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八章 青島印象
登排水量八千噸的“致遠”號鐵甲艦，榮祿、鄂安泰、常貴祥象是劉姥姥進大觀園——看花了眼，這艘宛如鋼鐵巨獸一般的鐵甲艦給予他們極大的視覺沖擊和震撼。品書網 完完全全的鐵殼鐵甲艦，封閉的回旋式炮塔，純蒸汽動力，更令他們震撼的是，這艘龐大鐵甲艦的操縱舵、錨泊、轉動裝甲、裝填彈藥、抽水及升降艦載小艇等等全部都是機器操縱，戰艦的照明采用的也是他們只聽聞過的電燈。
下下參觀一遍下來，最初的興奮好勁過去之后榮祿三人心情都十分復雜，既為元能夠建造如此龐大先進的鐵甲艦震驚、自豪，又為北洋水師為朝廷擔憂，畢竟這鐵甲艦根本不是風帆戰艦所能抗衡的。
回到甲板，迎著海風感受著戰艦飛快的速度，榮祿臉的神情再一次變化，這航速也不是風帆戰艦能的，可以說這鐵甲艦在各方面對風帆戰艦都形成了碾壓，他忍不住感慨道：“天壤之別！”
確確實實是天壤之別，鄂安泰遲疑了下才問道：“現在這航速是多少？”
‘致遠’號艦長王鴻鈞回道：“現在是最高航速，十五節。”
十五節！鄂安泰暗嘆了一聲，如此龐然大物在不依靠風力，在完全以蒸汽為動力的情況下能達到這個速度著實是堪稱恐怖，毫無疑問的，這個速度在海戰將會對風帆戰艦構成致命的打擊，是想逃都逃不掉！
“隨著不斷的改良，蒸汽機的動力會不斷的提高。”王鴻鈞接著道：“我們王爺說，十五節只是起步，以后的大型戰艦航速至少能夠達到二十節以，十年之內，風帆戰艦必然被完全淘汰，徹底退出歷史舞臺！”
十年之內淘汰所有的風帆戰艦？元有如此強大的鐵甲艦建造能力？榮祿心里頗有些不相信，不過卻也沒有深想，畢竟這兩艘巨無霸一般的鋼鐵戰艦足以對北洋水師和朝廷形成足夠的威懾！
“一直聽說鐵甲艦，今日算是大開眼界。”鄂安泰笑道：“鐵甲艦皮糙肉厚，航速也快，笨活重活基本都是機器操縱，可說是全面碾壓風帆戰艦，這風帆戰艦也確實該淘汰了......。”
說著，他抬眼望了一眼甲板那兩根正冒著黑煙的粗大煙囪，轉而又看向全封閉回旋式炮塔，試探著道：“新式火炮可否彌補火力的不足？”
艦長王鴻鈞看了他一眼，道：“主炮威力巨大，即便是副炮威力也遠甚于六十八磅炮，完全可以彌補火力的不足。”
鄂安泰是對元的新式火炮感興趣，想親眼見識一下，對于這個回答自然不滿意，艦炮威力巨大這是明擺著的，從艦炮的炮口口徑和炮身長度以及巨大的炮彈足以判斷出主炮的威力必然是極為巨大，這還用說。
猶豫了下，他才笑道：“艦炮威力毋庸置疑，但艦炮炮擊速度慢，十幾門艦炮火力未免弱了點，能不能試射幾炮讓咱們開開眼界？”
聽的這話，郭仲牟笑道：“鄂總戎要觀摩新式火炮有的是機會，咱們先去見王爺，別讓王爺久等了。”
青島港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個封閉畸形的港口城市，既是元定海艦隊的基地也是元軍工基地，最大的特色是工廠多工人多，除了軍工廠之外也有不少紡紗廠、被服廠、鞋廠等之類的以女工為主的民用工廠，這是為了平衡性別而特意開辦的。
因為易知足對船舶制造業的極度重視，青島港自咸豐初年建港以來發展十分迅速，近二十年時間下來，當初默默無聞的小漁村已然發展成為二十多萬人口且極為繁華富庶的一座港口城市，即便是萊州府府城也及這里繁華富庶。
不過，一直以來元對于青島都采取的是封鎖隔離政策，即便是對近在咫尺的萊州府和即墨縣來說，青島也顯得十分神秘，象一個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
