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給我殺!”
澹臺玄一掌拍在了戰車的護手上,發出了暴怒吼聲。
一人一騎直面五萬大軍,進退自如,甚至從邊緣殺到了他的面前。
這仿佛霸王在他臉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再吐口唾沫似的。
修行人…
一群蠻不講理的修行人!
澹臺玄在修行人身上吃過太多虧了。
先是北洛城,再是臥龍嶺,如今…霸王又來他臉上扇巴掌。
澹臺玄怒啊!
在澹臺玄的爆吼下,北郡的士卒仿佛來了勇氣。
再度沖殺向了霸王。
霸王大笑著,策馬回首,酣暢淋漓的殺了出去。
隱隱之間有血色彌漫,纏繞在他的身軀周圍。
霸王縱陣,無一人能敵。
如血的月華下。
霸王殺出了重圍,伴隨著大笑之聲,一人一騎,消失在漫漫夜色中。
等待著的許楚以及諸多西涼武將,滿面赤紅。
他們盯著在北郡大軍中來去自如的霸王,體內的血液都在滾沸。
哪怕萬軍都不可阻,這超越凡人的極限!
馬蹄聲炸裂。
項少云騎乘染血一身的黑驃馬飛速歸來。
許楚等武將紛紛翻身下馬,跪伏在地,滿臉的狂熱。
馬背上,霸王有些疲憊,可是疲憊中又有發泄后的釋然以及一抹惋惜。
“可惜了,差一點…”
霸王搖了搖頭,感慨。
他褪去了盔甲,盔甲中都有血水淌下,魁梧的肌肉上布滿了傷痕。
霸王是真的感覺到可惜,剛才那種心境和奮戰下,他仿佛有種要突破桎梏的感覺。
一旦突破桎梏,他或許就是半只腳踏入陸平安所說的體藏境。
開始挖掘人體寶藏。
許楚看著霸王,感覺霸王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樣,仿佛放下了什么,整個人比之前輕松了許多。
“主公,天機家又以天機鴿傳訊天下…”
許楚道,他遞過一張玄黃紙信件。
霸王取了布帛擦拭了雙手的鮮血,結果玄黃紙掃了一眼。
“養龍地…”
項少云瞇起眼。
他掃了自己的部下一眼,將來西涼若要占據天下大勢,單單他一位修行人肯定是不夠。
他要讓部下也都與他一般成為可以一敵千,甚至敵萬的修行人。
“立刻起兵往通安,攻下通安城。”
“然后…”
“尋養龍地,奪造化!”
北洛,湖心島。
微風吹拂,使得湖面蕩漾著層層漣漪。
面前的山河局已經擺盤完畢。
陸番挽袖,將一顆顆的棋子收納入棋盒。
棋譜奕天勢是玄階下品的煅魂心法,陸番按譜落子,觀想棋勢,不僅僅能夠提升棋藝,更能鍛煉魂魄強度。
奕天勢記錄了九局棋局,由淺入深,難度越來越大。
第一局,山河局陸番擺盤了數十次,越來越游刃有余。
他沒有再理會霸王之事,只不過,陸番有些可惜,霸王差一些可觸摸到體藏境的壁障,然而還是失敗了。
驀地。
陸番落子的動作微微一僵。
他抬起頭,眼眸中線條跳動,驟然跨越千里之距,看到了一副模糊的畫面。
一道身影盤坐青石,一只人首蛇身的生靈纏繞著青石,觀望著青石上的身影。
“這么快就被發現了一處養龍地?”
