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虛空之中,猛然震蕩不休,一個宛如山岳,全身如黃金鑄造的金甲魔人,端坐在寶座上,怒喝道:“誰人殺了我的子孫!”
數十頭黑袍魔修,不敢抬頭,良久才有一個魔人低聲說道:“金角的魔識深處,只有一道赤虹劍光和漫天的金色蓮花,可能是峨眉的人…和魔門聯手所殺!”
金甲魔人聲如滾雷:“待得我突破太乙!必然要殺此二獠,你們去給我打探,誰人殺我子孫。”
金甲魔人又復虛虛隱入虛空,在場的數十頭大魔,直到這位首領徹底不見,才竊竊私語起來。
“怎么偏不巧,就是金角死了!”
“是極是極!此番跨境而來的魔尊,就只有…這位大人恢復了魔識,我等都在他統帶下,死了金角真不好!”
天外魔靈積攢了無數個年頭才積攢得這數十名陽真大魔。這群黑袍魔修,幾乎便是天外魔門的七八成實力,每個人手下都有數十數百頭魔人,互相之間也并無統帶,也沒上下。
只是魔人以實力為尊,金甲魔人實力最強,就要踏入太乙境,成為魔尊大圣,其余大魔才不得不屈服其下。
有個黑袍魔人冷笑數聲,說道:“也不光是金角,前些時候,不還死了一個塔塔羅土!連他手下那些人,盡數都死了,一個也沒逃出來。”
旁邊一個渾身白皙,面容陰柔俊美的魔人冷笑道:“他以為得了那個東西的指點,就能去收伏靈池派的余孽。靈池派那些人,如何能信?他們一定是死在靈池派的人手里。”
這些魔人交頭接耳,嘈雜吵鬧,倒是沒什么修士的姿態,比道魔兩家的陽真境大修士,反而倒多出來幾分熱鬧氣。
一個黑袍魔人不聲不響的離開,直到遁出這座洞天,才抖手摘去黑袍,化為一個落魄書生。
他身邊還帶了一口長劍,也甚是破舊,居然是王崇在流云臺上,曾見過的那位。
落魄書生淡淡一笑,忽然仰首望天,自言自語道:“那個什么萬龍一,還是什么季觀鷹的修士,好生古怪,身上…居然有極濃烈的魔意!”
“若非當時我另有事情,當真想要生擒了此人,好生折磨一番,逼問出來他所有的秘密。”
落魄書生舉步跨出,身子一晃,就在數百里之外,天外魔靈和人妖獸植,乃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命。
對道魔兩家,甚至妖族來說,十分難得的神通法術,與他們來說卻不過是本能,比如橫渡虛空。
金丹境以下,也只有白蓮花童子精通諸天大挪移,其余金丹境高手盡皆不會。
就算王崇,應揚,歐陽圖這些天縱奇才之輩,也都還沒能參悟此等妙術。
橫渡虛空,乃是太乙境大能才能參悟的妙法,就如虹化之術乃是陽真境大修的標致。
盡管到了境界,也未必能夠修成,但未有到了境界,那真是非得千萬之中出類拔萃,又天賦異稟之輩,才有機緣。
王崇有修成虹化之術的天賦,卻沒有橫渡虛空的能耐,他雖然能夠借助天邪金蓮,但終究不算是練成的神通法術。
只是天外魔靈實在太過得天獨厚,天生就精通許多無上神通,反而甚少有人如人族一般參悟天機,越是到了高等境界,實力反而越是差了一些。
當初在接天關之外,幾個魔君聯手做局,幫鷙玄突破魔君,就把這群天魔戲耍的宛如嬰童。
落魄書生施展橫渡虛空之術,不過三四個時辰,就進入了東土,他就如熟門熟路一般,很快就尋得一處道場,略作通秉,就昂然直入,顯然對此處十分熟悉。
落魄書生到了道場后面,有一座靈堂,擺設凄苦,凌飛呆呆的望著楠木棺材里的美人兒,臉色呆滯。
落魄書生笑了一聲,說道:“凌飛兄!我曾說過,若是你愿意入我之門,便有秘法可救活尊夫人。”
凌飛呆呆不動,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落魄書生也不多言,只是盤膝坐下,手握那口破舊長劍,似乎極有耐心,可以等得凌飛恢復本來。
兩人一尸,就這般靜靜呆了數日,凌飛忽然叫道:“傳我秘法!”
落魄書生微微一笑,站了起來,伸手一點棺材中的美人兒額頭,低聲吟唱,只是誰也聽不懂他的語言。
這美人兒本來宛如沉睡,那是凌飛用魔門秘法,鎮住了尸身,但落魄書生施展法力,卻讓她臉色漸漸紅潤,甚至睫毛也輕輕眨動。
落魄書生嘿然一笑,頗有些自得的說道:“你們此界的魔門,只怕天魔輪回,當成渡劫之法,卻不知道此法最根本的卻是重組魔識。”
“魔識乃是我們天外魔靈的根本,誰人有成就魔君之望,誰人只能做一頭劣魔,便是因為魔識不同,優劣有異!”
凌飛淡淡說道:“充足了魔識,也就不是那人了!”
落魄書生詫異道:“我不甚理解,你們這些‘人’是怎么想!魔識重組,不過是拋棄了一些無用的記憶,無用的情感,無用的執念,只怕最精粹的一點留下,讓魔識能夠更為通靈,更加剔透,如何不好?有用的記憶大半留著,怎么就不是原來?”
凌飛冷笑一聲,也不解釋。
落魄書生喝道:“好了!”
他收回了手指,笑道:“你若是想要替夫人重組魔識,怕是要修行幾十年,我就出手越俎代庖了。至于你想要學此秘法,只要跟令夫人交合,便可貫通神識,以兩心響印之術,得此秘法傳承。”
落魄書生微微有些得意,問道:“我做的可好?”
凌飛冷笑一聲,默不作聲,盯著那個美人兒。
過不得一會兒,棺材中的美人兒輕抬玉手,抓住了棺材的邊側,輕輕起身,美眸睜開,還略有些迷惘。
她瞧了凌飛好一會兒,才忽然叫了一聲:“無賴!”
凌飛全身一震,忽然就低下頭去,虎目之中,眼淚都落了下來,只是嘴角緊閉,顯然心頭有重大決斷,只是這個決斷太過艱難,未免有些凝重。
復活的美人兒,輕盈一笑,宛如春花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