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棟普通的出租樓。
在這出租屋的最頂層的屋子外頭,如果仔細聽的話,可以聽見屋內傳出來的細微呼嚕聲。
屋子門外貼著牛皮癬一般的小廣告,但房東不去管,這些租客,也沒那個閑工夫去主動清潔每天看不到三分鐘的房門。
屋內的擺設也很是隨意,或許是四十平米的狹小空間有著太多的限制,掛著晾衣架的繩索,也正充當著衣柜的角色。
上頭掛著幾件白襯衫,幾件廉價西裝,還有一些商場打折十元三件的內褲襪子。
這‘衣柜’下面,稍微離墻遠一些的地方,擺著一輛ATX777自行車。
靠著墻的地方擺著一張床,床上正躺著一個青年,約莫只是二十來歲的年紀。
這呼嚕聲,也正是他發出來的。
沒一會兒,呼嚕聲停了。
張懷在自己出租屋的床上醒了過來。
剛剛醒來還有些迷糊,不過他還是抓過了身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
10:28 am 周日陰 反應過來今天是不用上班的,他把手機又放在了床頭,長舒了一口氣,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微微有些頭痛,可能是昨天公司同事聚餐的時候酒喝太多了。
但是,這種身體上的不適,在昏暗的房間里,更加的加重了他的困意。
張懷重新閉上了眼,翻了個身背對著透著微光的窗簾,把頭埋在了柔軟的枕頭里。
沒多久,房間里就又重新傳出了輕微的呼嚕聲。
等到他徹底清醒的時候,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已經是2:33 pm了 這一頓回籠覺,睡了四個多小時。
不過也總算是補足了張懷因為996的上班生活而喪失的精力。
他看著屏幕發著呆,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過了一會兒,他坐正在了床上,靠著床板,用手機點了一份外賣。
點開幾款社交軟件,看著沙雕網友們的聊天記錄,張懷不由得笑出了聲。
心情算是稍微放松了一點。
又登錄了某抽卡手游,幾發日常抽卡,依舊是沒有出貨。
面無表情的關掉了游戲。
他扭了扭屁股,感受著身下價值兩個月工資的加厚乳膠床墊傳來的柔軟觸感,張懷給手機插上了耳機,兩只都戴上之后,切出了社交軟件,打開了幾款常用的追劇app。
無聊的刷著劇集列表,等到外賣打來了電話,他才穿上了他那雙‘價值不菲’的阿迪拖鞋,‘踏踏踏’的走下樓去拿外賣了。
原本一樓的鐵閘門是可以通過按鍵接通住戶,再由住戶按鈴開門的,但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那鐵閘門上的按鈕就壞了。
偏偏壞的還只有張懷住的⑨這個樓層。
大都市的年輕人之間并不存在什么鄰里人情,就算是偶爾會碰到,他們也只是擦肩而過罷了。
至少在這棟樓里,是這樣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張懷只能每次都自己下樓去拿外賣。
自己做飯?不存在的。
他拿到了那份外賣,看著已經灑了一些到包裝袋里的湯汁,也沒什么反應,就這么拿著上了樓。
見怪不怪了,人家送外賣的也不容易。
終于又爬上了掛著⑨的樓層,張懷拉開了虛掩的房門,走了進去。
隨手帶上了房門,他坐會了自己的床上,把外賣放在了床邊的電腦桌上。
從小冰柜里頭拿出來一罐冰鎮碳酸飲料,拉開了拉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口腔里跳動的碳酸,沖的他有些想流眼淚。
電腦桌上擺著一部筆記本電腦,但他并沒有打開的意思。
只是把手機背后的拉環式支架撐開,放在了面前,隨手點開了一部標著‘最新熱劇’的青春愛情偶像劇,他打開了外賣盒。
對于這劇的內容,他并不在意,或許他只是想要聽到一點聲音下飯而已。
等到外賣吃完,已經是三點半了。
張懷并不想出門活動。
明天又要上班了,活動個錘子嘞。
有些無聊的躺在床上,張懷抱著手機,屏幕里依然是播放著那部毫無看點的熱劇。
然而,張懷只是像今天已經做過了無數次的那樣,眨了眨眼。
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看到的卻不再是那部熱劇了。
他眼前的景象,已經變成了一座破落的木屋。
什么情況?
