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節 最大嫌疑

　　“發現一架無人機！”

　　“又發現一架無人機！”

　　“繼續前進！”

　　“兩點鐘方向，距離120公里，我捕捉到它的信號！”“

　　黑暗的休息室，公放的通訊頻道不斷響起前方探哨傳回來的消息。安谷落坐在地板上，就像一座冰冷的雕塑，一動不動。

　　他凝視著不遠處的四架光甲，有些出神。

　　此刻他已經平靜下來，臉上看不到半點之前怒火的痕跡。

　　安谷落陷入深思，會是誰呢？怎么會知道他的安息造神所？對方還知道什么？

　　他莫名覺得有點冷，黑暗中仿佛有一雙眼睛，在悄無聲息注視著他。

　　忽然，通訊頻道里的聲音全都消失。

　　安谷落站了起來。

　　天空中，三架光甲看著前方，通訊頻道里一片沉默。

　　他們剛剛發現最后一架無人機。

　　駕駛艙內，尤西雅克、比利和莫薩無一例外，眼前都有一副地圖，上面標記著他們之前發現每一架無人機的位置。每架無人機是一個光點，一個個光點連成一條線。

　　這條無人機鏈，指向一個方向。

　　三人的臉色有些難看，尤其是比利無人機鏈指向海盜聯軍營地。

　　海盜聯軍這些天一直都是比利在督戰，當線索指向海盜聯軍，比利就宛如被當場扇了兩個耳光。

　　比利粗壯的脖子一下子就紅了，血管根根暴突，他看上去就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咬牙切齒：“吃里扒外的畜生！老子要扒了你的皮！”

　　雅克和莫薩沒有出聲阻止，兩人的目光異常冷峻。

　　海盜聯軍良莠不齊，里面混進了奸細，一點都不奇怪。當然，奉仁光甲學院和西奉市都有嫌疑，海盜聯軍營地嫌疑依然最大。前兩者這么遠的距離控制無人機，需要跨過海盜聯軍的防線和營地，難度很大。

　　“有結果了？”

　　安谷落清冷的聲音在通訊頻道里響起。

　　雅克沉聲道：“老大，無人機指向海盜聯軍營地。”

　　通訊頻道的另一端沉默數秒，安谷落吐出一個字：“查！”

　　比利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老大，我來查！”

　　通訊頻道的另一端沉默，啪，掛斷。

　　比利瞬間眼睛通紅，他深吸一口氣，從未有過的屈辱感直沖腦門，他全身每個細胞都要炸裂。他的性格驕傲，平日連小老大都調侃，就是不服氣。如此嚴重的事情，現在線索指向自己一畝三分地，他連辯解都不知道該怎么辯解。

　　安谷落直接掛斷通訊，不啻于又扇了他兩個耳光。

　　他看著遠方的海盜聯軍營地，體內殺意攀升到極致，他反而不再罵罵咧咧。

　　光甲陡然加速，沖向海盜聯軍的營地，在他身后黑壓壓的一片光甲，安莫比克海盜團精銳傾巢出動。

　　羅姆是在睡夢中被驚醒，白天指揮了一整天，他也精疲力竭。

　　老董闖進來，臉色慘白：“比利老大帶人，把整個營地全都圍起來了。雅克老大和莫薩老大也來了。比利老大讓所有人到廣場議事，他們這是要動刀了嗎？”

　　羅姆揉了揉腦門，稍稍清醒一些：“應該不會，估計是出了什么事。我們快去吧，小心點。”

　　老董搖頭：“不是我們，是所有人，所有人！”

　　羅姆立即一邊穿衣服一邊朝外走：“那肯定是出大事了。”

　　老董惶恐不安道：“莫非我們的計劃泄露了？”

　　羅姆嗤笑：“我們這屁大點事，值得老大們這么興師動眾？”

　　老董一想也對，立即心安不少。

　　當老董和羅姆帶著手下所有人抵達集合地點時，眼前已經是黑壓壓一片，所有的海盜全都集合。

　　一排排光甲就像高聳的鋼鐵之墻，把集合地點四周圍個水泄不通。數不清的槍口、炮口森然指著集合廣場的人群，雪亮的探照燈，晃得人眼花，也照得集合點亮如白晝。

　　再遲鈍的人，此時也知道有大事發生。

　　大家竊竊私語，猜測到底發生了什么，讓老大們如此大動干戈？

　　“人都到齊了？”

　　忽然響起一個大家都很熟悉的聲音，比利老大這些天在督戰，幾乎每個海盜頭目對其都極為熟悉。

　　“就在剛才，有個叫2333的家伙偷走了安莫比克號的三件重要東西。現在，每個老大都去問問下面的人，誰是2333？有誰外出？都給我盤查清楚。十分鐘后，帶著自己的人，過來驗證清白。就從李老大開始。”

