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周圍禁陣相隔,邪神的力量再是強大,也無法自外突破進來,只能依靠雕像本身所蘊藏的力量發作。
張御伸手這一按,便按在了這邪嬰的肚腹之上,封金之環加上他自身之力,霎時間,一股磅礴熱流就隨之向他涌動進來。
邪嬰的目光變得陰冷無比,那六只手臂刷地張開,齊齊扣在了他的手腕之上,并死死扼住,似乎要將他手臂勒斷一般。
張御感覺到六條手臂上面有一股龐大力量傳來,但他神情依然平靜,并且通過這些地方的接觸,使得他從更多地方引導出來了重重熱流。
邪嬰這時下巴忽然往下一落,裂開了嘴,似是在詭笑,陣陣邪祟咒音便往他感應之中壓迫過來。
在這些咒聲催使之下,張御下方的影子慢慢延伸出了四條手臂,隨后竟然緩緩從地面上有若實質一般浮升起來,并向著他慢慢環抱過來。
張御仍是站立在那里,一手按在雕像之上,似是對背后之事一無所覺。
只是這個時候,仿若一聲鐘聲響起,這處洞璧四周圍浮現出了一道金霞,可見上面閃爍出來一個個金色道箓。
這些道箓出現,更有聲聲道音傳出,一時之間,便連那些涌動在周圍的煞氣長河也是被鎮壓下了去些許,而那個黑影在堪堪接觸張御之時,卻忽聞此聲,頓時一陣扭曲,如輕煙驟遭疾風一般破散開來。
張御無論面上神情還是手上動作都是絲毫未變,專注的吸攝那股滂湃熱流。
地窟之外日升月降輪轉不停,在不知過去多久之后,那邪嬰的身軀表面出現了一條條的裂紋,并且發出尖銳的嘯叫之聲,可這些聲音之中已是再無任何神異力量。
隨著這嘯叫聲息的落下,邪嬰那六條臂膀同時如朽木一般斷裂開來,他自身則也是在持續掙扎之中,僅僅是數息之后,便就崩裂開來,砰地一聲爆裂成了一堆黑灰。
這些黑灰在原地飄散一旋,往外挪去,只是途經洞璧之時,與那些自元童老祖身上飄散來的煞氣一撞,似有微弱的凄厲聲響傳來,而后就再無任何殘余了。
張御這時也是收回了手,他在原地靜靜感受了一會兒,他能感覺到,此時身軀之中的神元大大充實了起來。
以往能夠提供眾多源能的物事多是古老神像和古物,但其實那些破碎神器才是最蘊藏源能最多的東西。
無論是造世神環還是此前接觸到的那根絲狀的結晶都是如此。而這個六臂邪嬰的雕像所藏源能則是更在兩者之上,這或許是邪神的力量在此中沉浸過久的緣故。
從傳說來中看,這東西是從海上漂來的,這說明邪嬰背后的那邪神是屬于較為主動的那一類,說不定連那些傳言都是其主動推動傳入世間的。
這次若不是碰上他,那不知時候又會掀起一場動蕩來。
自天夏降臨此世之后,這些邪神被或鎮或逐,亦或是退縮入神國荒原之中,可是顯然并不甘心就此蟄伏起來,還一直在暗中蠢蠢欲動著,而這些東西都是他一直以來乃至往后都需要面對的。
只是現如今,他更該關注的是自身的修行。
他稍作估量,要在渾章之上形成“諸我”之印,雖然這點神元還是不夠,但也差不了多少了,哪怕只是自我修持,也不過就是月余時間罷了。
不過在有可能的情況下,還是要盡量搜集更多的源能,因為玄修去往上層,神元才是最要的,當真要跨入上境之門,神元當然是積蓄得越多越好。
念頭轉過,他抬起頭來,往元童老祖尸身看有一眼。
以往他雖也曾到此,但是功行遠不如而今,然則今日再觀,卻又不一樣的感受。
上境修士哪怕是身死道消,可其人因為已經完成了那一層蛻變,依舊能夠傳遞出許多東西來。
他凝視片刻之后,便一拂袖,轉身離開了此間,徑直返回了良州莊園。
接下來他又在青陽停留了三天,再是處理了一些事務,其中包括答應胡文吏在啟州建立修道學宮一事,最后再又去與惲塵見過一面,與之深談了一番后,便即帶著眾人登上白舟,離開了青陽上洲,往東庭都護府而來。
當年東庭烽火臺點燃之后,蘇芊的艦隊在濁潮之中行走兩月,半途之中屢次調整方向,方才來到都護府。
如今濁潮稍稍退散,有又望儀引道,即便不是軍府的斗戰飛舟,也只需半月時間就可達到那里。
雖他的白舟的速度更快,但是為了不至于偏離正道,仍是在海面之上徐徐緩行。
在行有七天之后,一個座孤拔巨峰出現在了海面之上,背后映襯著東方照來的無盡光芒。
張御站了起來,望著道:“神女峰,見到此峰,就說明距離瑞光城不遠了。”
他話音落下未久,便見到一片山海地陸的輪廓出現在了前方。
青曙道:“這就是先生的家鄉么?”
