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創世之約與重歸現實
貢德已經很久沒見過像王鶴這樣能夠自由操控神力的神裔。
他對這類特殊兵種印象仍保留在那場諸神大戰。
那是通過灌注足夠的信仰之力，能被批量生產的一次性神裔。
他們的主要作用就是成為突破敵方大軍的死士。
經歷過那場戰斗存活下來的每個人，都不會忘記神裔死士帶來的無盡恐懼和壓力。
他們是能輕易擾亂對方陣型的關鍵棋子，是無視生死，即使肢體殘缺也要戰斗到最后的恐懼尖兵。
可埃達絲和梅莉凱并不像是會制作出這種死士的神祗。
同時他還發現，這名人類利用神力的流暢度更類似于某些半神。
貢德雖然疑惑，但無法察覺出王鶴核心問題。
此刻，他正等待著王鶴的回復。
這名創建了來訪者同盟，掌握了無數外文明技術的的人類，值得他稍微花一點時間。
畢竟，一個未知的世界究竟能夠孕育出多少有趣的東西？
他對此充滿期待。
“狂信徒貢德。”王鶴緩緩降落到地面，他沒有收起光翼，而是直接詢問：“你希求的是什么？如果是和平，我們可以談談。如果是戰爭，在你之前出手的那一刻就已經打響。”
王鶴毫不留情地盯著他，同時，他利用意念在系統的宗教知識技能，對工藝之神的資料進行了查詢。
很快，工藝之神的簡易信息就以語音提示的方式響起。
“工藝與鍛造之神——貢德，陣營：絕對中立，司職：掌管技巧，工藝，建筑，鍛造。”
王鶴心下了然，這名身著現代服飾的青年精靈應該是一位中立神祗的化身。
如此看來，這名神祗試圖接近他肯定另有目的。
王鶴不由得再警惕了幾分，同時開始了思考。
他話費時間演戲，究竟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很快，他的思緒被話語打斷：
“和平？戰爭？亞伯！可能你產生了誤解。”
“和平和混亂，跟我有什么關系？”他大笑起來，同時接近了王鶴。
“因為自身的利益和各式各樣的理由，沉迷在這種低級的爭斗游戲的趣味里，是毫無意義的。”他忽然停下了腳步。
“唯一能夠展現不同種族，不同陣營，不同信仰間的共同點，就是限于他們智慧理解下的創造及發明。”
貢德伸出手，輕易的打開了一個微型的傳送法陣，并從中抽出了一條由無數細小齒輪構筑而成的金屬鎖鏈。
鎖鏈上的齒輪環環緊扣，處于靜止狀態，看不出有什么特殊。
“重構。”
在貢德的的對鎖鏈施加了某個動作和語言以后，那條鎖鏈從他手中自行脫離，就像是一條長蛇掙扎著要脫離人手。
它重新分解成無數的齒輪，發出無數“卡茲”接上的聲響，迅速開始了重構。
幾乎在一個呼吸間，它就變成了一只由齒輪構筑的普通大小的齒輪機械犬。
像活著的犬類一樣，它自主地開展活動，繞著貢德走了一圈，隨后靜靜地趴在它主人的旁邊，搖著尾巴等待著指示。
它吐出的舌頭同樣是由細小齒輪組成，異常的精密。
這已經超出了常識上工匠的領域。
王鶴猜測著貢德的目的，指著機械犬詢問了一句：“它具備什么功能？”
貢德打量著王鶴，帶著神秘意味地回答道：“你想要殺戮，它就能夠帶來殺戮。你想要守護，它就會賜予你守護。無論你想要它變成什么，只需要做出調整，它就成為你想要的道具。”
“我是工匠，是竭盡所能，創造一切能夠想象事物的藝術家。”
貢德非常狂傲和自豪。
他確實有這個資本和實力。
雖然他的極少數作品因為無人理解用途，成為蒙塵的遺珠。但絕大多數經他手創造的工藝和鍛造品，都是極致的道具和極致的工藝品。
是凡人甚至神祗間共同爭搶的稀世珍寶。
大陸上，以矮人為首的眾多工匠在鍛造前都要向他祈禱，祈求賜予靈感和順利。
他本身，就代表了工藝和鍛造的巔峰。
王鶴見狀，沉吟片刻后夸贊道：“你的作品的確不錯！”
“不論道具的目的和動機，你只是單純的創造出極致的作品。就這點上，我非常認可你！“
“只是我有些好奇。你有沒有想過創造一個世界？”
“如果有的話，我想向你有償交付一個委托。”
王鶴瞇著眼睛，向這名神祗進行了發問。