隨著青島迅速的發展起來，尤其是船舶制造業的快速崛起，易知足前來青島的次數也逐步多了起來，近幾年來幾乎每年都會前來青島逗留些日子，一則是為鐵甲艦的建造設計指引方向，一則也是為了顯示對青島的重視。
自克里米亞戰爭之后西洋各國都相繼開始重視并且建造鐵甲艦，美利堅南北戰爭和普奧戰爭的利薩海戰之后，鐵甲艦暫露頭角展現出風帆戰艦難以企及的優勢，西洋各國更是掀起了建造鐵甲艦的熱潮。
不過，世界各國對于鐵甲艦依然處于一個試驗與探索階段。可以說是處于一個新舊沖突的時代，各種技術和思想在海軍的發展和鐵甲艦的設計爭來吵去，新技術與成熟的舊技術不斷交替，諸如風帆和蒸汽機的沖突，前膛炮和后膛炮的糾結，舷側火炮和艦首主炮的艱難取舍等等。
英法等海軍強國在這一階段建造的鐵甲艦基本都是舷側齊射型鐵甲艦并保留風帆，具有明顯的從風帆戰艦向蒸汽鋼鐵戰艦過渡的特征。
對于鐵甲艦的發展趨勢，易知足可以說是極為清楚，自然是不遺余力的指點引導，避免元在鐵甲艦的建造方面走彎路，可以說，現階段元在鐵甲艦的設計方面至少領先西洋各國十年！
不過，除了易知足本人之外，沒人能意識到這一點，‘致遠’和‘經遠’兩艘排水量八千噸級的巨艦下水之后，圍繞著艦炮的爭議依然不斷。
青島造船廠研究所會議室，鐵甲艦總監關有齡翻開件夾取出一份資料道：“這是英吉利去年完工的克萊德勛爵級萊德勛爵號和沃頓勛爵號的相關資料......還請大掌柜過目。
克萊德勛爵級裝備了24門7吋前裝線膛炮，其20門位于主甲板兩舷，2門位于主甲板前部、1門位于主甲板后部，另有一門位于艦艏層甲板。
相較而言，我們兩艘戰艦的火炮數量有些相形見絀，一旦交戰，必然處于劣勢......。”
拿起資料仔細看了一遍之后，易知足才道：“我們的艦炮是后裝炮......。”
“英國海軍艦炮之前也是安裝的后裝炮，三年前才開始回歸前裝炮。”關有齡緩聲道：“根據收集的資料反饋，英國海軍部認為前裝炮有著更便宜、更安全、更成熟等優點。”
頓了頓，他接著道：“我們的艦炮也存在著產量跟不和嚴重的卡殼問題，炮身出現裂紋的情況也時有發生。”
點了支煙，易知足才緩緩開口道：“前裝炮是后退，即便更便宜、更安全、更成熟，我們也必須堅決摒棄，產量跟不，卡殼、出現裂紋，這些情況讓軍工廠去想辦法解決，不能讓戰艦來遷艦炮！”
“大掌柜，火炮技術成熟之后再更換也不遲。”關有齡苦笑著道：“以戰艦目前的艦炮配置，很可能無法匹敵英國海軍主力鐵甲艦，在下擔心影響大掌柜向波斯灣擴張的計劃。”
“無須擔心，冶金技術和火炮技術都在不斷發展。”易知足自信滿滿的道：“預計明年，火炮技術能取的突破性的進展，無須為了遷艦炮而來來回回的折騰。”
頓了頓，他放緩了語氣道：“艦炮與鐵甲艦是一個矛與盾的關系，隨著鐵甲艦的發展，艦炮技術也必然跟著發展，否則無法擊穿鐵甲艦的裝甲。
艦炮的發展趨勢是越來越大，越來越重，以后應該都是大口徑高倍徑的巨炮，而且隨著火炮制退技術的成熟，火炮的射擊速度也會越來越快，這注定了鐵甲艦不需要象風帆戰艦那么多的火炮。”
聽的這話，關有齡也不再爭，道：“那聽大掌柜的。”
話才落音，趙烈走到門口道：“大掌柜，‘致遠’號進港了。”
看了下表，見的已經是下午一點，易知足才道：“先安排他們住下來，五點我在滄海園宴請他們。”
見的易知足站起身，關有齡連忙道：“大掌柜——。”說著，他又取出一份資料，“這是最新的魚雷資料.......。”
