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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從天而降的小雞崽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倪玉仰著腦袋,看著身后那道熟悉的身影,臉上的表情開始逐漸的凝固,她感覺自己臉上的肉有點僵。

  甚至,連包裹糖衣的丹藥掉在了雪地里,她都感覺不到心疼。

  當然,也是因為,糖衣丹藥掉在地上不超過一個呼吸,撿起來吹吹還是能吃的。

  “公…公子?!”

  倪玉道。

  陸番端坐輪椅,面色淡然的看著倪玉。

  不過,他倒也沒有責罰倪玉,畢竟,他陸番的脾氣極好。

  陸番眼眸一瞟,手一招,一塊湖畔的鵝卵石便飆射到了他的身前,漂浮著,陸番抬起手指,在其上輕輕的書寫。

  點點石屑灑落。

  爾后,陸番手一招,鵝卵石便砸落在地上,正好將那顆丹藥“吧唧”一聲給壓碎。

  “公子我閉關三個月,你可能壓力有點小。”

  “這個鵝卵石上記載的是‘淬體丹’的煉制方式,你先看看,三天后公子我需要看到成品。”

  陸番靠著輪椅,聲音很平淡。

  倪玉雙手不知何處安放,有些心痛的看著被壓碎的糖衣丹藥。

  公子,你是魔鬼嗎?

  為什么連一粒丹藥都不放過?

  她顫抖著手從地上拾起了鵝卵石,看到其上密密麻麻的小字,那是丹方。

  將丹方刻在鵝卵石上,除了公子也沒有別人會這么隨意了。

  倪玉癟著嘴。

  面對公子,她敢說不嗎?

  “公子…閉關結束了?”

  凝昭看著陸番,眼眸微微一亮,輕挽青絲,道。

  陸番頷首。

  “公子,景越他們都出島前往各郡對抗胡人了。”

  凝昭道:“天下發生了巨大的危機。”

  “我知道。”

  陸番卻很淡然,并沒有多詫異。

  凝昭一怔,想了想也是,這種事情,公子怎么可能會不知道?

  莫看公子很少出島,但是,卻獨坐樓閣,盡知天下事。

  天上飄著小雪。

  飄落在幾人的發絲間,平添了幾許白絮。

  當然,白雪無法落在陸番的身上,無形的氣流在他的身軀周遭流轉,將白雪沖散。

  陸番披著白色大氅,一手撐著下巴。

  爾后,千刃椅自動,下了白玉京樓閣,往北洛湖湖面而去。

  倪玉捧著鵝卵石,凝昭也是不解的看了過去。

  遠處,正在修煉的伊月也睜開了眼,趕忙趕赴過來。

  湖里。

  似乎感應到了陸番的氣息,小應龍破冰而出,不過被陸番安撫之后,便重新鉆回了湖里。

  千刃椅徐行,碾過湖畔,像是一艘孤舟一般浮在了湖面。

  將湖面撕扯開兩道漣漪。

  陸番來到了湖中心,徐徐抬手。

  湖面頓時往兩側分開。

  這奇異的一幕,看的倪玉等人呆若木雞。

  卻見湖底,有一個巨大的金色圓球漂浮而出,金色圓球中更有五種色澤在浮沉不定。

  有恢弘而磅礴的氣息在釋放,讓島上的凝昭等人感覺到惶恐。

  哪怕是體藏境的凝昭,看著那金色圓球,甚至都不敢直視之。

  “那…那是什么?!”

  凝昭心中有些駭然。

  倪玉攥著鵝卵石,吞了口唾沫:“會不會是公子…制作的大號麻球?”