“可剩余的六處養龍地,有幾處可是大兇之地…”
陸番倚靠著輪椅,一手撐著下巴,徐徐呢喃。
燭龍、應龍、青龍、黑龍、赤龍、蜃龍、蟠龍、云龍,這是陸番依據記憶中的神話,所擬創的八大天龍,也是他對五凰大陸提升成為高武,乃至超玄幻世界的提前布局。
如果是蜃龍、蟠龍、云龍倒都談不上大兇。
可若是遇到剩余三種…
只能說是運氣不好。
這三大龍種,乃是陸番通過傳道臺創建,擁有著極其超凡的力量。
遠超氣丹境修行人。
陸番將這三大龍種的養龍地選擇在極其偏僻之地,然而,沒有想到還是被人給找到了。
比如說燭龍,乃是真正的大恐怖龍種,陸番想要依靠傳道臺再構建一只都做不到了。
抬起手,楠木桌上的青銅酒杯飄入陸番之手。
飲一口已經透涼的酒液。
陸番微微有些期待,若是這些人能大難不死,或許會給他一些小驚喜。
北郡,天函關。
斑駁的城墻訴說著上古的寂寥,如鉤月色下,有了歲月的天函關坐落在塞外的峻嶺之間。
塞外天函關,是大周朝的極北邊關,護佑著大周邊塞。
跨過天函關便不是大周的疆域。
傳聞天函關乃是上古第一任帝皇所建,至今已經數千年,依然巋立在邊塞峻嶺,守護著國門。
在天函關外,便是無盡的荒漠,荒漠是西戎的地盤。
數千年來,西戎的兵馬都在叩擊天函關的關門,流淌無數的鮮血,可終究無法跨越天函關一步。
塞外的風,格外的冷,還有些刺骨。
一匹青牛徐行,李三思側坐青牛背上,一身青衫,腰間別著一把木劍。
月華清冷如水,照耀在青牛身上。
李三思取了長笛,輕輕吹奏,優雅笛聲縈繞塞外原野。
笛聲帶著寂寥,充斥幾許空曠。
李三思不喜歡人前吹笛,他喜歡在荒無人煙的塞外,獨自吹奏。
一青牛,一長笛,伴著月色吹奏,他迷戀這種寂寥。
李三思雖然是道宗第一門徒,不過,他這些年很少回道宗,多在邊關行走,殺戎兵,退蠻敵。
“老伙計加把勁,再往前就可以看到不周峰下的村落了。”
一曲笛聲罷了,李三思笑著拍了拍青牛的牛角。
天函關內不周峰,便是李三思這次的目標。
不周峰是一個偏僻之處,山中多奇珍和草藥,對于天函關的戍守邊疆的軍士而言,一些珍惜草藥可是能夠續命。
這些山民采了草藥會來天函關下的集鎮中販賣。
可前幾日,有山民稱被一小股偷入境的戎兵屠了村落,被追殺入了不周峰。
于峰中見到了真龍。
那真龍一眼黑,一眼白。
睜眼之間,那些追殺的殘暴戎兵便紛紛慘死。
山民僥幸活了下來,連滾帶爬下了不周峰。
山民將消息傳回了集鎮。
李三思聽說了之后,聯想到了臥龍嶺秘境,便打算前往。
他體內如今靈氣有六縷,得到了修行法的他,修行速度雖然緩慢,不過,還是有稍稍的精進。
可是,想要真的飛速提升,他需要找到洞天福地,像北洛湖心島那般的洞天福地。
月華清冷。
青牛徐行,李三思依稀可見那山民口中的村落。
入了村落,村落早已經被偷入境的小股戎兵屠了個干凈,茅屋倒塌,尸骨堆疊…
李三思面露悲戚。
多年行走邊關,這樣的畫面他見的太多了。
翻身下了青牛背,李三思找來了鐵楸,挖了個大坑,將村落中的尸體埋葬。
爾后,削了一塊木板,立于坑前,當做簡易墓碑。
木板上李三思沒有書寫什么。
他翻身上了牛背,繼續往前,取了長笛,悠悠吹奏。
黃塵足今古,白骨亂蓬蒿。
笛聲縈繞村落,漸行漸遠。
不周峰腳下。
李三思側坐青牛背,仰頭望著不周峰。
不周峰極高,如今被迷蒙煙云籠罩,隱隱之間,仿佛有難以言明的大恐怖存在于其中似的。
他收起了長笛,揣了木劍,一躍下了牛背。
拍了拍青牛的腹部。
他可以感覺的到,青牛的恐懼,對于不周峰的恐懼,不敢踏足其上。
李三思沒有強求。
將青牛拴在了一棵大樹上,爾后,持了木劍,攀上山峰。
越是往上,李三思便越發的感到壓抑。
額上滲透出了細密的汗珠。
黎明的光輝從地平線的盡頭迸射而來,宛若一道金色的長河。
李三思佇立在不周峰的一塊青石之上,撫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天地之間,隱隱有靈氣在彌漫。
這讓李三思有些驚喜。
他運轉運靈劍抄,一縷縷的靈氣涌入體內。
在青石的對面,是一個幽深的洞窟。
洞窟前,有幾具尸體跪伏在那兒,血肉早已枯榮,只剩森森白骨,以及白骨外的戎兵甲胄。
沒有進入洞窟內,李三思不敢。
他知道,這不周峰定然是跟臥龍嶺一樣是一處機緣地,但是…
他不敢進去,血液冰冷中傳來的那種絕望和恐懼感,讓他甚至不敢邁入那些尸骸的區域半步。
因而,他只能枯坐在青石上,吸收游離天地間的靈氣。
黎明光輝清冷萬分。
李三思枯坐青石,青衫獵獵。
木劍抵在雙腿上,他運轉修行法,吸收靈氣,氣丹中,一縷縷靈氣涌入,讓他的精氣神越發的飽滿。
然而,李三思不知道的是。
在他默默運轉修行法的時候。
他的頭頂上,不知何時,浮現一張布滿赤色細鱗的女童稚臉,連著長蛇般的身軀,腹部鼓一包,左眼黑,右眼白,無聲無息,安靜的盯著李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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