　　比利老大的聲音很平靜，但是羅姆的汗毛陡然豎起來。

　　他看了一眼老董，滿眼憂色。

　　老董也是老江湖，對危險的察覺異常敏銳，也知道情況不妙。

　　不光是兩人，在場的海盜頭目都是老海盜，意識到危險。

　　李老大臉色蒼白，他看著自己兄弟們，顫聲道：“哪位兄弟要是干了這事，自個站出來，別禍害自己家兄弟。”

　　他的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臉茫然。

　　李老大又問：“剛才有誰不在營地？”

　　一名海盜連忙回答：“我在營地，老大，我們幾個在打牌。”

　　“老大，我們四個在喝酒。”

　　當著比利老大的面，李老大仔細盤查了每個人，每個人都有在營地的證據，沒人外出。李老大心中暗松一口氣，滿頭汗水：“比利老大，屬下所有人都在營地，無人外出。”

　　“好。”

　　比利老大的話音剛落，忽然密集的槍聲響起，熾熱明亮的彈鏈，淹沒李老大這股海盜。

　　血肉橫飛，眨眼間，李老大這群人沒有剩下一具完整的尸體。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其他海盜完全嚇傻了，大家手上都有人命，但是如此屠殺的場面，也從來沒有見過。

　　“黃老大，輪到你了。”

　　比利老大的聲音從四周明晃晃的探照燈后傳來，令每個人心肝發顫。

　　黃老大噗通一聲跪下求饒：“比利老大，絕對不是小人干的啊。小人手下就是這么十幾號人，全都在喝酒，小的親眼…”

　　噠噠噠。

　　密集的槍聲再次響起，黃老大一伙人如割麥子般倒下，血流成河。

　　“我告訴你們。今天不把2333找出來，把你們全殺干凈，一個不留。”

　　比利老大聲音透著兇狠，讓人毫不懷疑他的決心。

　　海盜中有人哭喊：“哪位兄弟做了，自己站出來吧！求求你了，別連累大伙啊！我上有老下有小…”

　　“站出來吧！”

　　“一人做事一人當！”

　　“有膽量做，要有膽量認啊！”

　　比利壓根不聽這些家伙的哭喊，冰冷無情道：“下一個，宋老大！”

　　宋老大全身抖得就像篩子一樣，他的手下更是跪下來，嚎啕大哭。

　　眼看就要槍聲又要響起，忽然，羅姆站出來，大聲道：“比利老大，屬下有個懷疑目標！”

　　比利對羅姆還是頗為欣賞，放緩語氣：“說。”

　　羅姆腦子轉動飛快：“比利老大，營地一直在戒嚴，一只鳥都很難飛出去。如果有人偷偷外出，一定能在雷達記錄上查到信息。如果真的是我們之中出了奸細，有個人嫌疑最大。”

　　就在羅姆說話間，營地雷達信號的記錄送到三位老大手上，沒有任何外出記錄，也沒有任何修改的痕跡。

　　比利沉聲問：“誰？”

　　羅姆語出驚人：“朱老大！”

　　他接著語速飛快道：“比利老大，營地的人出去難。營地外的人，出去可不難！朱老大到現在未歸，通訊頻道呼叫沒有回應。有人說他死了，屬下也覺得很有可能。但是如果奸細混在他隊伍之中，要想做出一些什么見不得人的舉動，那第一個要殺死的就是朱老大！”

　　羅姆語速更快了一分：“如果朱老大沒死，那朱老大的嫌疑就更大了。修建前進基地，是會議上商定好的事情。他關閉通訊，沒有半點回應，是想做什么？”

　　他放緩語速：“所以屬下認為，朱老大的嫌疑最大。如果他要做什么手腳，栽贓陷害我們的可能性最大。否則他難以解釋，為什么要關閉通訊，還可以因為不在營地順便自證無辜。”

　　羅姆就像機關槍一般突突突一口氣說完。

　　四周安靜極了。

　　所有人看向羅姆，就像看到救星一般，目光中帶著深深的崇拜。另一些露出恍然之色，難怪今天沒有看到朱老大，這么一說，朱老大嫌疑確實最大！

　　羅姆喉嚨發干，但是他強自鎮定，仰著臉迎向探照燈。

　　麻蛋，光甲沒開出來，大伙赤手空拳，想跑都跑不了。

　　他聽出來了，比利老大這次是真的要大開殺戒。別看這些天，他在比利老大面前混了個眼熟，展現了一點能力。比利老大決定殺光所有人，豈會留他一個？留著他把今天的事說出去？

　　站在身后的老董看到，羅姆的后背，完全被汗水打濕。

　　沉默，另人壓抑的沉默。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片刻后。

　　比利老大的聲音再次響起：“有道理。”

　　所有海盜都松一口氣，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悅，感激地看著羅姆。羅姆也徹底長舒一口氣，他的腳底都發麻。

　　感謝朱老大，死了還能幫大伙背一次鍋。

　　比利老大接著到：“這件事交給羅姆調查，所有人必須配合。查不到，先砍羅姆的腦袋，再一個個砍下去。”

　　羅姆表情瞬間凝固，僵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