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道人面獰惡的神情只是露出了一瞬,便就又收了起來,他身上的黑霧也是重新收回了到了體內。
他盡管意識到了不對,可覺得現在這里并不適合動手。
他在駐地中時,也對周圍的情況有過一番了解,此間南北出去兩三千里路外,就有幾處渾修駐地,其中一地就有四章修士坐鎮。
現在每個駐地可都是有芒光傳訊的,這里一出問題,那所引發的動靜說不定就會把這人吸引過來。
那不如等到飛舟再飛遠一些再說。
他心中暗自琢磨道:“那位張玄正的實力如何我雖不清楚,可其能強行捏合域外諸派,那修為定然極為了得,現在還有那個時悅道人在旁,以一敵二,我無勝算,所以稍候還是早點離開為妙。
憑我之能為,用出神通之后,這兩人定然是追不上我的,只是可惜下來此輩一定嚴加戒備,再想尋到合適目標就不易了。”
他在客艙之內等了一會兒,發現無論張御還是時悅,并沒有一個人來尋他說話,心中更是肯定自己的判斷,也是暗自冷笑不已。
在這駕飛舟飛出去大約萬余里后,他自忖時機已是差不多,再等下去,說不定對方會搶先一步對他動手。
于是他撤去先前對落星袋的遮掩,意識一動,頓時有數道寶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與此同時,他身上黑氣涌動了一下,面容頓時一陣扭動,眨眼變化成了一個瘦小精神的少年人。
他的觀想圖名為“寂廉”,不但能夠侵奪他人肉身補充化外秘藥抵擋大混沌,還能將對方神魂記憶一并侵奪,如此對方所學會的道印章法也是一樣為他所知,他便可以此來完善自身的觀想圖和修行。
不過這里也不是沒有缺點,因為“寂廉”的正面戰斗能力非常之弱,所以在對敵之時,他除了依靠法寶偷襲,那便只能變化成曾經被他侵奪之人,并運用此輩原來所具備的能力來應敵。
只是這等變化并不能將那些修士的能力完全發揮出來,除非他自身愿意往里投入足夠的神元。
所以他可變化之人雖多,但至多也只是掌握最根本的一門神通罷了。
可即便如此,那也非常了得樂,一場戰斗中,若是他愿意,那么至少也能用出十多種神通手段來。
現在所幻化的這一人,曾是他費了不少功夫吞奪入身的,此人別的本事沒有,可是卻十分擅長飛遁,號稱超光絕影,故是他打算借用其人之能直接離開此處,待遠離此間后,再慢慢做打算。
此刻他身軀之上光芒浮動,往外一沖,頓便在飛舟之上破開了一大口,而后化一道流光飛影,直去遠空。
張御此時感到飛舟劇烈一震,而見便飛舟艙壁上那個巨大裂口,望去舟身幾乎要斷為兩截,他不覺搖頭,這駕飛舟看來又要毀棄了。
只是此人既然心虛逃走,那么十有八九就是他所要追捕的那一人了。
他倒不擔心對方一下走脫,因為時悅的觀想圖“飛羸”始終盯著此人,只要是在時悅視線范圍之內,那就一定能附著到對手身上,叫其無法輕易離開。
折道人方才飛遁出去不遠,他手腕之上的鈴鐺就忽然發出陣陣清脆響聲,他立時警惕起來。
這寶物也是他搶奪來的,大用沒有,可一旦他中了幻術或者墮入幻境之中,那么就會發出響聲提醒。
也就是說,他此刻看著是在往外逃跑,可實際上面前所呈現的很可能只是虛假景物。
他忙不迭凝神一查,果然發現了一絲不妥,他的身軀居然看去變得通透了些許,并且這個趨勢有著越來越大的跡象。
他現在變化之人所掌握的神通完全是用在了遁法之上的,對此并沒有任何破解之道,唯有變化另一人才能擺脫窘境。
可他心知肚明,這么一來,自己逃是逃不掉了,只能停下來與敵一戰了。
在有了這等明悟之后,他倒也不再心存僥幸,身上黑氣一涌,就又變成了一個面容剛毅的英武道人來。
這個人所具備觀想圖號稱能辨照千里,能看破諸般幻景,雙目之中更有破煞之能,此刻他眼眸一掃,就發現自己背上居然多出了一頭若薄霧一般飄忽不定的四翼大魚。
而在他身軀變化通透的時候,這大魚反在一點點變化凝實,他心頭一陣凜然,知道不能讓這個變化繼續下去,忙運化心力,登時一道清正之氣從頭頂之上涌出,再落至全身。
那四翼大魚被此氣一涌,頓時攀拿不住他,被逼得扇動翅膀,從他身軀之上飛離了出去,只是仍然在他周外徘徊不去。
時悅瞧見折道人逼開了自己觀想圖,卻是絲毫不急,因為他方才只是拖延牽制對方,此刻目的已是達到了。
張御這可已然從飛舟之中步出,現身在了天穹上空,他見折道人于片刻之間就進行了兩次變化,每一次氣機都是不同,對這位的神通手段不禁有了一猜測。
為防備其人再度遁逃,他心意一引,一道劍光已是化若雷芒霹靂,閃劈而至!
