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沒死?”
鬼方大軍中,八位鬼方勇士抬著的抬椅上,金發男子流露出了詫異之色。
巔峰筑基境的佛僧一拳,居然打不死一位凝氣境的存在?
要知道,剛才那一拳,佛僧可是沒有留手啊。
凝氣境與筑基境之間的差距頗為巨大,佛僧的一拳,足以轟碎諾大城墻。
莫說是凝氣境,就算是普通的筑基境,可能都要被打的非死即殘。
“只能說,這人的肉身…很硬。”
金發男子略感興趣。
佛僧散去了轟拳的姿勢,他雙掌合十,淡淡的看著霸王。
剛才那瞬間,他感應到天地間似乎有人在窺探他,他發了一會兒呆,便被眼前這人給偷襲了。
一斧子斬在他的脖子上,真的很疼。
險些將他的腦袋都給斬了,堂堂一尊筑基巔峰,若是敗給了一位凝氣境。
一位流浪者,還未見到位面之主的面,便被世界土著所斬殺。
那可就真的是笑話了。
特別,遠處的另一位流浪者還在觀看著。
不過,他是佛,可饒恕此人。
“阿彌陀佛。”
“施主已入魔,貧僧渡你。”
佛僧道。
下一刻,他邁開了步伐,朝著霸王行走而來。
霸王目光中滿是血絲。
他在逼迫自己,他欲要突破入體藏。
在這巨大的壓力下,他感覺到了突破體藏的壁壘。
可是…
好難啊。
“入魔?”
“那又如何?”
“我項少云,一生問心無愧,入魔又如何?”
霸王低吼。
盾牌破碎,他便握著長斧,繼續沖向那佛僧。
“魔者,便是罪孽,便是業障。”
佛僧淡淡道。
他的聲音很平靜,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風輕云淡似的。
戰場的喊殺聲,飛濺的鮮血,崩飛的四肢,仿佛都與他無關。
霸王不喜歡這佛僧的感覺,甚至,內心還有些厭惡。
霸王沒有聽說過佛。
如今見到,似乎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儒生還有惹人厭,或許是因為對方的氣息,總是無形中壓抑著他的魔氣。
氣丹中,魔氣涌動而起,不斷的纏繞在霸王的身軀周圍。
當初在臥龍嶺中,一念成魔。
他無怨無悔,他成魔,是為了有足夠的實力保護他所需要保護的人。
連陸少主都不曾說他有錯。
這孔雀王國的禿驢居然敢說他錯,說他有罪?!
這禿驢算什么東西!
霸王爆吼。
手中的長斧陡然甩出。
撕裂空氣,在空中不斷的盤旋,呼嘯朝著那佛僧的腦袋斬去。
“你不是貧僧的對手。”
佛僧道。
他抬起一掌,身上隱隱有金光普照。
斧頭斬下,頓時站在了金色的光罩上,居然無法寸近。
霸王繼續釋放魔氣,拔地而起,魁梧的身軀之上,爆發出來強絕的力量。
一拳轟在了那金色護罩上,引起氣浪紛飛。
然而,卻是根本無法打破這護罩。
佛僧淡然,袈裟漂浮,悲憫的看著霸王。
“施主,你執念太重,被魔之意侵染了意識,毀了純粹的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佛僧說道,爾后,推出一掌。
霸王頓時感覺巨力砸中了他的身軀,整個人仿佛被炮彈轟中似的,砸飛而出。
佛僧伸出手,抓住了長斧。
嗤嗤嗤…
被他握住的長斧中,似乎都有黑氣彌漫開來。
“你看…你的武器都被魔氣所侵染,沾染了太多血腥和殺戮,這些業障,它需要凈化。”
“你若成魔,到時候,會害了天下人。”
佛僧道。
嘎吱。
佛僧手掌用力,長斧頓時寸寸崩斷,落在了地上,發出了悶響。
而遠處。
霸王再度爬起,讓佛僧蹙眉。
此人,當真是…威武雄壯,很能抗打。
霸王抹去了嘴角的血跡。
他俯沖而出,渾身魔氣洶涌,氣丹內的魔氣釋放道了極致。
再加上肉身爆發出的氣血異響,一瞬間,居然有飛沙走石的異象,猶如一頭發怒的雄獅,狠狠的沖殺而來。
佛僧雙掌合十,身軀不斷的移動,移動之間,霸王的拳頭根本打不中他。
巔峰筑基,遠非凝氣境能夠比擬的,那是一種境界上的差距。
“從你身上,能窺望到這個世界的污濁…這個世界需要凈化,最終方成為極樂凈土,人人善良的佛國。”
佛僧道。
“嗤…”
“你算什么東西。”
霸王吐了一口血沫。
下一刻。
佛僧怒目,背后,金芒炸響,隱隱浮現出了六只手臂。
六只手臂皆是打出。
紛紛砸向霸王,霸王面色一變,雙臂擋在身前,抵擋這攻伐。
咚咚咚!
