像要將你的神魂吸入進去。
隨后只見輪回老人的神魂被吸入漩渦中，徹底消失不見。
對于每個修煉輪回大道的武者來說，他們一生都會有一次身入輪回的機會。
這是輪回大道的極致，也是命運長河賦予的規則，就算大帝親臨也無法改變。
一般除非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修煉輪回大道的武者是不會輕易身入輪回的。
這相當于一次轉世，只是輪回是具有風險的。
生死各占一半，你輪回入了死道，那便是輪回失敗徹底死亡。
若是入了生道，首先你的一身修為盡數消失，你的記憶能否保留也不一定。
更重要的是，你轉世的軀體不一定就是人類，可能是飛禽走獸，也可能是花鳥魚蟲，總之世間萬物都有可能，你無法決定自己輪回的目標。
“有點意思，”天幕老祖看著輪回老人消失的方向，笑著搖搖頭。
隨后他看著徐青山說道：“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處理吧。”
老人說完之后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天地間，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此刻那些在周圍偷偷觀戰的人一個個心驚膽戰。
真武圣宗沉寂了數百年，許多人都只是聽聞圣宗的威名，但對于實力卻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此刻看著老人隨手鎮壓一個一流宗門，有人方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剛才那位前輩是誰啊？”
“天幕戰神你沒聽過？”旁邊有一些了解過真武圣宗歷史的人回道：“他可是當年真武大帝座下的第一戰將。
聽說當年他與真武大帝還爭奪過天命，只是后來被真武大帝想要建立人族盛世。
獨自抗衡莽荒大時代，開創諸帝時代的遠大理想所震撼，最終折服，自愿加入真武大帝麾下，隨他征戰蒼穹。”
徐青山看著底下那些被靈氣鎖鏈束縛的陰陽宗眾人，對著徐子墨說道：“墨兒，你過來。
我之前跟你說過，這是為父為你做的事，這些人也可以讓你處置，”
“我不需要其他人，我只要他一個，”徐子墨說著朝一旁的楚陽走去。
他緩緩的拔出自己的霸影，目光凝視著楚陽。
這時，只見百里筱從一旁跑了出來，她攔在徐子墨面前，哀求道：“我求你，別殺他，別殺他，算我求你了。”
看著百里筱悲痛的神情，徐子墨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光滑的臉蛋，笑道：“傻瓜，別擔心，死亡只是一種解脫，其實活著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哦，對了，你現在痛苦嗎？
看著愛的人就這么死在自己面前，這種痛苦是不是比死亡還要痛苦一百倍，一千倍？”
百里筱連忙搖搖頭，朝一旁的徐青山跪下來，腦袋“砰砰砰”的在地板上磕著，鮮血染紅了大地，“宗主，我求你了，饒了他吧。”
“你真當我可以無限容忍嗎？”徐青山淡淡的回道：“之前青陽村的事宗門替你擋下了仙靈宗。
比試的擂臺上，六長老公然違反規則闖擂臺，我也沒有說什么。
你現在真以為女帝的傳承可以讓你為所欲為嗎？”
徐青山氣極反笑，“好啊，真的好啊。
既然你這么愛他，那我就取消你女帝傳人的身份，剝奪你的傳承，讓你跟他一起死。”
“宗主，筱兒她不懂事，”一旁的六長老連忙站出來說道。
“夠了，你擅闖擂臺的事，我還沒計較呢，身為七大長老之一知法犯法，我會如實讓執法堂去處理的，”徐青山打斷了六長老的話，淡淡的說道。
隨后只見徐青山右手一揮，準備直接剝奪百里筱的飛仙體。
“徐宗主，且慢動手，”這時一道浩瀚的聲音在天邊炸開。
只見兩道身影踏空而來，這兩道身影皆是氣勢凌人，周身七道脈門打開。
這兩人赫然是兩名圣脈境的強者。
看著徐青山微微皺眉，其中一名男子連忙說道：“徐宗主，我是東大陸百里家族的當代家主百里乘風。”
“百里乘風？”徐青山一怔，隨后看向一旁的百里筱，微微皺眉，似乎明白了什么。
“徐宗主，筱兒正是我一直流落在外的女兒，”百里乘風嘆氣說道：“當年因為家族勢力太過復雜，我沒敢把她帶回家族。
如今好不容易安頓完一切前來尋找她，希望徐宗主能體諒我一個做父親的感受。
