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改頭換面

　　電梯沒有設置什么權限，兩個人在沉默無言之中登上了電梯，到達地面。

　　姬凌的瞳孔狠狠縮成了最危險的針芒狀，沉聲道：“出事了。”

　　在他看不見的角度，程冰微微撇了撇嘴，這外面的建筑物都冒出了黑煙，空氣中也彌漫著濃烈的硝煙和血腥味道，這要是看不出來出事了，她完全可以一頭撞死了。

　　“這是怎么回事？”姬凌快步跑過去，扶住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兵，急聲問道。問話的功夫，他已經從衣兜里翻出來一支軍用興奮劑，給這個女兵注射了下去。

　　興奮劑讓這個瀕死的女孩子的身上重新煥發出了生機，她睜大了茫然的雙眼，喃喃地道：“隊長…隊長是…”

　　下一秒鐘，她的頭已經偏到了一邊，年輕的生命就此香消玉殞。

　　姬凌的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地下的樣本庫和地面是完全隔絕的，戰斗就發生在不久前，但是能在神州軍隊的嚴密保護之下，摧毀第二崩壞能研究所，全殲了這支輕語小隊的勢力，神州境內可是數不出來的。

　　線索消失了。程冰身上的諸多謎團還沒有得到解決，新的謎團就又出現了。這讓姬凌的心情變得格外不爽了起來。

　　今天的事情，讓他想起了很久之前，那個他永遠也揮之不去的噩夢。

　　黑色的五月。

　　一座死城。

　　逾萬慘死的冤魂。

　　“會是這么巧嗎…”姬凌的眉頭已經狠狠皺在了一起。

　　“我們得走了。”程冰糾結了很久才道，“人死不能復生，以我們的身份，很可能會被趕來的人當成越獄的逃犯。”

　　她的后半句話沒有說出來，不過姬凌顯然已經猜到了下文。一旦被栽贓到身上，以后的行動就更加困難了。

　　出乎程冰意料的是，姬凌帶她去的第一個地方，竟然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小診所。

　　如果不是出于對姬凌的信任，這個女孩子幾乎都要落荒而逃了。

　　這個診所坐落在秩序混亂環境惡劣的棚戶區，破破爛爛的牌子上寫著“八號老軍醫”的字樣，寫字的人顯然也沒怎么用心，那幾個簡單無比的字被他硬是寫成了蒼蠅里雜糅著蝌蚪的惡心樣子。

　　輕輕推開診所的大門，姬凌微微皺了皺眉頭，程冰則是滿臉嫌棄地捂住了鼻子，這個味道根本就是下水道里的廁所才能散發出來的好嗎！

　　“秦姨。”對著那個坐在桌子后面的女人微微鞠了個躬，姬凌長舒了一口氣。

　　“去里面吧，記得回來。”這個被稱為秦姨的蒙面女人發出了艱澀沙啞的聲音，姬凌點了點頭，拉起仍然不知所措的程冰往里屋走去。

　　程冰下意識要掙脫他，看到那個秦姨，又放棄了這個舉動，乖巧無比地跟在姬凌身后走了進去。

　　下一秒鐘，她就吃驚地捂住了嘴。如果說外面給人的感覺像是個豬圈的話，那么里面，絕對算得上是頂尖醫療機構！

　　明亮的無影燈，潔白的器械，身著淡粉色護士服的護士，嚴陣以待的醫療團隊…

　　程冰還在發愣，就被兩個小護士帶到了一邊。她看著手術臺上慢慢閉上眼睛的姬凌，陷入了長久的呆滯之中。

　　等到程大小姐悠悠醒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她急忙跳下床沖出休息室，而后直接愣在了原地。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近乎于完美的男人。他的身材高大，體型卻是毫無瑕疵的黃金比例，修長的身軀和舉手投足間灑脫的氣質讓他的魅力直線上升，有著太陽神阿波羅般硬朗線條的臉龐和妖異的黑色長發，散發著淡淡紫色的瞳孔和精悍堅實的肌肉，讓他整個人身上的威脅感也大大加強。

　　如果要給這個男人下一個評價，那么“把優雅的藝術和毀滅的絕望融為一體的戰爭機器”無疑是個再合適不過的句子了。

　　他紫眸里那種不加掩飾的侵略感，以及俊美臉龐上玩世不恭的笑容讓程冰別扭到了極點，這丫頭的聲音也冰冷了幾分：“姬凌呢？”

　　“他就是。”蒙面女人淡淡地開口道。

　　“什么？！”程冰幾乎懷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出現了不可逆轉的問題，姬凌怎么會是這個鬼樣子？

　　花了半個小時，一直到這個男人把自己貼身衣物的顏色都說出來，程冰才紅著臉接收了這個整形完畢的姬凌。

　　“以后就別叫我原來的名字了。”姬凌站在窗邊，看著遠處的萬家燈火，語氣里多了幾分縹緲和邪異，“我的新代號，是永夜。”

　　對于這個實在是裝逼到了極點的新名字，程冰狠狠翻了個白眼，而后沒好氣地道：“隨便你，不過你的身份呢？”

　　姬凌淡淡地笑了笑，這個惡魔一樣的笑容讓程冰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

　　“我很快就會有新身份的。”

　　“那我呢？”程冰的語氣也有點艱難了。

　　“你要什么身份？”姬凌反問了一句，這讓她很有一種把這個裝逼犯狠狠打死的感覺。

　　“我們就此別過吧。”程冰咬了咬牙，仿佛做了個很艱難的決定。

　　“你要去哪兒?”姬凌看了看身邊的少女，突然出聲問道。

　　“去找門派的人。”程冰勉強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你也多保重。”

　　“嗯。”姬凌點了點頭，而后徑直離開了機場。

　　“京都…”念叨著這個名字，程冰心里的擔憂越來越重了。她心事重重地看了一眼身邊這個獨自離開的男人一眼，而后微微嘆了口氣。

　　師父，太虛劍心，欽察草原，雪狼小隊…這些已經被烙印在骨髓里的熟悉名詞，似乎離她越來越遠了。

　　她決定像這個男人一樣，丟掉自己的假名字。

　　大概過去的很多東西，也這樣被她丟掉了吧。

　　程冰再次嘆了口氣，戴上了那副墨鏡。黑色的鏡片把所有的情緒全部遮擋起來，少女心里面的沉重感似乎也減輕了不少。

　　看著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內，姬凌微微笑了笑。他轉過身來，胸口卻突然傳來一陣讓他的靈魂都開始為之戰栗的劇痛…

　　在他失去意識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個場景，就是自己面前閃過了一個身穿綠色中山裝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