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洞玄取了似乎誕生了些許靈性的天機鴿,將擬好的天機令塞好。
白羽紛飛,天機鴿翅膀拍打白雪,沖散了雪幕的阻隔,沖入了濃濃霧氣中,留下一道如水流般淌動的痕跡。
呂洞玄望著消失的白鴿,捏著大金鏈子胡子亂顫的笑著。
另一邊,呂木對抓住竹杖,靠著一棵桃樹,目光有些幽怨的看著呂洞玄。
這老東西…為什么不用自己的血?
看來,備一桶豬血的計劃,得加快了。
倪玉繼續頂著黑鍋煉丹,她捧著陸番鐫刻在石頭上的“淬體丹”丹方,仔細的思考著。
煉丹,她是認真的。
修行是不可能修行了,只能煉煉丹,讓公子覺得她不是很閑。
淬體丹的難度比起聚氣丹要高很多,許多藥材的年份都有著嚴格的要求。
幸好,對于銀兩的花費,陸番不曾限制倪玉,所以倪玉琢磨好丹方后,便拉著景越一起離開了湖心島。
一路暈船加嘔吐的抵達北洛城內后,就飛速的搜集丹方上所需要的藥材。
島上。
伊月仍舊在修行,她聽得了陸番所說的話語,這三日乃是天地蛻變初期,是能夠獲得最大好處的時刻。
因而,她想要抓住這個機會。
伊月的天賦并不強,但是她有一顆勤奮的心和變強的心。
而也確實如陸番所說,這幾日修行,絕對是極佳的時期,特別是在靈氣充裕,更是本源釋放的湖心島。
伊月氣丹境的修為,在這般修行下,很快就圓滿,瀕臨突破體藏境的邊緣。
因為世界本源誕生的緣故。
如今誕生體藏境的難度,比起之前可是要弱太多。
世界本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讓世人的修行變得更加的簡單,只要有天賦。
而且,打破了原有的修行壁壘的阻隔。
讓世人更容易領悟一些修行上的事情。
特別是,陸番還在位面本源中融入了屬性,所以說,接下來體藏境可以衍生出屬性,使得修行人的世界變得越發的多姿多彩。
公輸羽也在修行,畢竟是諸子之一,修行起來,速度的確很快,能夠成為諸子,本便是天賦卓越之輩。
不過,公輸羽在修行了一段時間后,就繼續鉆入了白玉京樓閣中的鑄煉閣中,繼續煉器去了。
修行什么的,哪有煉器有意思?
凝昭沒有再繼續修行,她登上了樓閣,挽著個籃子,籃子中裝著洗干凈后的青梅。
她取了青梅給陸番煮酒。
而陸番則是端坐輪椅,憑欄處,吹著微風,手中把玩著一顆金色的佛珠舍利。
聶長卿順著北洛湖龍門,踏入了北郡的龍門。
他心系聶雙的安危。
這一次的戰爭,并不簡單,可以稱為一場修行人和修行人的戰爭。
不管是那佛僧,亦或者是金發男子,哪怕是聶長卿等人對付起來,都要用盡全力。
一旦北郡也出現這樣的存在,可不好對付。
不過,聶長卿猜測李三思或許也在北郡,因而,一時間也沒有太過慌亂。
李三思好歹也有著體藏境的實力。
穿過了中心宮殿,順著繩索而行。
踏入了燭龍龍門。
驀地。
一股可怕的氣息,隱隱在龍門內蕩漾。
聶長卿看到了一少女,握著長笛的少女,少女眼眸緊閉,絲發鋪散。
看著這少女,聶長卿內心中居然涌現出一股緊張的情緒,仿佛在面對什么大恐怖的存在似的。
這讓聶長卿心中有些駭然,要知道…如今的他,可是淬煉完了五藏,可以凝聚靈氣鎧甲于體外的頂級修行人。
可是,面對這少女,卻宛若瀚海中的一片孤舟似的。
聶長卿收斂心神,朝著少女拱手。
“在下白玉京門徒聶長卿,借路往北郡,請姑娘通融。”
聶長卿道。
少女吹奏的笛音頓時消失。
放下了長笛,擺了擺手,道:“看在阿爸的氣息上,去吧。”
聶長卿一怔,雖然不解,倒也沒有猶疑,挎著殺豬刀,飛速在鐵索上奔走,穿過了浮空島,出了龍門。
再出龍門前,聶長卿再度朝著少女微微拱手。
“多謝。”
只是,少女卻根本不理會他。
聶長卿心頭震駭,果然,這世間還存在許多他所不知道的強大存在。
這讓聶長卿心中警醒了許多。
出了燭龍龍門。
下了不周山,聶長卿往天函關趕赴而去。
很快,便抵達了天函關外。
澹臺玄正在屋內與墨北客和墨矩商量著些什么。
忽而有探子來報,讓正在議事的澹臺玄微微驚詫。
白衣勝雪,腰間挎著把殺豬刀。
北郡兵馬根本攔不住,聶長卿便這般邁步而來,釋放的靈壓,讓周圍人根本無法阻攔他。
他徑直跨入。
澹臺玄出來后,便看到了一席白衣的聶長卿。
“一身白衣勝似雪,此為白玉京修行人?”