  凝昭:“…”

  北洛湖上。

  陸番發絲飄搖,看著漂浮而起,相當于黑鍋直徑大小的位面本源,伸出手…手掌附著在了其上。

  奇異的波動開始涌動。

  白玉京的頂端,云層破開,化作了旋渦狀,像是一個倒掛的漏斗。

  天地間,隱隱約約開始發生奇異的變化。

  南郡。

  南晉城外,細雨綿綿。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血腥。

  戰場的局勢已經被控制住了,景越白衫不染血,握著景天劍朝著蠻人大軍中揮刺。

  一刺,刺出劍氣匹練數百米,將不少蠻人給刺的肉身崩潰,身受重傷。

  在這般劍刺之下,景越感覺自己的劍意似乎都凝練了不少。

  遠處。

  劍圣華東流看著景越的劍刺,眼眸微微一亮。

  劍招化繁從簡,換璞歸真或許才是劍道的本質,一刺,一揮,一掃其實想要做好卻是極難。

  沒有想到,景越居然能夠悟到這一層。

  華東流自然看的出景越的目的是什么,景越想要凝練劍意,就像是他的東流劍意一般,一劍出,猶如奔騰江水向東流,裹挾著東流威勢,擁有千鈞之力。

  而為了領悟出這東流劍意,華東流足足花費了三十年。

  華東流從城墻上飛越而下。

  他抽出了“朝菊”,猛地一揮,無數的劍影在劍身周圍匯聚,下一刻,猶如流水,浩浩蕩蕩的沖擊而出。

  華東流落地,落在了景越身邊。

  “參悟劍意要存心中一股氣,你要明白心中所想要的是什么,你的劍…想要的是什么。”

  華東流道。

  “劍有意,明白了劍的意,便可一鼓作氣凝出劍意。”

  華東流看向了景越,笑道。

  “如今的時代不同了,靈氣的出現,讓劍有靈,變得更容易凝練劍意…你用心體會。”

  景越點頭,握著景天劍。

  徐徐閉上了眼,氣丹中的靈氣在涌動,在醞釀。

  華東流沒有說話,握著劍便沖殺了出去。

  他們雖然屬于江湖草莽,但是…天下不僅僅只是朝堂的天下,他們這些江湖草莽也是天下的重要組成部分。

  蠻夷來犯,他們豈能坐視不理?

  南郡的戰斗在諸方來援之后,占據了巨大的優勢,蠻夷開始敗退。

  唐一墨開了第二脈后,更是猶如瘋魔,大殺四方。

  那些詭異的黑袍祭祀全部被唐一墨抹殺。

  密林中。

  似乎有地面在轟鳴的聲音響徹。

  那道魁梧的身影,從密林深處出現。

  他腳下的土地在不斷的蠕動推動著他前行。

  唐一墨身軀陡然緊繃起來,在這人出現的瞬間,他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壓力。

  “白玉京的修行人么?”

  這魁梧的漢子,裹著黑袍,動作卻很輕柔優雅。

  他瞥了一眼遠處的景越,視線最終還是落在了唐一墨的身上。

  “你煉的是魔功,墮入魔道,乃是罪惡。”

  黑袍人十指交叉抵在胸前,像是一位優雅的儒士。

  不過,那魁梧的身軀倒是和他的氣質格格不入。

  唐一墨可沒有廢話。

  渾身赤紅,青筋似乎都浮到了他的體表之外。

  整個人猶如狂魔,瞬間爆射,腳下的地面都被踩踏的凹陷龜裂。

  這大漢定是操控蠻夷發動攻伐引起這場戰爭的罪魁禍首,只要殺了這罪魁禍首,蠻夷便會退。

  “真是暴躁。”

  魁梧的漢子,腳下的泥土居然自行而動,使得他的身軀開始不斷的騰挪。

  唐一墨的攻伐,居然都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

  這種感覺非常的不好。

  “我是巔峰筑基境,你這功法,雖然讓你擁有了筑基境的戰斗力,但是,大多的還是肉體上的攻伐。”

  “你要在知道,這天地間,真正強大的是術法。”

  “肉體再強,可是你都無法接觸到我,又…有何用?”