張御點首道:“我是在此進學,也是在此修道,后來才入了青陽上洲。”
許成通在旁稱贊道:“此地山海渾成,氣象萬千,也是如此,才得有巡護這樣的人物,不過許某以為,是巡護成就了此地,而非此地成就巡護啊。”
青曙贊同道:“這話也是沒錯,沒有先生,這里怕也沒這么大的名聲。”
許成通聽到這話,不由神情微妙的看了他一眼。
隨著飛舟愈加臨近,前方景物愈加清晰起來,位于地陸最西端的旦港也是進入了諸人眼簾之中。
這里本來只是一個海上的泊船港口,港口的建筑也是一百多年前都護府修筑的,而如今望來,卻是與以往大不同相同,除了地形未變,幾乎已是認不出原來的模樣了。
港口附近是一座座覆蓋琉璃穹罩的泊舟天臺,飛舟往來不絕,海上船只雖也有一些,可看去并不是以往那般用載送客人貨物的,倒像是游覽所用。
而港口之上負責守衛的士卒是一個個披甲軍士,看來連軍事力量也有所改變了。
白舟在挨近之后,便在一處泊臺射出的導引光束接應之下緩緩降落了下來。
守臺的管衛立刻調了一隊過來,將下方護衛住,白舟體型巨大無比,一見便不是等閑人物能乘坐的,他由不得不緊張。
待得白舟停穩,艙門塌融開來,張御將遮帽戴上,便帶著諸人走了下來。
見舟上一行功行莫測的修道人走下來,管衛神情一肅,對張御抱拳一禮,道:“這位上修,在下奉命查問關貼。”
青曙走上前來,將備好的關貼遞于其人。
那管衛看了看,見是青陽玄府的印信,后面內容他守住規矩沒有翻看,便恭敬遞回去道:“在原來青陽玄府的上修,在下職責在身,不得不驗,得罪了。”
張御點了下首,他看向管衛后方,見是里面還有拿著銃劍的檢正司的司卒,這顯然是為了防止魘魔往都護府擴散。
不過如今隨著濁潮漸漸消退,魘魔等物似也沒有以往那般容易侵奪修道人的心神了。
他望向瑞光城中,口中道:“你們可先離去,尋一處地界住下,我要先去拜訪幾位舊友,回頭會來喚你們的。”
青曙抱拳道:“是,先生。”許成通等人也是躬身一禮。
張御吩咐過后,便下了泊臺,沿著港口大道前行,到了半途,轉道向東,進入一個林蔭道上,行走不遠,便看到了一座柏樹蔭蔽之下的院落。
他站定片刻,看著柏樹上的繁茂枝葉,與多年前來此之時相比,這里一切幾乎沒有什么變化。
坐著一個文吏。正在打瞌睡。
林撰文。
文吏抬起頭來,打量了他一眼,謹慎道:“尊駕是…”
張御將遮帽拿下,
文吏怔了怔,隨即站了起來,驚喜道:“張玄首?你回來了?”
張御點了下頭,幾年不見,不想林撰文還在這里 文吏道:“大都督倒是想提拔鄙人,不過…他張了張袖,示意了一下周圍,“我卻已是在這里住習慣了,既能拿俸祿,又不用操心那等瑣事。”
張御道:“當年我當東庭時,第一站就到撰文這里,今日我回東庭,路過此間,也是來此拜望一下”
文吏點點頭,感慨道:“玄首還能記得敝人,敝人心中。
張御離開了,
不過他沒有去往玄府,而是往 這里顯是經過了改建,無論是道路還是屋舍已不是原來的格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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