澹臺玄道。
墨北客裹在厚毯子中,行走而出,徐徐道:“白玉京聶長卿,陸少主的…車夫。”
澹臺玄面色一陣復雜,陸少主的車夫就擁有這般威勢,真是讓人感慨。
聶長卿似乎感應到了澹臺玄,扭過頭來,微微頷首。
澹臺玄便命人帶著聶長卿去正在療養的聶雙之處。
“聶哥。”
羅成看到了聶長卿,趕忙站立起來,拱手道。
“聶叔…”
白青鳥則是有些自責,若不是她,聶雙也就不會受傷了。
白青鳥胸前衣襟縫隙中的小鳳一冒出了個腦袋,聶長卿的眼眸一掃,讓小鳳一心頭一驚,又悄默默的縮了回去。
聶長卿冷著臉,給聶雙探查了一下身體后,臉上的嚴肅才稍稍緩和。
聽著白青鳥對之前一戰的描述后,聶長卿復雜的摸了摸聶雙的臉頰。
“照顧好雙兒。”
聶長卿看向了白青鳥,叮囑道。
“待我歸來,我等便回白玉京。”
聶長卿站起了身,挎著殺豬刀便門外而去。
“聶叔,你要去哪?”
白青鳥一愣。
“去替雙兒…出口氣。”
聶長卿白衣飄飄,一步邁出,點在了城樓上,便飄然下了城樓,行走邁步在漫天風雪中。
他的周身,有刀意席卷,將風雪盡皆撕碎。
身為聶雙的父親,兒子被欺負了,他這做老子的…豈能什么都不做?
自然是要去欺負回來。
“白玉京的修行人…都乃豪杰啊。”
澹臺玄看著消失在風雪中,一人一刀,獨自往西戎深處而去的聶長卿,感慨了一句。
白衣勝雪,快意恩仇。
大修行人,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他倒是都有些羨慕了。
白玉京的一紙天機令,很快便傳出。
入了帝京的一處茶樓。
美婦芊芊看完了天機令,美眸頓時睜大。
“北洛湖畔,公子講道…”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是讓美婦嗅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意味。
上一次,白玉京發布天機令,天下止戰三個月。
而如今,止戰令剛剛結束,又發了這么一條天機令出來。
這兩者之間,是否存在什么必然的聯系?
美婦芊芊感應著丹田中的一縷靈氣,以及空氣中彌漫的奇特氣流,美眸中閃爍精芒。
之前天地發生了一場異變,是否…陸少主這次講道,講的便是和這場異變有關?
美婦一瞬間,居然有些期待。
她從未去過北洛城,而這一次…她想去。
她命人擬好天機令,發布了出去。
當天機令傳出的時候,天下,又一次的震動了。
北洛湖畔,公子講道。
天下第一修行人要講道,這讓世間的修行人皆是激動起來。
修行之路,漫漫無期。
若是能夠得人指點,定然能說少走不少彎路,甚至還能了解到修行的真諦。
因而…
許多人在得知了天機令的消息后。
便紛紛動身,趕赴北洛。
一時間,北洛城又成為了天下人關注的焦點。
只不過,上一次是因為四位諸子挑戰陸少主。
而這一次…
卻只是因為,陸少主要講道。
帝京往東陽郡的路上。
一路顛簸,大雪紛飛。
車夫頭戴斗笠,裹著棉衣,哈著熱氣,哆哆嗦嗦。
他策馬在徐行。
車廂內。
夫子握著一卷竹簡,透過窗戶投射而來的光亮,在閱讀竹簡上的內容和思考著。
莫天語端坐在馬車內,倒是顯得有些惴惴不安。
他給夫子和書閣算過一卦,卦象…大吉。
按理來說,莫天語應該很放心才對,可是…
他的內心總有點亂,放心不下來,因為越是想,心中越慌,他的卦…真的靠譜嗎?