每一拳似乎都重若千鈞。
霸王被錘的一次次跌落,又一次次的爬起。
霸王身上鎧甲早已崩裂。
遠處。
項家軍看的目眥欲裂。
他們心目中無敵的霸王,居然被禿驢這般欺負?!
他心中最敬佩的對象,豈能受此辱?
有啥的沖俺來!
許楚怒目圓睜,兩個生刺鐵球,揮動的虎虎生風,將幾個裹著紅布的老僧砸的稀爛。
他邁開步伐,沖向了佛僧。
“太守!俺來助你!”
“禿驢找死!”
許楚爆吼。
他握住鐵鏈中央,兩個鐵球則是在外圍開始高速的旋轉,旋轉之間,隱隱有恐怖的撕裂呼嘯之風。
許楚就這般,猶如大風車一般沖向遠處的佛僧。
所過之處,孔雀王國的士卒紛紛被砸碎。
佛僧瞥了許楚一眼。
下一刻,他抬起手,屈指一彈。
隱隱有一縷氣流炸出。
兩個鐵球紛紛炸碎。
許楚也噴出一口血,身軀橫飛出數百米,屁股跌坐在地上,兩股顫裂,將地面都坐的碎開,許楚咳血,齜牙咧嘴,臉都紫了。
霸王拔地而起,趁著這個機會,一拳掄在了佛僧的臉上。
卻是將這佛僧打的腦袋都微微側偏。
周圍幾位項家軍沖來,欲要相助霸王。
這佛僧卻是背后六臂輕拍。
幾位項家軍便炸裂開來…
“你看,你為魔,只會害的無數人為你而死。”
“你若皈依我佛,這些殺戮便不會徒增。”
佛僧道。
他一拳打中霸王。
霸王被砸的橫飛而出,這一次卻不是跌落,反而是雙腿穩穩的砸在地上,口中的血噴灑而出。
看著那些失去了氣息的項家軍。
霸王心中的怒火在滾滾的涌動。
眼眸中血紅之色開始翻卷。
他…太弱!
恍然間,他仿佛回想到了曾經在白玉京中的畫面。
畫面中。
他被坐在輪椅上的白衫少年,一念壓的跪伏。
少年說,實力才是穩定天下的根本,才是守護一切的根本。
他一直追求實力,可是卻苦苦無法突破入體藏。
他曾單槍匹馬沖殺北郡五萬軍。
他曾以傷換命,滅殺了紫煙男女闖過了龍門鐵索橋。
可是…
始終差了一絲。
如今,看著一起喝酒吃肉的屬下在他的眼前各個隕落,一股悲意讓霸王感覺渾身冰涼,冰涼之后,便是氣丹中暴躁的力量在狂涌。
“魔,注定是悲劇。”
佛僧看著似乎有些暴走的霸王,淡淡道。
“既然如此,佛也不收你。”
佛僧道。
他口中誦念佛經,下一刻背后,浮現出了一尊金佛,金佛恢弘,高達十丈,隨著佛僧拍出一掌,金佛也拍出一掌。
那遮天蔽日的一掌,瞬間拍中霸王。
大地仿佛都在龜裂。
北洛,白玉京樓閣二層。
陸番披著鶴氅,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拎著酒杯。
“壓力夠了吧。”
“入魔破體藏,還真是難。”
“待你入體藏,那日取你一魂,便還你。”
陸番搖晃著酒杯,杯中的青梅酒在晃蕩著旋渦。
西郡,虎繞關外。
漫天飄雪,加上吹拂的風沙,顯得有幾分刺骨和肅殺。
大地上,留下了無數具尸體,有西涼鐵騎渾身染血,挎刀而立。
在蒼茫大地上。
有一尊十丈金佛,西涼鐵騎,項家軍以及諸多人的目光都是落在了此地。
鬼方大軍中。
金發男子笑了笑。
“結束了。”
不過,很快,男子的笑容消失了。
因為,他發現那大塊頭的氣息并沒就此消失。
佛僧凝眸,袈裟飛舞,背后的金佛璀璨。
挨了這么重的打,都打不死么?