張懷躺在床上,一臉懵逼。
冷風透過木板的縫隙,吹在了他腦袋上,涼颼颼的。
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隨著他這么一動,身下的床發出了難聽的‘吱——’聲,很是刺耳。
張懷想要坐起身,看看周圍的情況,卻發現身上力氣似乎都被抽離了一般,光是撐著自己坐起來,手臂就有些累了。
他這才看向了自己的雙手。
這雙手很是枯瘦,乍一看甚至像是非洲饑荒難民一般,讓人觸目驚心。
有些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手。
他嘗試著拍了拍自己的臉。
沒什么力氣,拍在臉上也不疼。
感覺有些累了,他重新躺回了那木床上。
又是一陣刺耳的木頭摩擦聲。
我這是…穿越了?
張懷只覺得自己腦袋里都被放空了一般,已經沒有辦法思考了。
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更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些什么。
然而,沒等張懷有太多的想法,他就聽到了這木屋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他聽著像是踩在草地上的聲音。
聲音很輕,像是穿著布鞋。
張懷突然緊張了起來。
他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么,似乎就要和別人見面了。
會是社會實驗嗎?
這個想法只存在了一瞬間,就被張懷給拋之腦后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記憶沒有斷片。
真·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到了現在這個鬼地方。
先看情況再說吧。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最終果然是打開了這間木屋的門,那木門似乎也是老舊不堪,像他身下這張木板床一樣,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走進來的是一個乞丐模樣的人,看身形,似乎是個女人。
那人整張臉都隱藏在了亂蓬蓬的頭發下面,只露出來臟兮兮的下巴。
頭發有著些許的斑白,看不出來年紀。
身上的衣物也很是邋遢,就像是一塊褐色的麻布簡單的卷了幾層一樣。
下身是一條破著幾個洞的麻布褲子,透過那些破洞,張懷能看到里面也同樣臟兮兮的膝蓋和小腿。
也不知道這人是誰,和他又是什么關系。
那人進來之后,看了一眼張懷,隨意的說了一句‘你醒啦’之后,便沒再言語。
聲音不算難聽,是一種有些沙啞的女聲,很奇特。
這聲音讓閱番無數的張懷想到了能登。
她走進來之后,只是默默的拿出來一些長相奇特的草和果子。
然后就從一邊的小陶缸里頭弄了點水,倒進了屋子中間的陶鍋里頭。
張懷這才注意到這屋子里還有這些家具。
真是落后得不行啊。
那女人生起了火,開始燒水。
是鉆木取火,沒有搓多久,動作看起來很是熟練。
她不斷地往那陶鍋底下的小火堆里頭扔著枯枝,時不時扔進去一根粗一些的木棍。
過了好一會兒,總算是燒開了水,張懷能聽到一點熱水沸騰的聲音。
那女子見水燒開了,便把那些奇形怪狀的草和果子都扔了進去。
估計是什么能吃的東西吧。
等到張懷又有些困了的時候,那鍋里的東西大概總算是煮好了。
那女子拿來一只陶碗,舀起來大半碗,放在一邊涼了一會兒,端到了張懷面前。
張懷有些艱難的想要坐起身。
那女子見他這樣,卻是愣了愣。
“你不用這樣的。”
聞言,張懷手上的動作一頓。
總感覺似乎露出了什么破綻?
不過那女子似乎也沒有多想,只是端著那碗湯,送到了他嘴邊。
張懷嘗試著喝了一口。
沒什么味道。
甚至還混雜著一些灰土。
呸呸了幾口,他想要把那土灰給吐出去。
盡管湯也吐出去了一些,但總算是把土灰給吐了個干凈。
然后,張懷就發現那女子有些怪異的看著他。
他忽然想到,這碗湯對自己這身體的原主人來說,很可能就已經算是美味了。
心里一橫,張懷又把嘴湊到了那碗湯邊上,咕咚咕咚的囫圇灌進了嘴里。
然后,就躺回了那木床上。
又是一陣難聽的摩擦聲。
張懷心里有些猶豫,似乎不能再這樣守株待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