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折道人離開大約三天之后,一道遁光出現在了天穹之中,而后那光芒一降,落在了這片被毀棄的駐地之內。
時悅張望著四周,這一次因為荒域之中有幾個小型渾修駐地消失,所以他奉張御之命前來此間來探查。
只是看著周圍荒涼的景物,他神情不太好看。這里的情況與他之前所見到那幾個出問題的駐地幾乎是一模一樣。
他在這里查探了一番,與之前一般,沒有找到什么用的線索,于是只能先行離開了這里。
在下來半個月內,他走遍了荒原之上渾修的駐地。不過對方仿若知道他來了一般,此后再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他唯恐這件事與霜洲有關,所以擬了一封書信,將自己所探查到的情況寫下,然后讓一名弟子帶去了方臺駐地。
張御收到這份書信之后,也是異常重視。
現在距離北方大戰開始還有十余天,任何看去微小的事情都不能忽略。
而這件事居然前前后后失蹤了不下七十余人,雖然大多數都是低位修士,可人命卻不是能這么簡單拿來算的。
并且在失蹤的修士里面還有一名四章修士,這說明出手之人至少也在這個層次之中,這由不得他不放在心上。
他思慮了一番后,就把萬明道人喚來,道:“方才時道友傳來,南域之事有些許變數,他一人有力難施,我需親往此處處置。這里之事就勞煩道友了。”
萬明道人拱手道:“玄正可放心前去,我與眾道友當會看住此處。”
目前駐地的人手不能抽離太多,所以張御只是帶了原來的少明派派主唐諭及幾名負責傳信的弟子,便乘坐天機院駐地提供的飛舟往南域而來。
還好這一路之上非常順利,飛舟最后平穩的停落在了一處位于荒域之中的駐地泊臺之上。
時悅此刻就停留在此地,見到飛舟到來,他與李摩一同走了出來相迎。
李摩當日與英顓等人回歸玄府后,他們一行人中有兩人最后選擇了留在洲內,聽從玄府調遣,不過他和英顓二人還是決定回來域外,并在此間立下了一個駐地。
這次他聽聞有多處渾修駐地被覆滅后,心下也是十分擔憂。
他這里距離軍府駐屯之地甚近,還有勞前輩的軀殼守御,倒是不怕一般的外敵侵擾,但是遇上第四章書的修士,那是怎么也抵擋不了的。
眾人在外見過禮后,張御與唐諭一行人被李摩迎到了駐地觀閣之內,他邁入大堂之中,抬頭看了一眼懸掛在上面的青陽上洲輿圖,道:“時道友,目前情形如何了?”
時悅抬手一禮,道:“回稟玄正,自時某到了此間之后,近來就再無什么動靜了,也不知那背后之人是離去了還是暫時蟄藏了起來。
不過時某已是遵照玄正此前吩咐,在各處駐地都安排了傳訊用的琉璃玉,每日用芒光傳訊對照,一旦有變故發生,立可有所發現。”
張御看著輿圖之上的標注,域外現在由西至南,有大約大大小小二十來個渾修駐地,小的駐地有的只有十幾名修士,大的則有數十上百人。
在玄府未曾歸并合一之前,它們猶如大海中的孤島,彼此很少碰面,現在往來則是多了不少,有時候還會合作對付一些難對付的靈性生靈。
而在這其中,最大的駐地約有三個,每一處都有一名四章修士坐鎮,這次被覆亡的一個駐地就是其中之一。
他這時問道:“方才進來時,怎不見英道友?”