自從去了北洛城后,莫天語的卦象,貌似從來就不曾算中過,他一次次的想要證明自己,但是現實總是一次次的打了他的臉。
“大吉,定是會大吉。”
莫天語攥緊了手中的三枚銅寶,深吸了一口氣。
夫子在車廂內,瞥了莫天語一眼,滿是皺紋的臉上,流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天語,這世間萬物,其實很有趣,存在一種奇怪的規律,你若越是害怕,事情就越會可能往你害怕的方向發生。”
“所以,心態要調整好,有了良好的心態,壞的事情也會變好。”
夫子道。
馬車在風雪中徐行,車轱轆將積雪都給碾出了兩道溝壑。
搖搖晃晃在風雪中,逐漸遠行。
當馬車駛入了東陽郡的范圍內的時候,夫子掀開了簾布,面色有些凝肅。
東陽郡面對的是東夷的進犯,在夫子感應中,幾乎全民皆兵,空氣中都彌漫著緊張的氣氛。
比起修行人盛行的各郡。
東陽郡的修行人數量極少,甚至可以說是沒有。
雖然東陽郡也有龍門,但是,能夠利用的才叫做龍門,無法利用,甚至充滿危機的,那便叫做死門。
因為無法利用龍門來培養修行人,因而,東陽郡在這一次的抗夷之戰中,只能用人數來堆疊,利用最原始的戰斗方式。
然而…該死的是,東夷一方卻是有修行人。
因而,戰斗就變得越發的慘烈了。
東陽郡不能破,畢竟背后存在著諸多的平民百姓,所以,東陽郡太守就下令,用盡全力抵抗東夷的侵襲。
此時,天空剛剛破曉。
云層中還有鵝毛般的大雪在飛揚。
東陽郡太守渾身精甲,從東陽郡的邊關守城,飛速趕來。
“國師!”
東陽郡太守,并不是什么壯漢,反而是一位有些儒雅的中年男人,留著長須,丹鳳眼。
他看到了馬車中的孔修,臉上浮現出了激動之色。
夫子命車夫停車,而他則是在莫天語的攙扶下,披著厚氅,下了車馬。
孔修拱手見過了東陽郡太守。
“是陛下收到了我的求援信,特意派國師前來相助嗎?”
東陽郡太守看著國師,有些期待道。
孔修一愣,爾后,臉上皺紋堆疊一笑:“是的,是陛下命老夫前來相助東陽郡。”
一邊的莫天語一怔,看了一眼夫子。
東陽郡太守聞言,興奮一笑。
他帶著夫子往守城上行去。
一路上,冰冷厚實的城墻下,是一位位蜷縮窩著的東陽郡士卒,他們有的身上還染著血,有的斷了手臂,用繃帶包扎著。
“這些都是傷兵,能夠從戰場上活下來就很不錯了,大多數人都死了。”
“這一戰太艱難了啊,東夷的那群鬼東西…比往年強大了太多,他們有著奇怪的手段,還有不怕死的東夷人,我們只能一次次的堅守,但是…不知道能守的住多久。”
東陽郡太守叫做楊木,是東陽世家,楊家的人。
他帶著國師行走在城樓上。
城樓落滿了雪,有士卒將雪鏟落到城下。
“這些應該就是所謂的修行人…果然可怕,簡直能夠左右一場戰爭。”
“若非我東夷士兵以及諸多武人武將,悍不畏死,以命守城,或許,此刻東陽郡已經被破,東夷大軍侵入東陽,那便是大災難。”
東陽郡太守楊木感慨了一句。
夫子面色嚴肅,頷首。
他一路走過去,看到了太多的傷殘士卒,也有些一二流的武人,或是斷去了臂膀,或是斷去到了腿腳。
夫子長嘆了一口氣,這還僅僅只是看到的,那些不曾看到的,或許都已經埋葬在了冰雪之下。
生活哪有什么歲月靜好,只不過是有人在負重前行。
莫天語跟在夫子的身后,臉色越看越沉重。
“夫子…”
莫天語張了張嘴巴。
然而,夫子卻只是擺了擺手,止住了莫天語的話語。
莫天語心中一顫。
完了完了…
逆卦之象,又要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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