他沒有點明對方的身份，否則這場談判根本無法繼續下去。
貢德聽完王鶴的話，徹底變了一副表情。
極致的冷靜，徹底的觀察，他就像是把王鶴當成了一個道具，利用技能在進行著最深入的分析和理解。
像看待一件工藝品一樣，審視和看待這名生命體。
王鶴頓時感覺到一種從靈魂深處出現的巨大壓力。
他咬著牙，堅持著忍耐下來。沒有使用信仰之力去試圖進行減緩。
提供越少的信息，對方就越無法猜測他的目的和想法。
仿佛經歷了漫長的時間，王鶴的額頭和手心已經布滿了汗水。
終于，貢德從那種奇異的狀態中恢復，再次化身為那個狂傲且隨意的青年精靈。
他攤開手，說道：“可以。無論你需要怎樣的作品，只要支付足夠的代價我都可幫你制作。”
“還有，舍棄掉你的偽裝。”
“我知道你的身份，你也知道我的身份。”
“放心，我從不參與神祗間的爭斗。你們之間在玩什么，都和我沒有關系。”
王鶴笑了：“意思是，你制作出來的道具即使與爭斗有關也和你沒有關系。我說的對么？”
貢德稍微抬高了聲音，以一種意味深長的口吻說道道：“是的。當一件作品被制作出來它就已經是完整的存在。被拿去如何使用，是使用者的自由。”
“行善還是行惡，與我無關。”
“我只是需要新鮮的，跨位面的創意，技術以及靈感。你能提供我多少，我就可以為你制作相應價值的道具。”
王鶴忽然沉下聲來：“所以，你就參與制作了讓‘外來者’進入這個位面的道具？”
王鶴毫不猶豫將他腦海中閃現的假設直接甩了出來。
他頭一次感覺自己如此接近真相。
貢德滿臉疑惑：“你在胡說些什么？”
“如果給我能掌握這個技術，我早就讓這里聯通無數世界，讓無數位面的發明和創造匯集在這里。”他一臉陶醉。
見王鶴有些吃驚，他厲聲補充了一句：
“人類，不要小瞧了工匠對靈感的渴望！”
王鶴思索了片刻，忽然拍起手：“說的好，真是個不錯的想法！”
“你可算是找對人了！”
“看來我們有著同樣的想法。”
王鶴的態度瞬間發生了天翻地覆地變化。
貢德想到了一個可能性，然后意識中像是只剩下狂喜。
他兩眼放光，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瘋狂的大笑起來。
“小子！噢不對，你這聰明的人類！”
他大咧咧地走到了王鶴旁邊，用力拍著他的肩膀，露出另一個神秘的笑容。
王鶴沒有阻止他的舉動，也沒有反抗，甚至還將光翼收了起來。
突然，王鶴和貢德忽然被無數齒輪包裹成的巨大半球形齒輪堡壘隔絕在內。
在學院長和塞拉的視野中，他們瞬間消失。
王鶴面前，突然變得黑暗的空間里，一絲光芒亮起。
他發現，名為貢德的存在站在他正前方，和他對視著，似要看穿他的一切想法。
貢德忽然打破了這片寂靜：
“亞伯，如果是我猜測的沒錯…”
王鶴毫不動搖地盯著對方：“沒錯，我會創造出你想看到的世界。”
“為此，我需要你的前期投資…”
當塞拉再次見到王鶴和貢德時，這兩人正勾肩搭背，像是兄弟一樣哈哈大笑著。
貢德：“我怎么就沒能早點發現你這家伙？信仰自然神系簡直就是浪費了你的頭腦。”
“來當我的學生，估計沒多久又一個工匠大師就會出現！”
王鶴：“貢德兄弟，別高興得那么早。先準備說好那樣東西，我們就能更早的看到那個完美的世界！”
當他們說完“胡言亂語”，用拳頭互相碰撞了一下后，就各自轉頭離開。
深夜的樹林里，自然的祈禱所前，神祗與凡人立下了關于創造世界的約定。
不久后，王鶴在學院長的帶領下和塞拉一起去到了教職人員的宿舍區。
他們見到了這里的“第一位外來者教師”黑薔薇——卡瑪。
在交付了讓塞拉作為學生留校進行短期學習的留言后，王鶴獨自離開了神學院。
塞拉出奇地沒有拒絕。
她是傳奇。
但正因為如此，她才比凡人更能體會到神祗的力量。
剛才和王鶴動手，交談，最后勾肩搭背的青年精靈貢德，他展現出來的技能都是堪比神祗的瞬間的規則應用。
那是直接以法則來干涉現實的神性的力量。
王鶴在她眼里頓時變得神秘無比。
她再次確信，這名人類之前聲稱要與風暴與毀滅之神對抗，絕對不是嘴上說說那么簡單。
他或許真的擁有與神祗對抗的方法。