魚雷！這是鐵甲艦除了艦炮之外的又一大利器！不過，目前魚雷的價值還沒體現出來，西洋各國海軍對魚雷感興趣的不多，可能也只有易知足會對魚雷格外關注和重視。
英國工程師羅伯特·懷特黑德研制出的魚雷是用壓縮空氣發動機帶動單螺旋槳推進，通過液壓閥操縱魚雷尾部的水平舵板控制魚雷的艇行深度。艇速僅11公里/小時，射程600米，尚無控制魚雷艇方向的裝置。俄國亞歷山德羅夫斯基也研制出類似的魚雷裝置。
看完資料，易知足沉吟了一陣才道：“無法控制方向，速度不夠快，射程也不足，沒有實用價值。”
關有齡道：“只要能控制方向，近距離發射威力巨大.....。”
“放心。”易知足笑道：“我對魚雷的前景十分看好。”
軍港碼頭，榮祿直到坐進四輪馬車里還依然震驚不已，港口里居然還停泊著十多艘大小不一的鐵甲艦，最小的排水量怕是都有一二千噸，大的雖然沒有他們乘坐的‘致遠’號大，估摸著也是四五千噸的排水量，遠不是三級風帆戰艦能的，不用問他也猜的到，肯定都是青島造船廠歷年來建造的，可以說，只要元愿意，隨時能組建一支鐵甲艦隊。
半晌，他才輕聲道：“如此多鐵甲艦，外面居然連一艘也見不著，藏的可真夠深的。”
“這不是針對朝廷來的。”鄂安泰輕聲道：“應該是防范西洋人了解元海軍的底細。”
那倒是，元風帆戰艦的實力都遠不是北洋水師能望其項背的，沒必要隱藏這些鐵甲艦，榮祿點了點頭，暗暗吃驚元的底蘊，也吃驚青島的龐大，原本他以為青島港無非是一個小港口，不成想居然是如此繁華熱鬧，而且規模似乎一般府城還大的多，不過是有些分散而已。
望著窗外的景色，鄂安泰猶豫了下才道：“之前聽他們介紹，說是這里的居民基本都是退役的官兵......。”
都是退役的官兵？榮祿楞了一下，失聲道：“你是說這是一座兵城？”他臉色登時有些蒼白，元居然不聲不響的在山東建立了如此龐大的一個基地！如果真與朝廷翻臉，這里隨時能夠組建一支數萬人的大軍，這只怕是誰也沒有想到的。
滄海園在南郊，占地廣闊，景色優美，連帶著一片海灘都圈在內，海灘，易知足愜意的躺在躺椅享受著落日的余暉，稍遠處一幫廚子則在沙灘忙活著烤海鮮。
正五點，趙烈領著榮祿三人快步過來，見的易知足面對著大海似乎睡著了，趙烈連忙前輕聲道：“大掌柜，他們來了。”
偏頭看了三人一眼，易知足才坐起身來，榮祿三人已是緊趨幾步前，大禮參拜，“下官等拜見王爺。”
“無須多禮。”易知足打量了榮祿一眼，微笑著道：“今日也不是什么正式宴請，都無須拘禮，坐，隨意一些。”
榮祿早了解到易知足不喜繁縟節，不喜官場客套，當即起身拱手道：“謝王爺賜坐。”說著大大方方的在下首落座，鄂安泰、常貴祥遲疑著是不是該落座，趙烈已是含笑道：“咱們去幫忙燒烤海鮮。”
待的他三人離開，榮祿又起身一揖，“王爺提攜之恩，下官沒齒難忘。”
榮祿這個北洋水師提督確實是易知足舉薦的，那是實實在在的提攜之恩，易知足略微沉吟了下，才道：“不是提攜，本王是為國薦才。”
榮祿聽的一楞，連忙道：“下官何德何能，得入王爺法眼。”
“本王所薦之人，無一不是國之棟梁。”易知足緩聲道：“相信這次也不會看走眼。”
國之棟梁？對他的期望如此之高？榮祿心里一熱，連忙道：“下官定不負王爺厚愛。”
“坐罷。”易知足緩聲道，待其落座，這才問道：“對青島印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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