  大漢道。

  唐一墨目光猶如迸發出了血色,速度越來越快。

  因為不加節制的爆發出第二脈,唐一墨的皮膚開始滲透出了血,那是肉身有些跟不上力量的節奏。

  大漢輕笑。

  抬起手一揮。

  地面一根粗大的石柱陡然騰起。

  唐一墨一拳打中,將石柱打的爆碎。

  大漢的在蠕動的地面的幫助下,騰挪到了遠處,優雅的笑著。

  繼續揮手,勾勾手指,口中吟誦著什么。

  地面便不斷的有土刺生出。

  這種詭異的戰斗手段,讓人感覺到毛骨悚然。

  當然,唐一墨無懼之,他幾乎是火力全開,每一根石柱都被他打的爆碎。

  “真是強悍的肉身,可惜,肉身強悍終有極限…”

  大漢優雅一笑。

  雙手揚起,呈鼓掌狀。

  “啪”的一聲,拍在了一起。

  下一刻,大地上的碎石,紛紛暴涌,唐一墨感覺眼前黑壓壓一片,下一刻便徹底漆黑。

  兩塊半球狀的土塊,陡然飛馳而起,將唐一墨蓋壓包裹。

  形成了一個圓球,安靜的砸在了地上。

  還有簌簌的碎石,從圓球表面抖落。

  大漢輕輕一笑。

  抬起頭看向了遠處,看向了南晉城的城墻。

  “位面之主…”

  魁梧大漢,十指再度交叉抵在了胸前,哪怕他只是一位流浪者,他也要保持他的優雅。

  他的身后,又有黑袍祭祀出現而出,這些祭祀眼眸無神,仿佛靈魂都被侵蝕似的。

  他們像是一個個工具人,只知道施展術法。

  唐一墨被封,眾人都是一驚。

  景越驟然睜眼。

  他的身軀周圍,有無形氣浪在涌動。

  經過華東流的點撥,景越忽然悟到了,他明白了什么是劍意。

  “我的劍意…便是一往無前!”

  景越低聲呢喃。

  景天劍被他握在手中,親手握劍。

  他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在北洛湖中練習刺劍的時候,看著一點一點的將湖水刺開的那種成就感涌動在他的心中。

  一次又一次,劍氣越來越長。

  景越睜眼。

  周身似乎都被無形的鋒銳所取代。

  劍意…

  景越握劍,弓步邁出,一劍前刺。

  樸實無華的一招。

  直刺那魁梧大漢。

  地面似乎都被鋒銳的劍氣給割裂開,裂開了一道口子。

  隱隱間仿佛有一道匹練般的劍氣,噴薄,直刺五百米。

  魁梧大漢腳下蠕動的地面穩住。

  他抬起手,輕輕一揮。

  身前,數十塊石板從地面中升騰而起。

  景越的劍意襲來。

  嘭嘭嘭!

  從遠處開始,石板紛紛被劍氣刺穿。

  一塊又一塊石板,根本擋不住這劍氣…

  一劍刺穿石板五十二塊。

  終于刺穿魁梧大漢最后一塊石板的時候,劍氣衰弱到不可聞,仿佛化作了一股氣流,在魁梧大漢的身上吹拂而過。

  切斷了魁梧大漢的一縷發絲。

  “劍客。”

  魁梧大漢瞇眼。

  這個世界的土著,似乎有點東西。

  天賦都有些妖孽,不管是那肉身爆發出體藏境戰力的小子,還是這一劍刺穿石板五十二的劍客。

  都很不一般。

  一劍沒有成功,景越微微蹙眉,握著景天劍,從懷里取出一張疊好的布帕,小心翼翼的展開,從布帕中取出了一粒聚氣丹塞入口中。

  身上,靈氣再度涌動。

  抬起了劍。

  既然一劍解決不了,那就…多來幾劍!