聯想到他關于外來者的話語，或許，待在這里，真的能夠完成她的復仇。
她充滿力量的拳頭稍微握緊了一些。
同樣的場景里，黑薔薇卡瑪則是記下了王鶴最后的留言。
“你在這里專心教學，暫時不要回到你原先生活的位面。”王鶴話語有些凝重。
她又回想起了那種恐懼。
隨即，王鶴的話又變得輕松起來：“還有，不用擔心。等我下次過來就會給你發放雇傭的報酬。”
“是絕對令人驚喜的報酬！”他強調了一句。
說完，王鶴就離開了，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和堅定。
這名異世界的代行者的話，讓卡瑪原本有些擔憂的心情稍微穩定下來。
至少，她現在還活著，而且還有希望。
她決定了，要在這所絕望和希望交錯的學院里，為了自己，也為了亞伯，上好這可能是她生命最后的一段課程。
新認識的NPC學員里也有不少有趣的家伙。
“感覺還不壞。”她打量著亞伯帶來的高個野蠻人學員。
空無一人的祈禱所前，王鶴和貢德避開了玩家和NPC的視線，再次碰頭。
他們進行了一場極為秘密的交易。
不久后，某處旅館內，一名叫做亞文的人類游俠辦理了入住手續。
和眾多玩家一樣，他居住在這座人流量日益增大，充滿生機和希望的晨曦城里。
王鶴拍了拍巴倫的腦袋，說道;“巴倫，下次再見。”
巴倫像是察覺到了什么，立即回復：“吾主，無論您去到那里，您的光輝都永遠陪伴在我的身邊。”
王鶴聽見了巴倫信仰值提升的系統提示，沒有繼續說什么。
他戴上了一雙純黑色的手套，向著附近堆放的巨大背包做出一個抓取的動作。
然后，那個裝著他從同盟和市場交換，采購回來的無數道具的背包，就此消失。
隨著他利用信仰之力的再灌注，那雙黑色手套也徹底消失。
做好一切準備，王鶴躺在了床上。
他偏過頭，望向狹小的窗外。
哪里是星夜以及柔和的月光。
“埃達絲，愿世界如你所念。”
在說完這句話后，王鶴選擇了下線。
與往常的突然醒來不同，他這回清晰感覺到了自己受到了擠壓，碰撞。
巨大的壓力正試圖摧毀他如同風中殘燭的靈魂。
但很快，一團灰白色的火焰出現。
世界頓時陷入了寂靜。
王鶴漸漸感覺到溫暖和光明。
他的靈魂慢慢地與那團火焰交融在一起。
然后，他忽然醒來！
視野恢復！
盡管呼吸還有些不穩，他仍舊飛速地摘掉了連接帽。
他抬起手，試著像游戲里一樣溝通神格的力量。
很快，他就感知到了那團火焰。
他松了口氣。
即使沒有了系統，他還是能夠憑借信仰之力構筑攻擊和防御。
只見一層明亮的白光瞬間浮于他的表面，將他的皮膚徹底轉化成白銀的顏色和質感。
種族技能——神性軀體經測試，能夠順利使用。
這說明，此刻的他已經不再是人類，而是徹徹底底以靈魂作為存在姿態的神裔。
是一種異界生物。
王鶴伸出雙手，灌注信仰之力。
一對黑色的手套從虛空中浮現，并包裹了他現實世界的手掌。
他點點頭。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非常順利。
隨后，他稍微猶豫了一下，用力按下了游戲倉內部的開倉按鈕。
現實世界，再次展現在他的面前！
白天，平凡的房間，夜晚開啟的燈光還沒有關閉。
書桌上調到最大的明亮的臺燈依舊耀眼。
王鶴沒有解除因為“神性軀體”技能轉化的皮膚，信仰之力構筑的防御依舊布滿他全身。
他現在就如同一個閃耀著潔白光輝的銀質構筑的人形。
他立即進行了對埃達絲的祈禱，利用異世界的自行掌握的感知技能：偵測術一級，進行了感知。
腦海中，周圍二十尺內的的動靜清晰可見。
這種如同在游戲世界的感覺，讓他有一種的底牌再次增加的充實感。
壓下略微的興奮，他冷靜地走到了書臺前，打開了那本被他動過手腳的筆記本。
膠水依舊粘合，但是位置卻存在些微的偏差。
王鶴像是沒有發現一樣，強行打開了筆記本。
筆記本上，他那段胡亂編造的瘋癲之語的末尾，多了幾個字。
“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