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就這樣吧
“后勤后勤，B2等候區有個小女孩往停機坪的方向跑，趕緊把她拉回來！”
“收到。”
先前指揮人群撤離的工作人員，部分逆流朝西婭辛那邊趕去，然而嬌小的西婭辛速度極快，僅有凱文能勉強跟上對方。
西婭辛的意識停留在機艙內部與士兵隊伍中，士兵們持槍快速移動，沒有任何交流，而機艙內部...
加托文感覺很不好，空氣渾濁到無法呼吸，身體也極為僵硬，內臟處隱隱傳來被腐蝕的灼燒感。
‘還是被感染了嗎？’回想起自己倉促的半生，加托文忍不住苦笑。
“吼～”
低沉的吼聲從喉嚨深處傳出，加托文身上的散發紫色光芒的崩壞紋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青灰色的皮膚，翻白的魚眼。
在它朦朧的意識中，四周全是美食的香味，不過座位上的安全帶，將這頭剛剛誕生的死士固定在原地。
死士胡亂揮舞利爪，喉嚨中不住咆哮，在發現自己無法起身后，它將目標轉移到距離自己最近的誘人美食上。
加蘭的呼吸微弱，頭靠在另一邊，頸部時不時閃爍的崩壞紋路還在慢慢向上方聚集，準備侵蝕感染掉這個對崩壞能抗體極強的女人。
“吼～”
死士轉頭，使勁伸長它那顆正在腐爛的腦袋，想用它即將脫落的牙齒撕咬身邊的獵物。
嘴巴張大到極限，就在沾染病毒唾沫的牙齒即將觸碰到加蘭肩膀的那一刻...
唰——
空氣中不知何時凝結的純白刀刃飛速下斬，那顆腐爛的腦袋從死士脖頸上滑落，沿著加蘭的衣服，“啪”的一聲摔落在機艙甲板上。
脖頸間噴射出烏黑血液，濺射到加蘭一身。
外界...
“呼～呼～”西婭辛半蹲下身子，用右手捂住太陽穴的位置，方才她拼勁全力，將意識力量凝結成實體斬殺機艙內的死士，過度榨取意識，令她的腦袋發脹刺痛。
“西婭辛！”凱文追了上來，一把拽住西婭辛的手臂，著急道：“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西婭辛搖搖頭，想要甩開凱文的手臂繼續上前。
“先生！小姑娘！”后勤人員追了過來，“前面有緊急事件發生，請交給專業人員處理，請兩位離開危險區。”
“好的，謝謝。”凱文回道：“我們這就走。”
“不行！”西婭辛用力甩掉凱文的手掌，指著前面快速移動的隊伍，“他們要殺死媽媽！”
“小姑娘...”
后勤人員還想勸說，西婭辛忽地轉頭，灰蒙雙眼與之對視，對方的眼睛頓時失去聚焦，僵硬在原地。
“叔叔，你帶他離開這里。”西婭辛說了一句，快步朝前方跑去。
“誒！西婭辛！”凱文看了眼后勤人員，確定他只是暫時失去意識，又趕忙追了上去。
士兵隊伍。
“隊長，后面有個小姑娘追了上來。”
“狼頭，你去把她攔下來交給后勤人員”
“收到！”
一名士兵離開隊伍，把槍械擺到后方，快步迎向那個跑過來的女孩兒。
“小姑娘，你...”
沒等士兵說話，西婭辛朝他瞅了一眼，灰蒙眼睛映入狼頭大腦，清醒的意識之內瞬間一片空白化。
小隊中，隊長回頭望了一眼，忽地愣住一瞬，他居然看到狼頭僵在原地，沒有去管跑過來的小女孩。
“狼頭狼頭收到請回復。”
無線電中沒有任何聲響。
‘不會是那種怪物吧’隊長的頭皮一陣發麻，顯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全體...”
還沒等隊長下達命令，西婭辛的意識沖擊隨之降臨，本來還在移動的隊伍像是失去力氣，忽地腿腳一軟，紛紛撲倒在地。
普通人的意識微弱如熒光，即便是意識堅韌的士兵，西婭辛也能在眨眼間使對方失去戰斗力。
不過過度使用意識的后果，便是大腦中的刺痛不斷，昏睡感和無力感緊隨而至。
‘不，等等！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西婭辛！’
前方愈近的飛機忽地變得模糊起來，整個世界似乎在旋轉變暗。
“媽媽！東凱特！”
記憶中的人影浮現，西婭辛即將閉上的雙眼猛地睜開！意識仿佛突破了一到屏障，先前的各類后遺癥全部消失！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好。
西婭辛用意識力量強行打開機艙，一股污濁的氣體涌出，污染融入到空氣之中。
崩壞氣息、血腥味、病菌體...