李摩回道:“英道友正在一處大駐地內訪道,后來我聽聞有幾處駐地出事,李某便去書讓他在那處多留幾日,不用急著回來。”
張御一點頭,他道:“時道友,你隨我往那處出事的大駐地一觀,唐道友,你且留在此處。”
唐諭拱手道:“唐某領命。”
張御吩咐過后,便與時悅離了此間,騰空遁光而往,半個夏時之后,就再次來到那處被摧毀駐地之前。
在這里落定之后,他當即運使了先見之印,只是在看了一會兒下來,卻發現不但是沒有見到摧毀駐地之人的線索,就連在駐地內生活的那些修士的過往痕跡也是一概沒有見到,唯有看到一陣狂風飄過的幻境。
很顯然,那出手之人異常謹慎,特意將這里重新清理了一遍,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不過他仍能看得出來,來者實力或許有一些,但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大,其人應該是運用了某種特殊的手段拿下了這里的。
這里周圍的地形沒有遭到破壞,建筑也保持著大致的完好。說明這個地方沒有經歷過激烈的戰斗。
又在轉了一圈下來,他確認這里再沒有什么價值的東西了,可他并沒有因此離去,而是在原地思索著什么。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騰空而起,來到了天頂之上,他朝四周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百里之外的一座小丘上。
他往那里疾馳而去,須臾落在了小丘之上,片刻之后,時悅也是一同落在此地。
張御此刻眸光微微一閃,霎時間,他的眼前顯現出了一個模糊無比的道人身影,其人正站在這里眺望遠空,所望方向正是方才那處駐地。
他凝視了此人片刻,一探手,從自紫星袋中取出了紙筆,而執筆在手,于瞬息之間在紙上勾勒出了那道人大致的輪廓形影。
他將此物交給時悅,道:“時道友,勞煩你將此圖摹印之后分傳先去,讓每個駐地的同道都辨認一下,看是否有人認識此僚。”頓了下,他又言:“往方臺駐地那里傳一份過去。”
時悅將圖畫接了過來,拱手道:“玄正放心,我必辦妥此事。”
他回去之后,立刻命令各弟子將圖畫以最快速度傳至各個駐地。
雖然圖畫上面的人影沒有面目,可是每一個修士都有獨特的氣韻,特別是修為高深的修士更是如此。
只是在十多日之后,各處駐地的通過芒光傳訊之術陸續回復,說是未曾見過有類似之人。
正當線索看去好像斷了的時候,方臺駐地那處卻是傳來了一個消息。說是經過原先乘常道派的出外歸來的兩名修士辨認,這個人疑似是那名自外洲到來的折道人。
張御得知這個消息之后,倒是略略放心。
現在是九月初七,距離北方發起戰事之日僅僅只剩下三天,若是這個時候出現什么意外變故,那么將很是棘手。
雖然這個外來修士目的不明,但此人既是自外洲而來,那么與霜洲當是無關,且這個人方至青陽,當也沒有什么得力的幫手,這般就好對付許多了。
只是目前仍然猜不透,此人的真正目的到底為何。
他看了看輿圖,現在上面已是標明了被滅去的駐地,從先后覆滅的時間上可以判斷出來,此人是沿著一條由西向南的路線行進的,可以說是直奔那大駐地而去,而對于其余地方的小駐地卻是視而不見。
那是否可以認為,有著眾多渾修駐留的地方,或者是有著第四章書修士存在的所在才是其人的真正目標?
現在此類的駐地,只剩下了兩處,他倒是可以試著做一番布置。
他思索了一下,就把時悅喚了過來,仔細關照了幾句,后者點了點頭,就立刻下去安排了。
就在距離張御等人所在不足三千里的一處渾修駐地之內,一名相貌平平的修士正在道路之上行走,看得出來他在此頗受尊重,但凡見到他之人,都會主動對他行禮。
他看去性情和善,不論何人都是執禮回敬,在一路回到他自己所在的居所后,他的身上忽有一個扭動的黑影自里冒了出來,在一陣涌動之后,他的面目扭動了幾下,最后又變化回了折道人的模樣。
他看著那個冒出來的黑影,里面隱隱顯露出楊歸憤怒的面目,他呵呵一笑,道:“到現在還不老實,不過你也撐不了幾日了。”
他拿一個法訣,那黑霧又涌入了身軀之中,就又化變回了方才的樣子,心中一轉念,待自己把觀想圖喂飽了之后,那么就該去找下一個目標了。
他也知道外面正有人追查自己,甚至那張摹畫他也是見到了,他也是吃驚于對方能這么準確的描繪出自己的形影。
不過他對自己的神通頗為自信,那是完全自內而外變化成了另一個人,甚至連記憶里的東西都可清楚被他所知,只要他不去主動暴露,做事再小心一點,那么就沒人能夠查到他的身上來。
他十分放心的在屋中坐了下來,默默運功,大約半日后,外面傳來了一陣喧嘩聲響,而后聽的有人喚道:“魏道友可在么?”
他站了起來,走到了外間,見來者是一個五旬左右的中年修士,他拱了拱手,客氣道:“原來黃道兄,尋我有什么事情么?”
中年修士也是對他一拱手,道:“魏道兄,張玄正方才到了我等駐地之內,如今已在正堂之上,說是有事要對我等交代,你與我一同去拜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