地面浮現出一個巴掌印的深坑,霸王佇立在深坑中。
他身軀魁梧膨脹了一圈。
黑色的魔氣,從龜裂的地面縫隙中冒騰而出,不斷的流蕩著。
霸王抬起頭。
雙眸卻是陷入了徹底的赤紅之中。
“體藏…”
“給我破!”
霸王嘶吼。
爾后,魔氣洶涌而起。
這一刻,霸王仿佛回到了臥龍嶺那一戰,那是他初次成魔的地方。
有魔主踏空來,詢問他是否愿意成魔。
他無怨無悔。
而今日,他的回答依然堅定,他不悔成魔。
“吾之西郡,吾之軍團。”
“由吾霸王來守!”
霸王抬起手,魔氣裹挾著鮮血匯聚,魔氣化斧和鮮血凝盾。
霸王舞干戚,直沖金佛而去。
霸王的頭頂之上,一個魔氣旋渦在不斷的旋轉。
鬼方大軍中。
金發男子不可置信的站立而起。
“什么?”
“戰斗中筑基?”
“這世界的土著…是瘋子嗎?”
金發男子莫名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土著都這么瘋,那這個世界的位面之主,有多恐怖?
金發男子腳掌在抬椅上一踩。
身軀頓時騰飛而出,踩著一道道身影的腦袋。
他身上破舊的鎧甲都開始散發出光明的色澤,他伸出手,朝著虛空中一抓。
無數的光在飛速的匯聚。
很快,在他的手中,匯聚出了一柄光明大劍。
北洛,湖心島。
云霧繚繞的白玉京中。
陸番嘴角微微上挑,“不錯…”
“不愧是入魔成體藏,堪稱史上最強體藏…”
陸番頷首,憋到極致的釋放,會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初入體藏可否斬屬性體藏呢?
陸番有些期待。
這幾位流浪者,按照金芒的說法,是巔峰筑基,也就是衍化屬性的體藏。
比起陸番設定在中心宮殿中的那上古體藏境還要強。
因而,霸王若是能夠斬殺其中一位,定然會很有意思。
“你既然入了體藏,那昔日取你的一魂,今日便還你。”
“無悔成魔,好一個無悔成魔。”
陸番一笑。
他徐徐從輪椅上站立而起。
隨著站立,身上的白袍驟然化作了黑衫。
陸番抬起手,屈指一彈。
一縷半透明的光華,驟然從白玉京樓閣之上迸射而出。
佛僧有些驚詫,戰斗中突破體藏,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入魔太深,渡不了,那便殺。”
“就算你入了筑基,也破不了我的佛身。”
佛僧道。
他雙掌合十,巨大的金佛誦念著恢弘佛號。
金光大盛。
無數的血色光華撕裂。
卻見霸王雙腿狂奔幾乎看不到了影子,眼眸赤紅染血,一手握著牽扯著漫天魔氣的黑斧,另一手握著纏繞血氣的血盾。
出現在了金佛之前。
出現在了佛僧頭頂。
黑斧甩動,狠狠的掄起驚天黑芒,砸在了那金佛之上。
隱隱居然有金鐵交戈之聲響徹,像是撞擊在了實物上似的。
“你,破不了金佛之身。”
佛僧雙手合十,淡然如水。
霸王赤紅的眼眸盯著他。
驀地。
天地之間,泛起了漣漪。
像是一顆石頭拋入了平靜的湖面,蹦跳起一個個漣漪似的。
霸王抬起頭。
一縷半透明的光華驟然迸射而來。
扎入他的眉心。
霸王眼眸中的血紅散去,清明之色涌動。
而霸王的背后,卻是浮現出了一道背對著的黑色身影,仿佛佇立天地之間。
魔主!
霸王心頭俱震!
魔主佇立霸王身后。
那裹挾在金佛之中的佛僧,看著那魔主虛影,只見那虛影,仿佛徐徐回首…
原本淡定的神色消失不見。
他的心…開始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