西婭辛一頭闖了進去，踩在血泊中，見到昏迷的母親時，那雙灰蒙的眼睛竟明顯一亮。
“媽媽！”
機艙中除了昏睡之人的咳嗽聲，沒有任何回應。
“東凱特！”
西婭辛解開兩人的安全帶，將兩人扶正后，見到那快攀爬到兩人側臉的崩壞紋路...
“千萬別有事，千萬別有事，我這就帶你們離開這里。”西婭辛著急不已，背上母親，又抱住東凱特。
一轉頭，同樣昏迷的卡西拉讓西婭辛心中糾結不已。
“西婭辛！”
機艙外的聲音讓西婭辛回神，“叔叔！快，幫我背下卡西拉阿姨！”
西婭辛將卡西拉交給凱文，自己背起加蘭，前面單手抱住東凱特，天生巨力的她感覺尚可，就是自身個子不高，背著媽媽再抱住弟弟，還是有些不適。
臨走時，西婭辛又看了眼機艙內的眾人，小臉上露出不忍之色。
機艙內的所有人都被感染，有部分異變成了死士，不過被安全帶固定在座位上不能移動絲毫，還有部分人受到崩壞感染，按照士兵小隊的準則，他們都屬于擊殺范疇。
等士兵小隊回神，肯定會第一時間鏟除機艙內的所有感染體。
情急之下，西婭辛也不顧聯邦政府是否能解決這件事，擴散意識到機場大廳中。
“P3624號機的乘客已經被崩壞感染，有特種小隊打掃清掃他們...”
簡短的一句話，浮現在所有人的腦海中。
轟——
機場內頓時暴動起來，雜音高了十幾個分貝，特別是那些被工作人員勸離的接親友的群眾，結合前因后果，更是憤怒到極點！
停機坪。
“咳咳～”凱文錘了兩下胸口，裝作不適，“小西婭辛，我們現在去哪”
“去州立醫院！”西婭辛快速奔跑，“艾彌莉以前跟我說過，傳染病院的魯提主任最擅長治療崩壞病，她手中有病例痊愈的例子。”
“我們怎么去”凱文詢問。
前方突然出現一輛豪華轎車，一陣急剎車后出現在兩人面前。
凱文還沒來得及詢問，西婭辛就已經打開車門，把母親和弟弟送上車去。
等凱文上車，才發現司機雙眼無神，已被催眠。
‘這孩子的意識感知又有突破！’凱文心中震驚，‘太離譜了！天賦好就能為所欲為了嗎？好你個霽，本身天賦厲害也就罷了，你分離意識制造的空律容器，意識天賦也這么強！’
遠處，剛準備登上私人飛機的富豪，眼睜睜看著平日里穩重的司機，一腳油門把轎車開成了低速飛機。
“咳咳～咳～”凱文錘了錘胸悶的地方，他這具身體受到的改造極少，但想被崩壞傳染也不是容易的事。
不過，他就是要“死”在西婭辛面前，讓西婭辛以為是自己的粗心大意害了叔叔，最終后悔崩潰。
是的，凱文覺得光“死”個加蘭和東凱特還不夠，要刺激就來個大的，一起死完了得了，要是還不行，就只能讓艾彌莉出手，把西婭辛抓到什么實驗基地里調教，詳情參考八重霽的案例。
內心焦急不已的西婭辛，確實沒有注意到自家叔叔的異常，也忘記了崩壞病病人不能跟普通人接觸的準則...
司機還沒把車開進醫院，西婭辛是意識已經潛入到傳染病院找尋魯提主任，再發現魯提主任不在時，她立馬催眠了一個醫生給魯提主任打電話。
半小時后，當魯提主任坐著被催眠司機的豪華轎車火急火燎地趕到醫院，還沒來得及夸贊富豪司機的車技，便被西婭辛催眠。
在魯提的認知中，來的三位病人都是頂級權貴，連院長也再三交代，醫藥費什么的全都不是問題...