折道人身外道袍此刻一陣波涌,飄出一團如棉錦云遮擋前方,那劍光落在其上,頓被層層化消。
可折道人本人卻是吃了一驚,那一劍過來,迅若疾電,他根本不曾反應過來。
變化成他人既有好處又有缺陷,譬如此刻,他的反應和速度句完全就和變化之人一般。
他也是知道自己這個缺點,才設法找了諸多寶物做彌補不足。
此刻感覺到威脅,頓覺這個化身可能支撐不住,于是身上黑氣一涌,眨眼間又變化為了一個一臉陰鷙的瘦高道人,同時張嘴一吐,一道精光出現,到了外面倏爾一分,化作一青一白兩道虹光,青虹繞身,白虹上去與飛來劍光一撞,于瞬息之間交撞了數十次。
而此刻時悅窺到空隙,當即催于“飛羸”觀想圖往下一落,試圖重新附著到折道人的身上。
可這個時候,折道人身上那道護身青虹倏地放出一道灼灼毫光,銳氣敝人,“飛羸”受其所迫,一時竟是不能靠近。
折道人冷笑一聲,他在這個化身身上可是化了偌大心思的,差不多投入了自身九成以上的神元,使得化身原本所具備的神通手段他幾乎都能運使,專以就是用來與人正面斗戰的。
而這化身觀想圖名為“翼啄”,能變化出兩把精氣聚合之劍,分青白二色,可守正破邪,亦能護身殺敵,簡單而又純粹。
張御此刻辨別了一下,對方再次變化之人氣機輸他一籌,用言印當可制拿。
不過對方也算得上是經驗老道,并不留下任何破綻,那一把白劍周旋數里,不讓任何外物迫近,其人也是隨時注意與他保持距離,顯然就是為了防備那等近身克敵的手段。
他眸光微微一閃,卻是一甩袖,旋即飄身而上,卻是往其人內圈之中闖入進來。
折道人見此,一邊謹慎后撤保持妥當距離,一邊御使那白虹劍光上前驅殺。
不過他畢竟是以一敵二,卻不敢忽視此刻看不見人在何處的時悅,所以還必須分出一部分注意力防備那“飛羸”。
他也知道,在場面上自己就算能守住自身不失,可斗下去也是毫無勝算的,所以他的打算是稍候尋找機會祭出一件法寶,拖住那“飛羸”觀想圖,而后再變化飛遁化身,那就不難脫身逃去了。
張御在前沖而上時,背后飄蕩起一陣星光,似有什么東西閃爍了一下。
折道人此刻忽然見到了一股明銳光芒,似就要斬入自身心神之中,他也是一個恍惚,可就在這個時候,他身上那道護身青光忽然飛起,天中似乎劍刃交撞之聲傳出,
張御于此一刻驟然從原地消失,天空之中只留下了一片燦爛星芒。
折道人這化身對氣意反應極為敏銳,故是他完全沒有去多想,順著意念所指,身外白氣化光,一劍斬出,而所落位置,恰好是張御下一刻浮現出來的地方。
而在斬出這一劍后,他心中才驀然意識到自己似是抓住了這一戰輸贏的關鍵,兩目也是放出光彩來。
若是能一劍殺死或者重創張御,那么今日他的目標就不再是逃遁了,而是去設法吞奪其人了!
要知這一位可是玄府玄正,不說身份地位,只方才所展現的手段都是一等一的高明,若是他今后能變化為此人,那真真是天大收獲了。
張御此刻正從那虛無之中浮現出來,而那一道白虹卻已是當頭落下,看去似乎是避無可避,可他眸光微閃,身上此刻似有一個虛影浮現,那白光斬落其上,虛影旋即崩散,而他本人卻是毫無阻礙的飄身而過。
這一幕變化讓折道人吃了一驚,且原本期待落空,心緒也是不禁一陣起伏。
這也是他的缺陷之一,他雖然變化化身,可是意識仍是屬于自身所有,心性修養更是他人代替不了的。
時悅對于心神上之的波動變化十分敏感,“飛羸”抓住機會往下躍落,環繞在折道人身上的青光劍芒上來意圖逼退它,可這一次卻是從飛羸身上一穿而過,仿佛劈中了一個幻影。
而這個時候,張御此刻已至里許之內,蟬鳴劍一轉,將沖上來的白虹劍光格擋開來,口中言道:“敕禁!”
折道人身軀一震,那飛旋在外的青白雙虹先后破散,身外心光也是如退潮般縮回心神之中,隨著一道鋒銳無匹的劍光映入眼簾之中,他便一下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