  魁梧大漢揮手。

  身后的黑袍祭祀紛紛邁步而出,開始吟誦。

  隨著吟誦,一根根土刺陡然爆射而出,朝著景越呼嘯而去。

  在謝運靈率領下的道閣門徒也紛紛爆喝,腳踩星步,再度結陣。

  有一個巨大的由靈氣匯聚的圓形陣盤,懸浮在眾人身前,擋住了一根根土刺。

  南晉城上。

  一道青衫身影徐徐出現。

  司馬青衫顯得有幾分疲憊,他在龍門內闖蕩了三個月,培養自身實力,他要變得猶如聶長卿那般,舉手頓足便可殺敵。

  他握住手中的毛筆,看著南晉城下的血腥戰場。

  抬起頭,冰冷的雨不斷的灑下。

  司馬青衫取出了背后潔白的畫卷,猛地展開,毛筆在空中一甩,以雨為墨。

  靈氣從氣丹中涌動而出。

  潑雨墨于畫卷。

  南晉城下。

  那位雙手抵在胸前的魁梧大漢,眼前忽然畫面一變。

  卻見,尸山血海的戰場消失不見。

  有的只是綿延不斷的細雨,腳下似乎是湖面,細雨打在湖面泛起小漣漪。

  他環顧四周,卻發現天地間仿佛化作了一個顏色和景象。

  宛若一個無邊際的牢籠。

  南晉城城樓上。

  司馬青衫臉色煞白,但是卻流露著微笑。

  窮畫師提筆以雨為墨,繪一副細雨圖,封困魁梧大漢。

  北郡。

  戰場萬分慘烈。

  因為北郡沒有像聶長卿這般強大的修行人。

  所以戰斗更是殘酷。

  江漓領兵,引導戰陣,倒是稍稍占據回優勢,北郡鐵騎與西戎戎兵碰撞,兩者宛若冰消雪融似的。

  西戎王的視線又落在了那一身銀鎧的江漓身上。

  “這是當真是一個瑰麗的世界,人杰眾多…可惜了。”

  西戎王感慨。

  他覺得他需要給這些人杰應有的尊重。

  所以,他親自下了車輦戰車,一步一步,速度越來越快,化作了道道殘影沖向了江漓。

  一股無形的危機。

  讓江漓驀地感覺到頭皮發麻。

  仿佛死亡的陰影在一瞬間籠罩住了他似的。

  江漓下意識的抽出了身后的短劍,擋在胸前。

  一道黑影不知道何時,蹲在了江漓駿馬的馬頭上,黑影伸出了一根手指,點向江漓。

  江漓以短劍抵擋。

  咔擦一聲。

  短劍爆碎…

  江漓也被一股巨力給沖擊的倒飛出馬匹,口中噴出揚灑鮮血。

  兩位北郡的修行人瘋狂來阻擋。

  赤練更是發了瘋似的沖來。

  然而,西戎王只是擺手。

  可怕的壓力,便讓赤練等人紛紛倒飛而出。

  西戎王一步一步走到了江漓的面前。

  “你是個人杰,告訴我,你的名字,讓我記住你。”

  西戎王道。

  “你不是西戎王…”

  江漓看著眼前人,嘴角淌著血,淡淡道。

  “我所做的事情是罪惡的,所以…我沒有臉面面對你們,因而,我換上了他人的臉,這樣…我方能問心無愧。”

  西戎王滿是糾結的開口。

  “呵。”

  “狗屁不通的虛偽。”

  江漓笑了笑。

  “你連臉都不敢露,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江漓道。

  西戎王面色的悲憫消失,淡淡的看著江漓,抬起了一根手指。

  便要點向江漓的眉心。

  遠處,吐血的赤練瘋狂的沖來。

  天地間的一切似乎都在江漓眼中和耳畔變得失去了色彩和聲音。

  驀地。

  一只絨黃雞崽一臉懵逼的從天穹上劃過弧度。

  好巧不巧的跌落在了江漓的懷里,還充滿彈性的彈了彈。

  西戎王欲要點下的一指,被這么一打斷,不由一滯。

  這是…啥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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