手術室外。
西婭辛焦急地走來走去，意識卻在手術室內轉悠。
“咳～”凱文再次錘了錘悶氣的胸口，安慰道：“小西婭辛，別急，她們會沒事的。”
“我知道，我知道...”西婭辛低著頭，顫聲重復道：“她們會沒事的，她們會沒事的。”
西婭辛那雙灰蒙的眼瞳外，隱隱圈上血紅，即便是意識再次突破，高強度的榨取意識也讓西婭辛略有疲憊。
“叔叔，不然我讓司機先送你回去你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嗎？”
“不用，咳咳～”凱文搖頭，“明天本來就請假了，跟你說過了，本來是要搬家來著，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
西婭辛情緒低落道：“對不起叔叔，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哈哈～估計外面都快翻天了，”凱文突然笑道：“能陪小西婭辛鬧一場，我的心愿也算滿足了。”
“啊”
西婭辛不解。
“哈哈，咳～咳咳～咳咳咳～”凱文劇烈咳嗽，這次仿佛快要把他的肺給咳出來。
西婭辛忙上前拍打他的后背。
“沒、沒事，咳咳～”凱文掩飾住掌心中的污血，但意識極為敏銳的西婭辛怎么會看不到 “叔叔...你...”
“我我沒事。”凱文笑了笑，剛想伸手去摸西婭辛的小腦袋，突然想起手掌的污血，又給縮了回去。
“我去個衛生間，咳咳～小西婭辛不要胡亂跑哦。”凱文起身，留西婭辛一個人在原地。
衛生間內，凱文咽下口腔中偽裝成牙齒的崩壞膠囊，靜靠在墻壁上，等待后勤人員將這股意識回收。
‘我的任務就這樣結束了我這樣是不是太不負責任唉～明明戰斗的事情交給我就好，這種任務真的不適合我！也許我會換個新身份幫霽收服律者化的西婭辛’凱文想著，等意識陷入昏沉時，他腦海中最后的畫面，是各個時期西婭辛的笑顏。
手術室。
“主任，三號病人出現異變！”護士的聲音響起，還沒等魯提回話，死士的咆哮聲也跟著回蕩在手術室！
是卡西拉。
西婭辛雖然善良，但卻更偏愛家人，魯提主任率先救治的是加蘭與東凱特，最后才是卡西拉。
‘卡西拉阿姨，對不起...’西婭辛默默道歉，意識化刃，攪碎了卡西拉的大腦。
在催眠下，醫生護士繼續救治加蘭兩人，異化的卡西拉靜靜躺在一邊，沒有絲毫動靜。
西婭辛的情緒低落到極點。
“男人面對這種病毒太過危險，這小男孩不行了...”
魯提話音剛落，渾身長滿崩壞紋路的東凱特顫抖起來，直到雙眼翻白，皮膚泛起青黑...
這次，西婭辛沒能下得去手，她用意識把東凱特推到一邊，呆愣在原地，意識死死注釋著母親加蘭。
叮叮～叮叮～
手機的聲響讓西婭辛回了神，西婭辛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居然是“艾彌莉”。
“喂”西婭辛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感情。
“你在哪里”對面艾彌莉的聲音略有著急與不耐。
“你在哪里！”
“西婭辛！你在哪里！”
“醫院。”
“北云機場里的事情是你搞得！我告訴你！崩壞病毒已經泄露了！好多人被傳染！你到底是什么情況！”
手術臺上的母親加蘭渾身顫抖，西婭辛心神巨動，用意識包裹，強壓在加蘭的顫抖！仿佛這樣，能讓她好起來...
雙眼翻白、皮膚青黑...
“吼！”
西婭辛僵硬在原地，淚水從眼眶中涌出...
“喂！西婭辛！你在聽我說話嗎？！喂”
“媽媽...東凱特...”
“什么”手機那頭的艾彌莉不解，“你說什么我讓你...”
啪嗒～
手機摔落在地，走廊盡頭，拐角那邊突然響起病人們驚叫的聲音，期間還伴隨死士的咆哮聲...
熟悉的氣息讓西婭辛艱難回頭。
剛從拐角出走出的瘦弱死士身上，穿的正是凱文那件衣服。
“吼——”
見到活人，死士再度咆哮，大踏步朝西婭辛沖來！
“叔叔...”
嘭——
死士把西婭辛撲倒在地，大口撕咬血肉。
明明能用意識輕易碾死死士的西婭辛，卻閉上雙眼，所有的疲累在那張小臉上顯現。
清淚不住流淌，沿著臉蛋滑落到發絲。撕裂的皮膚肌肉，巨力崩碎的骨骼，能使人昏迷的疼痛對西婭辛而言毫無感覺。
‘就這樣吧西婭辛...西婭辛什么都沒有...西婭辛...也...什么...都...做不到...’
‘媽媽...小東凱特...爸爸...凱文叔叔...西婭辛來找你們了。’
美好記憶畫面接連涌現，西婭辛即將陷入黑暗時，昔日里純白的王座空間浮現，與之不同的是，那道高高在上的虛幻人影，這次踏步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