我們可以將女帝的傳承還給圣宗，只要讓我帶她離開就行。”
“今天這些人的性命都在墨兒手中，如果他不愿意，我也不會干涉什么，”徐青山回道。
百里家族位于東大陸的核心位置，他們家族曾經也出現過一名大帝。
名叫百里長空，帝號長空大帝。
雖然勢力比不上真武圣宗這種一門四帝的帝統仙門，但也不可小覷。
“徐公子意下如何？有任何要求你都可以提，”百里乘風看著徐子墨，問道。
“我可以放過她，”徐子墨回道：“但我想要一次機會，一次進入你們百里家族禁地天元小世界的機會。”
聽到徐子墨的話，百里乘風微微皺眉，“徐公子，家族禁地由族老把控，這件事我做不了主。”
“那就算了，你到時候可以帶著你女兒的尸體回去，”徐子墨搖搖頭，回道。
“百里乘風，當年就是因為你的懦弱，讓我姐姐一個人帶著孩子流落在外，臨死前也沒能等到見你最后一面，”一旁的六長老蕭若璇沖出來對著百里乘風大吼道：“今天你要是看著自己的女兒死在面前，你還有什么臉面活在這個世上。”
聽到蕭若璇的話，百里乘風沉默了好一會，最終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看著徐子墨說道：“我答應你的要求。”
徐子墨點點頭，隨后只見他轉過身，靠在百里筱的耳邊，低聲笑道：“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這么快死的。
這只是一個開始，你今天先好好欣賞自己深愛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感受吧。
等下次，我會讓你的父親，你的族人，一個個全都死在你的面前。
那種感覺，一定很美好吧。”
“惡魔，你不是人，你這個惡魔，”百里筱后退了幾步，神情驚恐的看著徐子墨吼道。
徐子墨輕笑一聲，越過百里筱，來到楚陽面前。
兩人相視而立，楚陽的目光清澈且堅定，除了隱隱的不甘之外，絲毫沒有死亡來臨前的懼怕。
“你想怎么死？”徐子墨淡淡的問道。
“一刀斃命也好，碎尸萬段也罷，怎么死不重要，”楚陽平靜的回道：“就像陰陽祖師說的那樣。
有人死的籍籍無名，有人卻死后名揚天下。
輕于鴻毛也好，重于泰山也罷，其實我就是想活的有意義點，死的也有意義點。
可惜天不隨我愿，但我知道，命運多不公。”
徐子墨沉默著，他默默的拿起霸影。
回憶的巨輪緩緩滾動，仿佛來自古老深處的嘆息。
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徐子墨在想，前世他為什么會和楚陽結仇。
前世的初期，楚陽其實對真武圣宗并沒有敵意。
他也知道，自己只是個普通的山村少年，而百里筱已經成了帝統仙門的圣女。
兩人身份相差甚遠，他努力修煉，就是為了能追趕上百里筱的步伐。
可惜當自己知道百里筱有個青梅竹馬的時候，自己嫉妒心作祟，派人去追殺楚陽。
就這樣，楚陽被迫走上了另一條道路，他只能站在真武圣宗的對立面。
楚陽錯了嗎？從世俗大義的道理上來講，錯的是他徐子墨，是他將楚陽逼上了這條不得不以真武圣宗為敵的道路上。
“我錯了嗎？”徐子墨狂笑著，他的右手捂著臉，微微低下頭，笑容聽上去十分的瘆人。
“我不會錯的，如果你覺得我錯了，我就殺了你。”
徐子墨指著旁邊那些全部被束縛的陰陽宗眾人，對著楚陽說道：“如果他們覺得我錯了，那我就把他們全殺了。
如果這個世俗的大義道理覺得我錯了，那我就推翻一切，自己制定規則。
如果這個世界覺得我錯了，那我就毀滅一切，把這世間萬物都埋葬了。
我不會錯，就算錯了，你們也要覺得我是對的。
這就是我徐子墨的處事規則。”
楚陽平靜的看著徐子墨，同樣咧嘴笑道：“你也會死的，對吧。
等你壽命到了盡頭，總有那么一天的，我等著你。”
“好，”徐子墨輕笑著聲音沙啞的回道。
隨后只見霸影綻放出萬丈光芒，狠狠的刺入楚陽的腹部。
徐子墨握住霸影，一點點向上抬起，想要將楚陽的上半身分成兩半。
“我心無畏，世間萬物便無畏，”楚陽神色平常，最后的目光看向旁邊已經徹底崩潰的少女。
“聽說人死后，會化作星星掛在天邊，守護著自己愛的人，我一定會是那顆最亮的吧。”
他的眼神漸漸潰散，生命最終定格在那一刻。
徐子墨知道，他殺了楚陽，但沒有殺死對方的心。
那顆無畏、無懼的道心。
哪怕死亡的最后一刻，對方那顆堅不可摧的道心依舊沒有一絲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